“你莫急,聽我把話說完!”張輯耐心的說著,而楊旭則是盡量讓自己能夠耐下心來聽著。
張輯說道:“我今日稱病未曾到錦衣衛(wèi)主事,這一切定然逃不過京城有心之人的耳目。而嚴嵩那老賊,定然會借題發(fā)揮向皇上進言。所請奏的,也無非是我年事已高,且有舊疾在身,請陛下撤去我錦衣衛(wèi)指揮使的職務,令派人選。而他所舉薦的這個人,必定是聽命于他的!”
楊旭終究是年輕人,性子急了些?!皬埓笕?,如此一來,錦衣衛(wèi)豈不就落在了嚴嵩的手里?”
“不,我這么做也是有我的目的所在!”張輯解釋道:“素來,錦衣衛(wèi)不受內閣掌控,只效忠于皇帝一人。不過,這十幾年來,皇帝似乎已經將我錦衣衛(wèi)忘卻了,一切事物都經由嚴嵩偵辦。若是在繼續(xù)這樣下去,錦衣衛(wèi)早晚也要落在嚴嵩的手中。而今日我稱病不出,嚴嵩向皇帝奏本,正可使皇帝再次注意起我錦衣衛(wèi)系統(tǒng)?!?p> 楊旭聽完,就覺得張輯此舉甚為的冒險?!叭羰潜菹轮苯优鷾柿藝泪缘淖嗾?,而沒有令行處置...”
“絕不會!”張輯一句話否決了楊旭的猜測?!盎实鄄皇悄菢拥娜耍‰m然他已十幾年不問朝政,但皇帝卻始終都在暗中維持著朝堂的平衡。別看嚴嵩如今的勢力頗大,但這一切卻都在皇帝的掌控中。可若是讓嚴嵩控制了錦衣衛(wèi),就連皇帝也會對其忌憚數分。這不是皇帝愿意看到的!”
朝堂上的這些門道,楊旭可謂是一竅不通。又或許,當他到了張輯這個位置上的時候,會照比現在大有長進。
張輯接著說道:“皇帝看過了嚴嵩所請之后,必然會想我詢問。而到時,我會以我身體欠佳為由,請皇帝準我辭官養(yǎng)病。介時,皇帝必然會想我詢問接替錦衣衛(wèi)指揮使的人選。而你...”
說到這,張輯張輯眼中射出希毅的光芒?!岸悖褪俏宜x定的人!”
“我?”楊旭夸張的用手指指著自己的鼻子。
“當然!”張輯說道:“除你之外,我已找不到別的人選。我稱病已有一日,卻只有你一人來看我。這便說明,錦衣衛(wèi)中只有你一人,不懼嚴嵩的威壓!”
“呵呵!”楊旭只覺的這種說辭荒唐?!皬埓笕耍蛟S他們還不知道您的情況,所以才沒有貿然的前來探訪!”
可張輯卻是搖搖頭?!拔易蛉諔獓泪灾s赴宴的事,以及我生病之事,早就傳播的沸沸揚揚了。記住,這京城的官場中,是保存不住任何秘密的!”
“哎!”轉而,張輯又是嘆息了一聲?!跋氩坏?,這偌大的錦衣衛(wèi)中,只有你這十七歲的娃娃還有點報國的心思。只可惜,你堅毅有余,卻圓滑不足,縱然有我?guī)椭?,只怕你也無法將這錦衣衛(wèi)牢牢的掌控早手里!”
“圓滑!是啊,我若是圓滑一些,也不會在錦衣衛(wèi)中只有胖子一個朋友了!”楊旭心想?!皩α?,胖子!”
說道圓滑,楊旭想起了劉耀祖?!皬埓笕?,我倒是想起一個人,這人絕對夠圓滑,而且絕不會讓您失望!”
“是誰?”
“劉耀祖!”
“劉耀祖?我與他爹倒是老相識了!”
“張大人。您認得胖子的老爹?”楊旭心下奇怪,往常從未聽胖子提起過。
張輯說道:“若不是他老爹托我?guī)兔?,我會讓他進錦衣衛(wèi)?就他那兩下三腳貓的功夫!”
“但是胖子足夠圓滑??!至于功夫方面,可以由我?guī)退?!?p> 張輯詫異的說道:“依著你的意思,你是想要拉著劉耀祖一起?”
“是啊!”楊旭說道:“一切都聽張大人您的吩咐!”
張輯不語,似是在心中暗暗的盤算。
“若是讓楊旭獨自一人,恐怕真的難以成事。也好,劉耀祖家中頗有些勢力,對他們或許是一種幫助?!?p> 就在這短短的時間內,張輯做出了這樣重大的一個決定。“楊旭,就按你說的,你與胖子兩人收拾、收拾,盡早趕到西安去!”
“西、西安?”楊旭只覺得張輯的腦筋轉換太快,令自己無從琢磨。“不是要對付那老賊嚴嵩嗎?怎么又讓我們到西安府去呢?”
