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從那天以后,原本話很多的劉達突然話變得少了,人變得陰沉了起來,李青山常??匆娝蛢?nèi)蒙的兄弟在密謀著些什么,但是每當他湊近過去,大家卻又什么都不說了,搞得他一頭霧水,李青山幾次準備給劉達提錢的事,可是才起頭,劉達總是刻意的將這個話題給回避了。
船終于到了太平洋海域了,回想起第一次看見海的時候,李青山直感覺心里面一陣開闊,但是現(xiàn)在看的多了,再看見這個大海,只是感覺到無比的寂寞與荒涼。
早上李青山將魚才剛剛釣完,劉達輕輕捅了捅他的肩說道“李青山,今天船到太平洋海域了”
李青山一邊將魚卸到庫房里一邊說道“怎么?你想回家嗎?”
“回去?哈,你恐怕不知道吧?我們的海員證都是假的,都是他們隨便亂造的,如果現(xiàn)在我們膽敢隨便在周圍下船回去,就是犯了偷渡罪,少說也要判三年呢!”劉達冷笑著說道
聽到這,李青山的心里咯噔了一下,他從來沒想到過這種情況,“不會吧,我覺得招聘的經(jīng)理人挺好的,應(yīng)該不會這樣做才對?。 ?p> “好?好他會騙我們簽這勞工合同?現(xiàn)在我給你說吧,那天從船長他們的態(tài)度我就看出來了,他們就是想死賴著咱們給他們干完這一年的活,然后錢還給的特少,說白了就是把咱們當成黑勞工了,那天你知道走出來我為什么不多說話嗎?那時候我就在想,咱們怎么才能走”
可是那天你說的話很嚇人啊,李青山暗暗的想著,劉達應(yīng)該沒有說謊,雖然李青山不是特別了解偷渡罪,但是他知道這個東西確實犯法,而犯法就一定會坐牢,李青山不想坐牢,他只想回去,改頭換面,換個身份,于是他明面上對著劉達說道“那么你想怎么辦?我看你這幾天一定是心里面有了主意了吧?”
“你這家伙雖然平??雌饋砗┖┖窈竦?,但是我知道你是個聰明的人,所以很多事我都沒和你說,怕你保守不住秘密,但是現(xiàn)在,已經(jīng)是時候了”
“怎么?你真要殺人啊?”李青山心里一緊,不自覺的一把拉住了劉達的手,緊張的說道“劉達,我告訴你,為這個事,不值得你知道嗎?我實話給你說,我自己還是有點錢的,我知道你缺錢,我們?nèi)フ掖L好好說說,我把我的錢借給你,我一直很想出國,以前我在木材廠打工的時候存了點錢,你到時候幫我想想主意,這過激的事,我覺得我們還是不做的為好”
劉達聽了李青山這話,他突然有些失落的說道“兄弟,我們回不去的,你和我回去,那么其他人就肯定也要回去,他們怎么會愿意解放我們這些黑勞工?況且你能借給我一個人錢,這全船的人你都能借嗎?除了船長大副二副三副,這次上船的大部分哪個不是家境貧窮,迫不得已才來這海上拼生拼死?所以我們只有一條路了,實話給你說,這幾天,我已經(jīng)和船上的好多兄弟都說好了,就在今天,現(xiàn)在,我們就要劫船了!而且這里是公海,在這里,不犯法的,況且,我只是要回去,誰和他拼命???”
話說完,劉達用著詢問的眼神看著李青山,李青山想了想,他搖了搖頭,“既然我勸不了你,那么沒辦法,至于你說的劫船,我也不參加,如果我們能成功回去,我就把我工資全算給你吧,就當你幫我回去的報酬,我自己其他的錢,都是我養(yǎng)老本呢”李青山不敢告訴劉達他有多少錢,因為他越來越發(fā)現(xiàn),這劉達,是個狠角色!
