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錢?你到西安府是為了錢?”楊旭問道。
韓毅差異道:“怎么?你不知道嗎?”
“???”一時間,楊旭的腦筋急轉(zhuǎn)。他不敢有絲毫的大意?!皣?yán)公子只告訴我到西安府配合你的行動,卻沒說具體是些什么事情。”
“哦,難怪??!”韓毅至此,再沒有任何的懷疑。
楊旭不了解嚴(yán)氏父子,可韓毅卻十分清楚這對父子的為人,和行事風(fēng)格。像這樣的大事,知道的人越少越好。在韓毅的心中,楊旭不過是一個傳遞消息的人,要是他一口道出了自己目前所謀之事,韓毅反而會覺得楊旭是有意接近自己。
如此,楊旭在不知不覺間,更加一步取得了對方的信任。
韓毅接茬說道:“朝廷中,嚴(yán)閣老大權(quán)在握。京城的官員中,多數(shù)站在他這一邊。而各地的官員,更是為嚴(yán)閣老馬首是瞻。每年間,各地官員按品級不同,都會為閣老送上例錢。”
“這個我知道!”楊旭搶先一步說道。嚴(yán)嵩父子貪財,這已是朝野皆知的事情。“不過,西安府恰逢大災(zāi)過后,還能有多少例錢孝敬給嚴(yán)閣老呢?”
既然要裝作與對方是一路人,楊旭說話是也加了萬分的小心。萬一不注意之間,一句“嚴(yán)嵩老賊”喊出來,自己立馬就穿幫了。
“哈哈……”韓毅一陣大笑。也不知是在笑楊旭的不明事理,還是覺得其幼稚?!靶值苣憧赡苁蔷迷诰┏?,對地方上的事情知之甚少。這西安府雖然遭逢天災(zāi),卻也不至于動搖了本地的根基。湊上這區(qū)區(qū)十萬兩的銀子,還不算什么難事?!?p> “十萬兩?”楊旭真的嚇了一跳。楊旭自從接了自己老爹的職位,成了一名錦衣衛(wèi)后,每年也僅有百十兩的俸祿。而且,同等階級的武將,因為錦衣衛(wèi)身在京中,專職為皇帝辦事,俸祿還算是格外的優(yōu)厚。可這嚴(yán)嵩,單單西安府一地的例錢,就足有五十萬兩。若是全天下的官員盡皆如此,那嚴(yán)嵩的家財,卻也真可用富可敵國來形容了!
見楊旭這幅吃驚的模樣,韓毅不自覺的產(chǎn)生了一種優(yōu)越感?!熬┏莵淼挠衷趺礃??不過是一個送信些而已。真正能夠為嚴(yán)閣老辦事的,還不是我們兄弟!”不過,楊旭的存在,關(guān)乎自己能否早早回京的事宜,韓毅也不敢在他的面前太過的托大。
“兄弟有所不知,這五十萬兩,是西安府上下所有官員一同的孝敬,由西安知府負(fù)責(zé)運抵進京??墒乾F(xiàn)在,這筆例錢失蹤了!”
“失蹤了?”楊旭心想。如此大額的錢財失蹤,足夠嚴(yán)嵩頭疼了吧!
韓毅接著說道:“今年,西安府的形勢越發(fā)嚴(yán)峻。本應(yīng)在月前送往京城的銀子,也意外的在西安府境內(nèi)被人劫持。嚴(yán)公子傳下信來,讓我暗中調(diào)查。另外,嚴(yán)閣老又派遣了一批人,以剿匪的名義來到西安府,吸引各方的注意。”
“還有一批人?”今天了解到的消息十分的重要,楊旭恨不得拿出紙筆將之一一記錄下來。
“就在今天,剿匪的隊伍已經(jīng)來了。監(jiān)軍是內(nèi)廉御史張廷玉的公子?!?p> “可是江昊?”楊旭現(xiàn)在還不知道,江昊已經(jīng)到了西安府,而且還在喬家上演了一出好戲。
韓毅說道:“正是!江昊不過花花公子一個,就算來到西安府也查不出什么,他不過是被江廷玉安排到西安府混個功勞而已。真正的擔(dān)子,還在你我的身上!”
楊旭問道:“既然是銀子是被人劫持,對方肯定是人多勢眾??!單憑你我兩個人,恐怕還不能成事?!睏钚裨谟眠@樣不確定的言語,向著對方旁敲側(cè)擊。一但打聽出了韓毅下一步的打算,楊旭大可以甩開對方,自己去辦。能夠打聽出西安府的內(nèi)幕,再加上這十萬兩的“藏銀”,他與胖子的這趟西安之行,也就有了一個完美的解決。
“兄弟放心,據(jù)我所知,真正劫奪銀子的,不是什么江洋大盜,而是聚集在西安府外的那一眾災(zāi)民。這些人聚眾為匪,自然對這一大筆的銀子眼紅。”
“那不是更加的難辦了嗎?”楊旭心想。他已經(jīng)知道,城外的災(zāi)民都是些可憐人。所謂的聚眾為匪,也不過是被逼無奈。難道,自己真的能夠忍下心,對這些苦命的人痛下殺手嗎?
