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吃過豬肉,總還是見過豬跑。
呂昌明之所以會選擇刑警職業(yè),正因為他小時候特別鐘愛古裝劇,尤其是其中的武俠劇。
每當劇中正義凜然的俠客們,終將邪惡的大反派制服時,他都會激動不已,甚至能茶飯之間都在幻想。
所以當邢玉清抱拳報名時,他就已知道了邢玉清的意圖。
“邢玉清同學,長明奉陪到底?!?p> 從邢玉清的口中得知,他的宿主名喚“呂長明”。長明和昌明雖只有一字之差,讀音也相差不多,可千萬不能報錯了。
這個世界處處透露著詭異,仿佛畫卷小說當中的神仙魔鬼的世界。
呂昌明剛來到這個世界,對于這里的一切都無比陌生。他需要處處小心,不能走錯一步。
況且他們的本領(lǐng)不堪設(shè)想,萬一報錯了一個字,被他們用某種他不知道的方法,給查證出來,那可就攤上了大事。
小說中對于奪舍一事,都忌諱莫深。
“老吳,我沒聽錯吧?老邢竟然會找呂狗蛋……過招?還煞有其事的互報了道號!呂狗蛋也恬不知恥的……難道呂狗蛋真的以為他有資格和老邢切磋?”
“老李,你不愧是四肢發(fā)達頭腦簡單的生物。老邢是找他過招么?分明就是想弄死他。清河宗明文規(guī)定,門下弟子不得私自斗毆……但是么,偶爾‘過過招’,卻是允許的……至于有些同學本事不濟,在‘過招’途中被人失手打死,那只能怨他自己學業(yè)不精。”
“老吳,這么說來,呂狗蛋莫非是真的得了失心瘋?老吳,該不會是我們剛才確實用力過猛,導致他的腦袋受損,變傻了?”
“老李,你的猜測恐怕……是真的。呂狗蛋無論如何也應(yīng)該知道,哪怕是十個他,也全然不是老邢的對手。甚至,老邢只需要動一動手指,就足夠殺他好幾十回?!?p> “畢竟,老邢已修煉到了煉氣期巔峰,離筑基期僅僅只剩下一步之遙!呂狗蛋雖然比我們早上山幾年,可十年過去,他依舊在煉氣期第一層徘徊?!?p> “他本來就是個廢物……如果他不是廢物,怎會任我們肆意欺凌了七八年?”
老吳哂笑道:“和這種垃圾呆在一個宿舍,說出去簡直丟我們六二三的臉?!?p> “不管呂狗蛋是假瘋也好,真瘋也好,總之他已活不過今天。老李,趕緊去定個大花圈,今晚呂狗蛋用得上?!?p> “好歹同門一場,臨走我們也得送點禮物?!?p> 老李笑道:“真是越來越有意思了。老吳,好好瞧著這場好戲,百年難得一遇的好戲,可千萬別錯過了?!?p> 得到了呂昌明回答的邢玉清,忽然仰天大笑一通,露著密布血紅色的眼珠,直勾勾瞪著呂昌明。
“呂長明同學,我很敬佩你今日的勇氣?!?p> 邢玉清轉(zhuǎn)身朝場地的另一角走去,場地有十米見方,兩人各占一角,間隔恰好是十米。這個數(shù)字,也正是最小規(guī)模的比武場的數(shù)字。
“呂長明同學,請吧?”
邢玉清微微抱拳一鞠躬,抬手往回勾了勾小指,無處不在挑釁著呂昌明。
呂昌明吞了口唾沫,從先前短暫的交手來看,他自知并非邢玉清的對手。但邢玉清有個明顯的缺點,驕傲自大,目中無人。呂長明在他眼中,甚至連一條狗都不如。
街邊的流浪癩皮狗,任何人都不會關(guān)注它。所以邢玉清自然也不會知道,這條癩皮狗,如今已有了質(zhì)的飛躍。
呂昌明踩著細碎的小步子,慢慢地曲線式向邢玉清移動。
這是一個光怪陸離的世界,剛才他們說的“煉氣期”、“筑基期”,呂昌明雖不知是什么東西。
但他相信,既然邢玉清能有非人的力量,呂長明和他既是同門,即便不如他,也應(yīng)該具備相同的手段。
“可惡,這股力量究竟在哪兒?”