劉達抿了一下嘴,仿佛有些冷的摸了摸自己的臂膀說道“既然這樣,那么我也不強求你,我就先上去了”看著劉達走出船艙,李青山猶豫了一下,還是緊跟著走了出來,眼見劉達一走出,已經(jīng)有差不多十多個人船樓梯那等著他了,李青山不由得暗暗咂舌,這劉達組織的能力,放在這,簡直就是大材小用啊!
劉達對著那十多人打了個手勢,十多個人便默默的跟著劉達,上船去了,李青山忐忑的去了自己的一層宿舍,他既不想去參合這事,又有點擔憂劉達的結(jié)果,果不然才過了一會,就聽到老黑的聲音嚷嚷了起來,“劉達你這小B崽子竟然敢劫船?,船上的其他兄弟們,快抄家伙來??!就在船長室呢!”
接著便聽到一聲慘叫,李青山聽到這聲慘叫,他心里面一驚,他熟悉這種聲音,這是人被突然襲擊不由自主害怕發(fā)出的聲音,這個船整個船分為三層,船長室就在三層,李青山到了船長室的時候,他被眼前的景象嚇了一跳,之間劉達踩在船長的頭上,而船長被兩個人死死的按著,老黑,就筆直的躺在血泊中,看見李青山來了,劉達對著李青山笑了一下說道“來的正好,青山,這人就由著你丟下船去了,還有,以后的飯就由著你做了,怎么樣?”
船長室里面的人都不吭氣,大副二副三幅都抱著頭聽話的蹲在墻角邊,李青山看了一眼,他走向尸體,忍不住說道“這,這不是太過了嗎?”
劉達一聽這話,馬上就變了臉色,他掏出一把小型單手消防斧對著李青山說道“只再說一遍,你去還是不去?”
李青山聽著這話,他走到老黑的身邊,老黑的臉上還保留著痛苦的神色,兩只眼睛空洞的望著天花板,李青山輕輕將他的眼睛給抹下,接著抬著他的尸首,劉達仿佛不放心他似的,還叫了兩個人跟著了他。
下著樓梯,一個成年人的重量還是挺重的,李青山走路不覺得有些搖擺,費勁把尸體抬到了船尾,李青山看了一眼后面的兩人,見那兩人都死死的盯著自己李,青山嘆了一口氣,接著就將老黑的尸體費勁丟了下去,海風徐徐,尸體丟下去一下子就沒了動靜,仿佛這里曾經(jīng)什么也沒有發(fā)生過,李青山突然想到,曾經(jīng)有多少人,被丟入大海?想到這,他不可抑制的嘔吐了起來。
那兩人見著李青山將尸體丟下,都松了一口氣,嘔吐完畢,好不容易站起身的李青山也沒回指揮室,就徑直的往自己的臥室走了去。
其中一人看見李青山悶著頭往后走,他正準備叫住李青山,旁邊的人對他擺了擺手,接著拉著他,兩人便都去了指揮室了。
今后的日子里,所有的人就如同當年他們裝作沒看見老黑打劉達一樣,都當這事沒發(fā)生過,偶爾提到老黑,也不過就是說老黑這人太裝了,活該,然后一個個都大聲的說道,等回了岸,大家就都說老黑是自己滑落海里面的...
李青山雖然不喜歡老黑,但是他卻怎么也忘不了老黑平常咋咋呼呼的聲音,他想不明白,才三天,大家就可以裝的這么的若無其事,他不僅覺得人的冷漠,也來的太快了些。
接下來的日子,李青山,就一直做著老黑的工作了,船上的廚師倒也容易做,基本上就是無論什么菜,魚也好,蔬菜也好,都是洗干凈了煮就完事了,只是船航行的方向,卻并未按照劉達說的,是開往回家的路.....
這天跟平常一樣,早上所有的人吃完飯后,李青山一個人在廚房里面開始清洗碗筷,洗著洗著,看著盤子上的殘存的魚,他有些抑制不住的吐了出來。
布蒙剛一進門,就看見李青山在嘔吐,他大聲的笑著問道“怎么?你也暈船了?”
