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4章 十八歲之六 認(rèn)親
李俏吃飽喝足后,巡視了一遍家里家外,燈籠蠟燭火星子都妥當(dāng)妥當(dāng)了,才和莊大郎范大郎虛掩了院門。不用關(guān)也不用鎖,在過不到兩個時辰,必然又有幫忙燒飯的鄰里族人來了。
李俏忍著巨大的麻痛,咬牙堅持回房。姣姣好在等她,道:“笑笑給你燒好了熱水,姐,你坐著,我給你打水去。”
“別,一坐下就起不來了。我自己到衛(wèi)生間洗完,再來這里坐著泡腳吧?!眱?nèi)需要解決,李俏不習(xí)慣在床上用便盆。
其實水泡她也想自己拿剪子,找準(zhǔn)了位置,一剪子下去,大大一個口子膿水流的又快又干凈。晾著腳睡一晚上,明天就能長出一層新皮來。
“姐,今天的水泡,血水都看見了,你忍著點(diǎn)啊?!辨菪挠冒拙平o李俏擦了水泡的位置,大頭針在燭火上燒熱,一個不備捅出一個洞眼來,“”疼么?”
“皮上是不疼的。只要不碰到里面的肉,就還好啦,你大膽的戳吧?!崩钋蔚男宰?,實在是受不了慢慢輕輕的溫柔對待,猛火急攻,長痛不如短痛的方式,她才能爽快了。
“左腳整個小拇指都是水泡,姐你看,都透亮的了。”姣姣挑著一個個大水泡,看來看去,屬這個形狀最完美。
“還有幾個沒挑啊,我好困?。 崩钋喂芬u來,眼皮打架。
“左腳都還沒有挑呢,姐你先睡,我弄好會給你上藥的。”姣姣的動作,在李俏看來,那就是繡花一般細(xì)致,絕對浪費(fèi)時間的表現(xiàn)。
“你也早點(diǎn)睡覺,隨便糊弄兩下,把水?dāng)D出來就成了,又不是啥精貴人……?!崩钋嗡肋^去,扛出去稱了份量按斤賣了,她都不知道。
李家紅紅的燈籠蠟燭,映著紅紅的對聯(lián)喜字,一片紅色的海洋,萬種柔情蜜意綢繆!
洞房內(nèi),單純不知事的李木又鬧笑話了。他高興地在大床上蹦跳,道:“靜茹姐,我終于娶你做老婆了,靜茹姐,咱們終于可以一起生兒子了?!?p> 靜茹羞的臉上血色預(yù)滴,她沒想到李木這么直接,大膽,豪情萬丈。
李木攤開百子千孫的大紅被子,在鴛鴦交頸的紅被單上鋪好,一只長長地花好月圓雙人枕拍打蓬松,整齊壓住被頭,道:“靜茹姐,我們睡覺吧!”
靜茹羞澀且順從的躺在外側(cè),等待李木下一步動作。
李木瞪著大眼睛,定定的看著靜茹,,道:“靜茹姐,我們這么快就生兒子了,肯定會生好多個的。靜茹姐,你說兒子是怎么鉆到你肚子里的呢?他現(xiàn)在在哪里啊,我怎么看不見呢?!”
靜茹:“你不知道怎樣生孩子?!”
李木道:“知道啊。就像現(xiàn)在這樣,和靜茹姐躺在一張床上,蓋一床被子,就是生兒子了啊!男女授受不親,七歲就要分席了,所以只有夫妻,才能睡一張床,蓋一個被子?!?p> 靜茹:你是真不知道呢!沒關(guān)系,姐教你!
畢竟嫁過人,已知人事。
“姐,咱們都輪過了,不會再來一遍吧?!我不干了??!”森森躲在李母身后,記住了今天,老大成親次日,他作為小叔子去敲洞房的門,太說不過去了,丟臉一輩子。
“奶奶,要不你再敲吧。”李俏也不敢了,哪有小姑子敲嫂子門的,還是認(rèn)親這一天,她又不是不知道。
李母一臉開心的道:“先給你們爹娘上柱香,告訴她們你大哥大嫂累著了。完事了都來西苑,我等你們?!?p> 她要先到西苑給熬點(diǎn)補(bǔ)藥,孫子孫媳婦體力消耗大,需要多補(bǔ)補(bǔ),方不耽誤今晚再戰(zhàn)。孩子們好好休息吧,造人是頭等大事,其他的有什么要緊的。k老頭子去祠堂安排一下,咱們今天晚些時間去祭祖上族譜。”
李俏被李母拉進(jìn)門,嘀嘀咕咕幾聲,頓時有了新的主張。
“林子你換身新衣服,和二叔四叔帶著請舅的大擔(dān)去許家請舅爺。”李俏道:“如果問起,就說大哥大嫂沒能起來?!狈凑齼杉叶际菢芬饪吹竭@個現(xiàn)象,聽到這個話題的。
“順帶和許大娘把桂枝桂葉要來,大嫂給各位長輩的回禮包,讓他們自己準(zhǔn)備準(zhǔn)備。”
安排好李林,李俏對著森森道:“森森去和舅舅姑爺爺他們那里說一聲,認(rèn)親時辰要晚一點(diǎn),具體要看大哥大嫂啥時候能起身再做通知?!睂嵲拰嵲挻髮嵲挘思倚煽趦赫胬哿?,體諒一下唄。
“讓大舅他們當(dāng)自己起晚了,咱哥臉皮厚不怕,那個……,反正你懂得的啦!”
