得到消息的當晚，孫伯綸發(fā)布了緊急召集令，所有在召集名單上的人都來到了千戶官廳，這些都是能夠與聞機密的人，知曉孫伯綸幾乎所有的秘密。
幾乎所有人的臉上都有興奮的神色，跟隨孫伯綸越久的人越明白，這是有大事發(fā)生了，有大事就有戰(zhàn)斗，有戰(zhàn)斗就有勝利，有勝利就有封賞，對于立下功勞的人，孫伯綸從來不吝封賞，趙琉璃就是最近的一個例子。
“達爾扈特發(fā)生變亂，本官明日一早便北上。”孫伯綸先定下一個基調(diào)，這一趟他必須去。
孫伯綸環(huán)視一周，眼睛定格在了龍虎身上：“龍虎，我離開期間，千戶所的事情由你負責！”
“俺？不行，不行，俺可沒有那本事，大人，讓俺跟你打仗去吧，俺打仗還行，一看那些文書腦袋就大。”龍虎立刻說道，聲音越來越大。
孫伯綸卻擺擺手，不容拒絕的說：“我說你行，你就行，這個擔子你要挑起來，其他人會輔佐你，游擊衙門和綏德衛(wèi)我都打了招呼?！?p> 孫伯綸清楚，頭腦簡單四肢發(fā)達的龍虎自然不合適，但他也就只有這一個缺點，龍虎已經(jīng)是千戶所的副千戶，論官職僅次于孫伯綸，而且他有資歷，是孫伯綸回歸大明最先啟用的一批人，先是掌親衛(wèi)隊，后又帶步隊，兀良哈走后還兼任騎隊隊首，如今還負責操練預備兵，可以說，除了孫伯綸，他在戰(zhàn)兵隊中威望最高。
而在民政方便，衛(wèi)辰符是他的老丈人，最重要的是，他忠誠。
選定了人選，趙琉璃略微有些失落，他一直認為，在千戶所城，只有自己有能力擔任孫伯綸的副手。
“衛(wèi)辰符已經(jīng)去了葫蘆口，還有很多工匠和丁壯去了，那里將會成為一個大工地，本官需要有人負責那里的安全，趙百戶，交給你的銃隊了。”孫伯綸正聲命令。
“是，大人！”縱然心中想要隨孫伯綸出征，但趙琉璃知道軍令如山，選擇了順從。
“馬一鳴，炮隊結(jié)束拉練，兩日內(nèi)集結(jié)，隨本官出戰(zhàn)！”孫伯綸選擇出塞的人選和部隊都超出了大家的預料。·
“大人，炮隊與大人分開行動嗎？”馬一鳴壓抑中心中的激動，出聲問。
見孫伯綸點頭，他又說：“大人，卑職麾下的大佛郎機按照您的吩咐已經(jīng)裝在炮車上了，這幾日拉練效果不錯，只是大炮出邊墻，是不是太顯眼了?！?p> 馬一鳴最怕的就是出邊墻，畢竟那是榆林衛(wèi)的地盤，炮車與佛郎機那么大塊頭，怎么無聲無息的出去，孫伯綸說道：“郝允曜會和你一起行動?！?p> “明白?！瘪R一鳴嘿嘿一笑，不再言語，郝允曜本就是會鉆營的人，父親又是延綏鎮(zhèn)老人，如今的游擊將軍，有他在，出塞就方便多了。
五日后，天色昏暗，已經(jīng)接近天黑，十余騎兵沿河而行，河岸邊不斷吹來刺骨的寒風，所有騎兵都把全身藏在斗篷之中，伏在馬背上，眼睛則死死的盯住前面騎兵的馬尾，當疲倦和困意涌上心頭的時候，他們會狠狠掐自己的手背，讓自己保持精神，即便如此，三日來，已經(jīng)有兩人掉隊了。
一名騎兵從隊首勒住馬匹，對居中一人喊道：“斷事官大人，休息一下吧，弟兄們已經(jīng)連續(xù)趕了七個小時的路了，天馬上要黑了?！?p> “不，繼續(xù)前進，今晚必須到達達爾扈特?！睂O伯綸執(zhí)拗的說道。
騎兵指了指胯下馬匹：“大人，馬匹都受不了了，我們已經(jīng)損失了十匹馬了?！?p> “繼續(xù)前進，馬死了用備馬，備馬死了徒步前進。”孫伯綸的語氣不容違抗。
孫伯綸心里清楚，淑濟一走造成了達爾扈特的權(quán)力真空，而這個真空已經(jīng)有近二十天了，一切都可能發(fā)生，雖然他知道達爾扈特的高層對自己忠誠，但是忠誠不是信仰，忠誠是經(jīng)不起時間考驗的，自己能給他們的，別人也能給，只看他們在那些誘惑面前堅持多久。
二十天，太久了。
到了達爾扈特部落，已經(jīng)是子夜時分，他沒有去部落營地，而是翻過青山去了礦場，那里已經(jīng)依山憑水開始修建堡壘，站在青山之巔，孫伯綸看到的是滿城的燈火，似螢火蟲一般跳躍閃動，燈火與皎潔的月光交織在一起，渲染出的是繁華。
然而，繁華下面更多的是陰謀、罪惡、奢侈乃至背叛。
這座由自己親自命名的新城市名為黑鐵城，當然，它更像是一個棱堡的雛形，到處還是建筑工地，與西方完全為防御設(shè)計的城堡不同，這座黑鐵城還要考慮居住和生產(chǎn)，最為重要的煉鐵廠和工坊都安排在了內(nèi)部。
孫伯綸一抬手，制止住麾下親衛(wèi)，單人縱馬而下，站在了黑鐵城的外面，那巨大的城門洞還想一只荒古兇獸，想要擇人而噬。
“你是什么人，是渾阿普派你來的嗎？”城頭響起了一個熟悉的聲音，是王庸。
聽到這個聲音，孫伯綸稍稍放心下來，表明了身份，王庸依舊沒有開城門，而是用吊籃，把孫伯綸吊上城墻。
“大人恕罪，小人......?！蓖跤挂姷綄O伯綸，當場跪下，淚灑衣襟。
孫伯綸扶了他一把，走下城墻，問：“告訴我發(fā)生了什么，也先呢，徐麻子呢？”
正如孫伯綸所料，淑濟不告而別的只因為孫伯綸在大明成親，帶回來消息是蒙古親衛(wèi)，原本孫伯綸走的時候就帶走了二十名蒙古人，后來隨著戰(zhàn)事不休，又需要組織騎隊，有陸續(xù)調(diào)了五十多人，其中在戰(zhàn)斗中受傷的，都被送回達爾扈特，正是這些人帶回了消息。
淑濟知道之后，不告而別，帶走了護衛(wèi)隊和斷事官銅符，而隨之失蹤的還有巴達西臺吉，達爾扈特瞬間進去無主狀態(tài)，這片土地上出現(xiàn)了不同的聲音。
“如今形勢如何了？”孫伯綸坐在椅子上，問道。
王庸立刻說道：“渾阿普勾結(jié)土默特部的額吉爾，扣了徐麻子，占據(jù)營地，聲稱大人回來前暫代斷事官職權(quán)，也先去了蘇泊罕，雷教頭去了胡洛鹽池，這兩方都放下話，只聽從大人的命令，步隊和一半銃隊在黑鐵城，小人暫時控制著，派出了幾波人去聯(lián)絡(luò)大人，大人終于回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