看見布蒙憨厚的表情,李青山勉強回應(yīng)了一下“也許吧,最近精神不是特別好,你來做什么?”
“我來和你說點事,你知道劉達最近又準備殺人了嗎?”
李青山停了一下手中的動作,問道“殺誰?為什么?”
“這是他昨天給我說的,他說有人要造反...而且,他懷疑你,但是你別害怕,我相信你,我們幾個是一起上船的,而且我覺得你人挺好的,所以我...”
李青山聽著布蒙的話,他安靜的將盤子擺放的整整齊齊,打斷布蒙的話,冷聲說道“造反?他以為他是皇帝嗎?我只想回家?!?p> 聽著李青山的話,布蒙繼續(xù)說道“你是不是對劉達也不滿?其實我對劉達也早就不滿了,前幾天我們幾個喝酒的時候,他給我說,要把船上聽話的人都團結(jié)起來,做他的兄弟,然后去做海盜,我也只想回家,我也不想去做一個海盜,你知道嗎?船長都同意他了”
說完,布蒙低聲繼續(xù)說道“那天喝酒的時候,可是有好多人都同意了他,我,我不知道他們到底有多少人是真心聽他的,所以我不敢隨便有動作,但是我知道,你絕對和他不是一伙的,我才來給你交個底”
聽著布蒙略帶真誠的話,李青山緩和了一下自己的語氣,他嘆了口氣說道“那么你準備怎么辦?”
“我想殺了他”布蒙繼續(xù)低聲的說道
聽見布蒙的話,李青山搖了搖頭說道“我明白了,我可以答應(yīng)你我不會和任何人一伙,但是我也不會去動手,我自己已經(jīng)想好了,就算是偷渡罪也無所謂,等過幾天靠港補給的時候,我就會下船去,至于坐牢什么的,都無所謂了”
“你是不是以為你就是偷渡罪?你知道嗎,先不說你能不能下船,你真以為公海殺人不犯法嗎?”布蒙聽見李青山不愿意回應(yīng)的態(tài)度,他厲聲說道“那天劉達給我們說了,只要在船上沾了人命,見了血,回去報案都是要被抓的,哪來的公海殺人不犯法?太天真了!”
“可是我又沒有殺過任何人!”李青山憤怒的一拳砸在灶臺上面說到。
“誰能證明呢?”布蒙繼續(xù)厲聲說道。
是啊,誰能證明呢?看著布蒙這外表貌似憨厚,實際咄咄逼人的話語,李青山終于直到了他也不是個簡單的角色。
“是不是我不同意和你一伙,假如這次是你劫到了船,你回去,就會說我才是殺人犯?”李青山無奈的說道。
看見李青山泄氣,布蒙有些陰謀得逞的說道“我不會這樣的,只是,我劫船,只是想保護我,還有我們的朋友”
李青山聽著布蒙的話,他望著的擺放的整整齊齊的盤子,打斷布蒙的話,雙眼迷離的說道“你知道我為什么會吐嗎?”
“為什么?”
“你每天吃的是什么?”李青山突然轉(zhuǎn)過身,雙眼通紅的望著布蒙鬼魅的一笑
“你在菜里面下了毒?”布蒙突然臉色大變,結(jié)巴的說道。
“下毒?!你是白癡嗎?“李青山忽的冷笑者說道”我哪里來的毒藥?你每天吃的是魚??!是魚??!老黑的尸體那天被我親手丟入海里,因此,那無數(shù)的魚,夜夜在我的夢里面吃他的尸體你知道嗎?每天,每天我看著你們吃飯,吃魚的時候,我就在想,這人在吃魚!而這魚,也在吃人”
布蒙聽著這話,也不可抑制的干嘔了起來。
李青山望著干嘔的布蒙,緩緩說道“就算是坐牢,我也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