就算楊旭狠得下心,但城外的災(zāi)民又豈是那么好對付的?楊旭還記得,他與劉耀祖在城外與那些災(zāi)民相遇。他們的眼睛中,閃爍著駭人的目光,恨不得將自己生吞了一般。當(dāng)這些災(zāi)民在饑餓的唆使下,露出人性最丑惡的一面時,他們自身的力量,要比任何一種利刃更為鋒利。這利刃不單會傷了他們自己,更加會令企圖接近他們的人死得很難看。
“這點你不用擔(dān)心!”韓毅能夠感受到,楊旭眼中露出的恐懼。不用想也知道,這是被如同惡鬼般的災(zāi)民驚嚇?biāo)隆?p> 韓毅安慰著說道:“這些災(zāi)民雖然兇狠,可我們卻也未必一定要和他們硬碰。我已經(jīng)查出,這是有人在幕后指使所為。而那些銀子,多半也都落在了那幕后之人的身上?!?p> “你……”楊旭很是無奈。這韓毅說話習(xí)慣于大喘氣。明明很簡單的一件事情,經(jīng)過對方這幾通轉(zhuǎn)折,搞的像是說書先生口中的故事一樣,跌宕起伏。
“算啦,你接著說吧!”楊旭無奈的搖搖頭。
“好!”韓毅絲毫沒有察覺出楊旭心底那一點點的不耐煩?!斑@些災(zāi)民行動有序,而且似乎提前知道些什么,出手極為準(zhǔn)確。經(jīng)過我在西安府的這段時間查證,完全可以確定是背后有一股力量,在推動這他們的一切?!?p> “是什么人?”楊旭急急的問道。他真的難以想像,若是讓韓毅這樣一味的啰嗦下去,究竟什么時候是個結(jié)束。
韓毅說道:“具體是什么人,我還不是很清楚?!?p> “你?”感情時候了這么多,也如同沒說一樣?!澳氵€有事嗎?如果沒事,我要休息了!”楊旭真的不愿再聽韓毅廢話。
“別呀!”韓毅解釋。“我雖然沒有知道對方明確的身份。卻打聽到一件奇怪的事情!”
在楊旭的目光注視下,韓毅不再啰嗦。“按說這西安府遭逢大地動之后,周圍的百姓多到城中投親,或是四下各某生路。可是,每過十天左右,卻總有一個人在西安府中收購大量的糧食喝被服,運出城外。”
“這很奇怪嗎?”
韓毅說道:‘西安府周邊村落荒廢,而各個縣城又有自己獨立的糧食、被服供應(yīng),怎么會在西安府收購的如此頻繁呢?“
“那你的意思是?”
“有人在為城外的災(zāi)民提供糧食和用品!”
“這不可能吧!”楊旭不確定的問道:“供應(yīng)災(zāi)民,這需要多大的開銷??!”
韓毅撓了撓頭?!斑@些我也不清楚。不過,這總歸是個方向。明天正好到了日子,那人會在城中購置大量的糧食。我們在身后跟上,總歸是會找到些線索的!”
“蘇先生!”一早,姑娘就來到了蘇先生的門外。而與姑娘形影不離的“毛毯”,正搖晃著尾巴跟在姑娘的身后。
屋中,蘇先生早就穿戴整齊。游學(xué)多年,他早就養(yǎng)成了早起的習(xí)慣。況且,今天他有重要的事情要辦。
推開房門,是彭小姐的一張笑臉。一個活潑可愛的姑娘,沖著他甜甜一笑,總會讓人心情大好。連帶著,蘇先生看向外邊的天空,都覺得分外可愛。
不過,蘇先生有自知之明。自己不過是彭家雇傭的一個讀書人。說的好聽些,是一位“先生”??扇羰钦f的難聽些,不過是彭家中,一個識字的下人而以。這樣的尊卑之別,讓他是萬萬不敢對彭小姐有什么非分之想的。
“小姐!”蘇現(xiàn)身向著彭小姐作揖問好。還未等小姐回禮,“毛毯”就搖著尾巴來到蘇先生的身前。
“呵呵!”彭小姐口中輕笑。也不知是在笑這個書呆子蘇先生,還是在笑“毛毯”。不過,“毛毯”如此喜歡蘇先生,也不失為自己與蘇先生之間的一條紐帶。所以,彭小姐看向這之獒犬的目光,也越發(fā)的歡喜。
“蘇先生這就要出門?”
蘇先生回答?!笆前。⌒〗?,今日蘇某要到城中去采買些東西。”
“又是送到城外?”
“是??!”蘇先生沒有任何的隱瞞。“若非是老爺宅心仁厚,西安府只怕早就尸橫遍野了!”
彭小姐說道:“雖然爹爹出了許多的錢財,可這也多虧了蘇先生從中調(diào)度??!”
“蘇某慚愧!”蘇先生又作了一個揖?!斑@西安府的糧食是一天比一天難弄,盡管蘇某已經(jīng)多方籌措,可城外的饑民每日也只得三成的溫飽,不過是勉強活命而已!”
“蘇先生不必內(nèi)疚,這又不是你的錯。或許,今天你能買到更多的糧食呢?”
“借小姐的吉言!”
這蘇先生哪里知道,就算是他弄到的這些糧食,也盡數(shù)是彭四爺給他的。彭四爺為了不使城外的災(zāi)民餓死,又不愿令自己暴露的太過明顯,便每次都假借蘇先生之手為災(zāi)民送去糧食。
但有一點彭小姐說的很對。今天,蘇先生會弄到更多的糧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