大事將定,張輯的面上也多了些許的笑容。“傻小子,就憑現在這樣的局面,你怎么斗得倒嚴嵩???讓你到西安府去,是希望你與劉耀祖能夠在朝中樹立起威望。這樣一來,你們接受錦衣衛(wèi)時,朝堂上才不會有人反對!”
“哦,原來是要我們去熬資歷啊!”
“也可以這么說!”
楊旭后又有所懷疑?!翱晌覀円裁磿r候才能有那個資歷呢?只怕是我們有心熬在西安,可嚴嵩卻不肯等?。 ?p> “放心,既然讓你們去西安,我自然會做出安排。也只有到了那里,你們才能真正的放開手腳。至于嚴嵩,你們不需要太過的擔心。在這京城中,除了皇帝沒人會對我怎么樣的!”
原本,楊旭還想要將那名“刺客”的事情告知給張輯。不過他當他見到張輯是如此的自信時,楊旭卻又改變了主意。楊旭心想,若是太過多言,反倒像是信不過張大人了!“
........
院墻外,劉耀祖正等的百無聊賴。不過,他也并非在這里安靜的等待。在這期間,他已經去添飽了自己的“五臟廟”而后才回到的這里。
吃飽喝足,劉耀祖依靠著墻根,兩眼望著半空發(fā)呆。在其身后,院墻中再次發(fā)出了悉悉索索的聲音。
“是楊旭出來了?他怎么還從這里出來?”本能的,劉耀祖覺得身后是楊旭攀爬墻頭所發(fā)出的聲音。不過就在他腦筋轉動之間,卻又覺得有些不對勁?!皸钚衽蕢M入是沒辦法的事情,可他既然是去探病,張大人總不會又讓他攀墻頭出來吧!退一萬步說,就算楊旭沒有見到張大人,而被家丁發(fā)現趕了出來,也一定會讓人家從正門轟出來才是?。 ?p> 來不及細想,攀爬院墻之人,已經將雙掌搭于墻頭之上,眼看著便要與胖子撞個正臉。
素來油滑的胖子急忙起身,三、兩步竄出了窄巷,來到大街之上。而后身形一頓,就似在街上閑逛一般的四下漫步。別看他未曾學過絲毫的功夫,可這跑路的本事,就是連楊旭見到了,也真真是自愧不如??!
胖子假意從街上路過,可眼角的余光,則是始終在盯在那條窄巷。
三兩個呼吸后,窄巷中果然走出一人。
這人是個家丁的打扮,頭上包裹著一塊灰色的布片,也不知是毛巾還是抹布。身上穿著土黃色的外衣,雙手的衣袖高高挽起,為的是方便活動。衣襟與褲腿之上,盡是攀爬院墻時所留下的灰塵,以及斑駁的油漬。
“這人應該是張輯府上的用人。而且是廚房的用人!”胖子通過對方的衣著判斷?!翱伤麨槭裁匆那牡膹脑簤ε莱瞿??難道他要對張大人不利?”
隨后,胖子又自己安慰著自己?!熬彤斪鰶]看見,明哲保身要緊??!”
劉耀祖為人很是謹慎,在錦衣衛(wèi)中,能不得罪的人,他是絕不得罪。能不參與的是非,他也絕不參與。
就在這個間隙,劉耀祖已經走到了街尾。而從院墻中發(fā)出的這名家丁,則是在出了窄巷之后,側頭左右的張望,在確定了街上沒有旁人注意他之后,才從容的離開。
殊不知,劉耀祖始終掩藏在街尾處,目送著他離開。劉耀祖雖然不愿意多管閑事,但也難免會對著樣反常的事情產生一絲的好奇心。
“哐當”的一聲巨響,張府的大門打開,而后又再次的閉合。已經進去許久的楊旭,就在這聲巨響中出現。
胖子的那雙小眼睛十分的精明,一樣便瞧見了楊旭。“楊旭,張大人怎么樣了?”
楊旭說道:“張大人沒事,只是感染了一些風寒!”
胖子對于楊旭的回答,沒有感到絲毫的意外。或者說,他完全的信任楊旭?!耙矊Γ靹傔M三月,氣候乍暖還寒,的確是容易生病?!?p> 兩人并肩的離開,隨后便誰也沒有同誰言語。楊旭心中,正在思考著今日與張輯的對話。而劉耀祖,則是在回想剛才的那一幕。那個一身家丁打扮的男子!
因為那男子跳到墻外時,劉耀祖已經走到了街尾,因此他并未見到那人的面貌。不過,通過那人的身形來看,十有八九會是一名男子。身材略顯瘦小的男子!
“恩?”楊旭忽然間停住了腳步。“你怎么這么的安靜?”
楊旭覺得奇怪。按說,胖子絕對算是一個閑不住的人。能夠如此與長時間的思索一件事情,可是從來不曾有過的!
“哦,沒什么?”
兩個人心中都藏著一件事情,這段路程走起來,他們互相之間別提有多尷尬了。
“胖子,你心里是不是有什么事情啊?”眼前的岔路,兩人便要各自的歸家。如果這時不問,楊旭今日就沒有開口的機會了。
劉耀祖說道:“也沒什么事,就是剛才在張大人的府上見過一個鬼鬼祟祟的人?!?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