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我睜開雙眼,發(fā)現(xiàn)黑暗依舊環(huán)繞周身,沒有它物,在這漫長無盡的時空中,我即將迷失??謶?、沖動、焦慮、興奮、快樂、傲慢這些情緒逐漸離我遠去,唯有憎恨是驅(qū)使我的原初動力,還剩下最后的機會,這次我一定會殺死——光。
被遺忘之人
黑暗狹小的空間中,男孩被困在其中動彈不得,原本他已陷入沉睡,但有人似乎不希望他這樣安穩(wěn)地躺著睡大覺,恬靜的夢境伴隨著不規(guī)律的聲響而碎裂。
“咔!咔!咔嚓!”
木箱被撬開,一位面露冷色的白發(fā)老人探出頭來,打量了伊恩一會,接著對他身旁幫忙打開木箱的壯漢吩咐道:“給他準備一件奴隸的衣服穿上?!?p> “是?!蹦敲麎褲h聽到命令后立即馬不停蹄地從隔壁房間取了一塊白色破爛布衣,將他以為賴在木箱內(nèi)膽怯的男孩拽出,然后繞著下體一周系緊,這就做成了一件非常普遍的奴隸衣服。
“接下來怎么做,大人?”
“讓他呆在這吧?!?p> …………
剛才那一幕已經(jīng)是男孩記憶中數(shù)天前的事了,老人與壯漢已經(jīng)離開,只留下茫然的他獨自坐在牢獄中,燭火在燃燒了幾個時辰后徹底熄滅,這周圍也沒有別的什么東西發(fā)出聲響,他就這樣坐了三天。
“………”
“怎么回事,牢房里的奴隸都出來了嗎?”
“好像還剩一個。”
這時,外界傳來人的聲音,有兩名士兵在數(shù)一下出來的奴隸后發(fā)現(xiàn)還少了一個,于是回到牢獄中去找。
“給我滾出…”
“咦,那個,好像是個小孩?”
“管他的,弄出去!”
就這樣,男孩被士兵一把抱住,來到外面后就直接扔到了地上,絲毫不顧及幼小的身軀能否承受的住。
如此獨特的出場方式自然吸引來了不少人群聚集,他們扎成堆對著男孩指指點點。
“哇,看看,這小子居然是被扔出來的!”一男子看著男孩像是找到了樂子,明顯有些亢奮。
“這么小的孩子,僅僅是偷東西的話不應該進來這里,難道是和我一樣家里人得罪了貴族?”也有人比較同情男孩,不過他自身都難保了也就說不上幫助什么的,只希望能活著出去這座據(jù)說死了不少人的莫迪奴隸角斗場。
在場的人又很多,熱熱鬧鬧的大概有三四百人,其中有小偷、強盜、平民、商販、奴隸這些曾經(jīng)生活經(jīng)歷都各不相同的人,但來到這里,他們毫無疑問全都和趴在地上裝死的男孩一樣都是奴隸罷了。
“喂,兄弟,我第一次來,你知道這是哪么?”那個有些亢奮的男人見男孩沒有理他后也就失去了興趣,轉頭向身旁穿著破爛衣服一看就是資深奴隸的人詢問道。
而那名奴隸神情卻有些恍惚,睜大眼睛不知道在想什么,他沒有理會別人搭話,這一幕在他看來似曾相識。
“不…難道,應該不會?!”
“………”
奴隸沒有繼續(xù)說下去了,他低垂著頭默然不語,誰也不知道他在想什么。
“喂,喂,我剛才跟你說話呢,你聽見了沒?”
男人不停拍打著奴隸,也不顧忌什么,在他看來這人不過就是一個瘦小的奴隸而已,在角斗場估計沒吃過幾頓飽飯,怎么可能比得過剛進來這里的自己。
接著他看就看見奴隸猛地轉過頭來,一雙布滿血絲的眼睛詭異地盯著自己。
“喂,你…”
男人往后退了幾步,就在他還想說些什么的時候。
那個奴隸舉起兩只手指直直戳向亢奮男子的眼睛,尖銳的指甲將他的眼球狠狠戳爆,接下來男人一聲隨之而來的凄厲慘叫吸引了在場所有人的目光。
當奴隸的手指拔出來的時候還是不發(fā)一言。
沒有理會周圍那些蠢貨們或是驚懼或是不解的目光,他徑直地走向看守他們的士兵,指著倒在地上已經(jīng)沒有了生息的男人說道:“我知道規(guī)矩,可以讓我走了么?”