森森:我咋就這么悲催,老是讓我做這些小叔子不該知道的事!
“姣姣和笑笑先把給各位姑奶奶,舅奶奶,姨奶奶的回禮包去準(zhǔn)備好,午飯后都要送出去。不管是外婆家的還是奶奶家的,拿個賬本記一記,住本村的,待會兒問下桂枝桂葉,要不要一起送過去!”
李俏不放過任何人,李老七也給安排了活:“小盛兒去看看小小小和大小小,告訴侄子們,馬桶尿要晚一會會兒去尿,新娘子和新郎官還沒有洗臉呢!”
“姐,你干哈呢?!”小盛兒問。
“我看藥爐子。奶奶說這個最重要了。”李俏心安理得地享受老大的威風(fēng),等補(bǔ)藥熬好了,她還是可以再找到端藥送藥的人的。
林子帶著許家真真假假二十幾號舅爺,浩浩蕩蕩地回來了,早先一步的福來和修竹柏年點(diǎn)燃了道路兩旁的鞭炮,“歡迎各位大舅爺光臨寒舍?!?p> 這是嚴(yán)格意義上,娘家人第一次正式登門。昨晚來家喝喜酒的都不算,權(quán)當(dāng)沒見著人。
李俏的大擔(dān)禮備的豐盛,許家的望擔(dān)禮備的也全乎,大家都大方客氣,把面子里子都做的十足。
正宗大舅爺靜颯安靜地坐在首位喝茶,李香勤這個假冒偽劣的家伙,對還沒有到場的李木一頓又一頓的痛批,囧的靜颯更沒說話的底氣了。畢竟跑山累死馬,那騎馬的人與他是一母同胞,榮辱與共。
靜茹又急又羞,好容易搖醒了箍著自己的李木,逃似的的進(jìn)了衛(wèi)生間。
李木喊道:“靜茹姐,你別跑,光屁股不穿衣服會著涼的?!闭f著自己也光屁股跟進(jìn)去了。
反正吧,本來兩刻鐘可以出來見人的靜茹,硬生生又晚了半個時辰,就這,還是桂枝桂葉幫著她穿衣服梳頭的速度。
靜茹此刻萬分后悔,為何昨日沒有帶了桂枝桂葉一道過門,多少好避免今日的尷尬。哎,還后悔教會了阿木某些事,再沒有機(jī)會扳回這一次臉面,一輩子都是笑點(diǎn)。
“靜茹姐,你干嘛臉紅呢?你看,脖子都紅了,我?guī)湍愦荡??!崩钅居忠獎邮至耍o茹逃似的躲開,脖子上哪里還有塊好肉,能見的了人的。
“阿木,舅舅舅媽他們都等咱們半天了,快點(diǎn)吧?!?p> “哦,那不吃早飯了?靜茹姐,我昨晚上不知道自己餓了,現(xiàn)在知道自己很餓。”李木拍拍肚子,很委屈。
“馬上吃午飯了,你忍一忍好么?!阿木,好阿木?!膘o茹眼皮眨兩下,李木就乖乖聽話。
李氏祠堂里,郭氏晚娘的牌位左側(cè),放著李忠的衣衫包裹,它們之后,李家歷代祖宗都在享受李木和靜茹敬的香煙。
叩頭。跪拜。禱告。
在李木的名下,紅朱筆連上細(xì)線,黑墨羊毫正楷小字,赫然標(biāo)清:妻,南灣集籍秀才,許麟之長女,許氏靜茹。
李木高興的很,拉著哭成淚人的靜茹,又一次跪在祖宗十八代祖宗面前道:“爹,娘,列祖列宗,我已經(jīng)娶了靜茹姐做新娘子了,我還學(xué)會了怎么生兒子。你們放心吧?!?p> 靜茹訴:“爹,娘,列祖列宗,我已經(jīng)和李木結(jié)為夫妻,不離不棄,生死相依!”