“可以?!?p> 就這樣,士兵當即同意了奴隸的要求,他將要被送進一扇大門內(nèi),門后不知道有什么,臨走之前他瞇起眼睛笑著跟人群打了下招呼,像是在嘲笑他們沒有抓住機會。
而留下來的人則面面相覷,看著對方也茫然無知的臉沉默許久,中途一些人選擇默默離開身旁的人,為了保全自身他們也只能互相警惕著。
沒有任何人有多余的動作,那樣會被群起而攻之,想要拉伙伴的人也因為察覺到一絲敵意而放棄了這條路,接下來所有人的思緒不由自主的活躍起來,想的卻是怎樣在接下來的亂斗中生存下去。
他們似乎就認定了只有殺死一個人才能離開這里的規(guī)矩。
“啊啊啊?。?!”突然,一個滿臉絡腮胡子的大漢發(fā)出不明所以喊叫。
身旁的人早就警惕這個肌肉強壯的家伙已久,但卻依然被被這聲勢驚到,只能慌不擇路地閃躲,不小心和別人撞在一起時就用手臂護住雙眼,以免像之前那個倒霉的家伙一樣被扣了眼珠子。
可出乎意料的是那名大漢沒有停下逮住一個人死命毆打,而是選擇繼續(xù)突圍,直到周圍沒有了慌亂的人影,卻多出了一排排堅毅的身影。
“不會吧,他的目標居然是…”有人望見這一幕心里感到非常的不可思議。
沒錯,大漢的目標是那些制定規(guī)矩的士兵,他內(nèi)心得意地笑著,“蠢貨,你們把我抓進來還制定了這么愚蠢的規(guī)矩,這不就是等著送死嗎?”接著他狠狠使勁奪過一名士兵手中的長矛,力氣之大讓那名士兵整個人都被他甩了出去
于是,在所有人瞪大了的驚奇眼瞳注視下,他……
他死了。
一道黑影悄然間貫穿了男人的頭顱,獻血混雜著腦漿的長矛插在地上,在光芒的照耀下,甚至能看清死前得意的笑臉在遭到重擊后僵硬住,來不及轉變情緒就永遠的定格在了那一刻,以一種所有人都想象不到的可悲姿態(tài)死去。
士兵長一路小跑過去,一腳踹倒死后原本半跪在地上的大漢,然后雙手握住靠近長矛尾端的那一部分,猛地拔起,因為用力太大的緣故他還失衡倒下,想要站起時卻又被地上的血汁擦到又摔倒一次。
這一幕很滑稽,但卻沒有任何人想笑,等看見士兵長爬起將帶血的長矛遞給一位身穿鋼鎧的騎士后他們的臉已驚恐得沒了血色。
“是帝國騎士!”有人失聲叫道。
“有沒有搞錯,又不是發(fā)生叛亂,帝國居然派騎士來鎮(zhèn)壓我們!”
“我,我只是偷個東西而已啊?!?p> “蠢貨們,安靜!!”
士兵長朝著人群大喊很不滿地制止了奴隸們繼續(xù)將廢話擴大化的趨勢,然后保持單膝跪低頭的姿勢。
那名騎士接過長矛后看了一會,又將長矛遞了回去,漠然道:“這是你的?!?p> “是,這是我的,哈哈?!笔勘L尷尬地笑了笑,手心卻在冒汗,他手捧著長矛接了回來。
心里卻罵道:“怪物!”
好了,那現(xiàn)在該辦事了。
士兵長雖然很厭惡騎士但還得裝作為帝國盡忠的模樣,他拿出早就準備好的稿子宣讀著。
“在這里聚集的你們都是奴隸和罪犯,將來你們的后代也是,如果還能有的話。這本來不可更改,但王是仁慈、憐憫、博愛的,特許你們,只要能在奴隸角斗場通過考驗就可以進入貴族角斗場,到時候取悅了王和諸位貴族甚至可以擺脫枷鎖重獲自由之身,這就是你等無上之榮光?。?!”他越說越激動,仿佛是他滿載榮耀一般。
“真的能獲得自由嗎?”有人不可置信道,他顯然是知道進入這座角斗場的注定命運。
“沒錯,那是王給予的…”
“那快點告訴我們規(guī)則吧!”
也有人迫不及待地想要知道接下來要怎么做。
“………”周圍空氣好似在降低。
“你,過來?!笔勘L對著那個打斷自己發(fā)言的家伙說道。
那人有些踟躕,不過礙于形式猶豫了半天后他還是走了過來,但卻停在了離士兵長幾步之外的范圍。
“再過來一下?!?p> 男人注意到不遠處站著的騎士正在看著自己,忍不住心里發(fā)慌,于是走完了這最后的幾步路靠近士兵長,就差沒緊緊的貼在一起了。
接著士兵長又神神秘秘地對他說道:“把耳朵靠過來,這件事我只給你一人說?!?p> 這么近的距離都沒事,男人徹底放松警惕,聽話的把側耳靠過來,想聽一聽這規(guī)則是什么,心中還有點竊喜,興許對自己逃脫這座殘酷的奴隸角斗場很有幫助。
然后,在旁人驚恐的眼光中士兵長緩緩舉起了手中的長矛對準了男人的耳朵說道:“規(guī)矩就是…”
一些明白接下來場景的人趕緊側過臉去閉上雙眼。
“呲”
話還沒說完,銳利的長矛直接刺穿那人的頭顱,非常順利,畢竟那是從人身體的耳洞中插進去的。
男人已經(jīng)沒了生息。
“我愿意讓誰活著誰就能活著,記住,不要隨意打斷我說話!”他對著倒地的尸體冷冷說道,說完還擦了擦手上的血跡,反正他是不會再拿起這根骯臟的長矛了。
“好了,處理完令人不愉快的家伙后,你們可以繼續(xù)了,記得,晚上如果有人手上沒有死人那自己就變成死人吧?!?p> 說完士兵長不管不顧地瀟灑離去,只留下站在原地似乎被刺激到了的眾人。
“這算什么,他告訴了我們什么,還不是要去死!”一人崩潰地坐在地上,臉上面露絕望。
他的精神似乎損耗過度,從一名奴隸暴起殺人開始,再到大漢被瞬間反殺,還有那個尸體趴在地上腦門上插著長矛的不知名男子用生命詮釋了奴隸角斗場真正的規(guī)則。
這種生命被掌控的滋味可真不好受,等到士兵長走后他才徹底釋放自我,盡情宣泄陰暗的情緒。
“該死,該死??!”
“………”
沒有人回應,四周似乎只有他一個人的怒罵聲。
“嗯?”他似乎意識到了不對,在這坐著不就等于是把自己的弱點暴露出來了么,要是有人偷襲那在這坐著就是等死。
可是已經(jīng)晚了,有人已經(jīng)摸上了他的脖子,他只感覺脖頸一涼,似乎有什么東西在自己身上劃過,很快,又是一人死去。
緊接著,一聲聲慘叫與怒吼浮現(xiàn),亂斗開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