“三舅,你看我的感覺很怪!我不喜歡你這樣看我們,你能正經(jīng)點(diǎn)么。”李木一進(jìn)花廳,就對郭三舅提意見,他那叫一個什么眼神,看把靜茹姐難為情地。
“嗯哼,嗯哼,三舅最近眼神不好使,你們別介意啊。”郭三舅沒有辦法,他總不能說自己很癱臺,就想知道大外甥昨夜做了幾次郎。
“你不但眼神不好使,腦子也不好使。都忘記了告訴我怎么生兒子,要不是靜茹姐告訴我,我還……”李木吃痛。
“阿木,你不是肚子餓么,早點(diǎn)認(rèn)親早點(diǎn)就能吃飯了!”靜茹要是知道李木會說剛剛的話,她打死也不會在昨日行事,哪怕今日也行,不就拖一天么!
世上沒有后悔藥,靜茹真的是羞紅了臉到耳根,按著自己的羞澀難耐,給各位長輩敬的茶。
紅包都挺大挺沉的,一色的銀錠,都叫她自己喜歡什么買什么。想來自家弟弟祖父的舉人身份,讓郭家長輩們有了顧忌,怕送出手的東西,自己看不上。
“謝謝各位長輩,只要是你們送給阿木和我的,我都喜歡?!闭娴?,她說的絕對是心里話,銀子誰不愛?。?。
“靜茹姐喜歡的我也喜歡。三舅,你給我放在樟木箱里的那本妖怪打架的書,我也是喜歡的。那是生兒子的書,對吧?!我早上看過了?!崩钅镜脑掝},還在這件事情上繞,靜茹好頹敗,她好不容易扯開了話題的!
壯實如山的李木,被大舅娘哄著喝完了一大碗補(bǔ)品,“夫妻一體,外甥媳婦也要補(bǔ)一補(bǔ)?!膘o茹也被逼的一口氣灌下了。
心想明天回門,還是把自己身邊的洪婆子一家都帶過來,她調(diào)制的補(bǔ)品口味比這好多了。
李俏和雙胞胎一起,幫著桂枝桂葉認(rèn)人,分綁禮物,等到半下午的時候,都要隨各家各戶的馬車回各家。
時間不寬裕,好歹李母的娘家,都在南灣集?!昂渭姨斯亩Y物咱們最后弄,肯定來得及?!崩钋伟参课译p胞胎,自己腦門上的汗也不少。
今日事情真的也不少,舅爺要請要專人陪著吃喝玩樂,租的借的都要?dú)w還,多余的食材要?dú)w倉,各家各戶的回禮要送出去,……一切都和李俏以往的經(jīng)歷不一樣,一切都是新奇中混著各種忙雜煩亂,一切對她而言又是新奇有趣。
她午飯又落到了最后吃。與她一起忙碌到此時的桂枝桂葉二人,遵著靜茹的規(guī)矩,死活不肯和李俏一起坐下,她給郁悶的,一下子沒了吃飯的心情。
這不是誰的錯,只是各自有根深蒂固的觀念。
而自己呢,雖然在現(xiàn)代社會生存的都是艱難的,但是接觸的倒也是平等極的人,苦苦掙扎在溫飽線上,倒是一同吃飯一道吃面,一條長板凳,能坐下幾個是幾個。
家里買人都好幾年了,依舊大娘大嫂的叫著,如同鄰里朋友一般叫喚相處。尊卑貴賤尊卑上下這件事情,李俏沒有刻意去做,李林森森都不在乎,所以她不曉得該怎么去面對這一切。
她也在大楚朝生活了十八年,按說得習(xí)慣,融合,認(rèn)同大楚朝的生存環(huán)境和思想邏輯。
可是李俏在某些方面,是個死頑固,現(xiàn)代生活的各種在大楚朝視為不可可理解的怪異行為,她都照搬不動的,堅持奉行著。比如剪頭發(fā),比如天足,比如主仆……
桂枝桂葉不同,她們生活在大楚朝,又是家生子,奴性從小就深深刻在心上,再不能抹去忘記。
許家是書香門第,祖孫兩代都是舉人,還有一位秀才公,一家子男人身上都是有功名的人,與身俱來的一股家風(fēng)氣質(zhì),讓靜茹靜颯自有一份不怒自威的號令。
桂枝桂葉對此,發(fā)自內(nèi)心的尊敬且懼怕。她們不敢違逆靜茹半點(diǎn)兒,哪怕在鐘家那么困難的日子那么艱難地處境,靜茹不點(diǎn)頭,這兩人最多背地里想法子打擦邊球,各處求援。
如今靜茹苦盡甘來,嫁給了李木。桂枝桂葉更不敢想象自己可以在李家遵守下人的本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