呂昌明摸索了半天,直到兩人間的距離縮減到了五米,他還沒找到力量的來源。
邢玉清也并不著急,他依舊屹立,仿佛萬古青山一般,從未動過分毫。甚至連他的眼皮,連他的呼吸,也從未動過。
如果乍一看去,他已和死人沒有區(qū)別。除了他那雙令人心里發(fā)駭?shù)难垌?,那道刺穿人心的寒冷目光?p> 距離還在縮短,無論呂昌明行動怎么緩慢,兩人之間也不過只相距了十米而已。
“最后兩米……可惡,只能硬著頭皮上了?!?p> 兩米,手臂加上劍身的長度,再往前一步,就可以夠到邢玉清。到了這個距離,已沒法再多等片刻。
“拼了?!?p> 呂昌明猝然提起長劍,大步一踏,望準邢玉清的前胸刺去。這一劍當然會刺空,因為這只是虛晃的一招。
邢玉清的的身子果然隨著虛晃的劍影偏向一側(cè),他的半只腳已經(jīng)凌空。
“就是現(xiàn)在!”
劍影忽然用一種不可能的軌跡往回收,就好像已在半空中降落的鉛球,竟會無視地心引力,反朝上飛去一般。
刺出去的劍,力道已老,明顯不可能收回來??蓞尾骶褪前褎κ樟嘶貋恚恢故樟嘶貋?,竟還能在收到一半的時候,又忽然變道,往邢玉清的腰上砍去。
第二招,已把邢玉清逼上了絕路。
第一招只是虛招,只用了不到一半的力氣;第二招才是殺招,呂昌明可是在其中灌入了全身所有的力量。
這一劍更快,更急,更狠。
無論從哪個角度看來,邢玉清都絕不可能避過。
“奇怪,他怎么如此冷靜?另外兩人怎么也如此淡然,絲毫沒有為邢玉清擔心的模樣?莫非……”
呂昌明忽然心里暗道不妙,想要收招時,卻已經(jīng)再也收不回來。
長劍砍上了邢玉清,但砍中的卻只是他的影子而已。真正的邢玉清,不知何時竟已站在了呂昌明的身后。
快!快得無影無蹤!
呂昌明沒看到邢玉清如何到的他身后,更沒看到他何時打出的拳頭。
呂昌明只感覺腹部一陣緊縮,隨后狂烈的痙攣從腹部傳來,瞬間蔓延到了全身上下。
他抱著肚子躺倒在地,身子都蜷縮成了一團。僅僅一拳的力量,簡直比一顆子彈還要可怕。
呂昌明從業(yè)多年,至少中過三槍,但沒有哪怕一槍,能比這一拳更恐怖。
一根根青筋暴露在面門上,劇烈的疼痛使得呂昌明不住的抽搐。滾大的汗珠凝聚在臉上,卻又瞬間被他搖擺的身軀給甩向了遠方。
老吳冷笑道:“廢物就是廢物,無論是腦袋傻了,還是腦袋開竅了,終究還是個廢物?!?p> 老李卻搖頭嘆道:“你難道沒發(fā)現(xiàn)么?他真的變了。你可見過出招如此凌厲的呂狗蛋?往年的門內(nèi)大比,呂狗蛋也被迫出賽過幾次?!?p> “被你一說我倒想了起來,他連拿劍都拿不穩(wěn),又哪里會使出如此凌厲的一招?雖然劍招看起來依舊稚嫩無比,根本不像一個會用劍的人……但狠辣之勢可見一斑?!?p> “我都說過很有意思,接著往下看吧,說不定……開了竅的呂狗蛋同學,真能給我們帶來意想不到的驚喜?!?p> 邢玉清出完一拳之后,并未乘勝追擊,反而背負著雙手,杵在原地。
“呂長明同學,站起來!拿出你的勇氣!你剛才的豪言壯語呢?你既然接受了我的討教,就該拿出一點樣子來。”
邢玉清面目猙獰,一張血盆大口狂罵道:“我好不容易拿你當人看,可千萬別讓我……失望?!?p> “呸?!?p> 呂昌明啐了一口,將含滿了一嘴的鮮血,混著唾沫一起吐到了場地周邊的草皮上。
“我……還能打?!?p> 呂昌明站起來的同時,撿起了長劍;撿劍的同時,身子又忽然向上一頂,正好頂在邢玉清的腋窩下。
仿佛一頭怒牛的呂昌明,頂著邢玉清一路狂奔,本來腳下的青石就布滿了青苔,又因為大雨才過,此刻更是打滑不已。
饒是邢玉清的下盤功夫再好,也架不住瘋牛般的呂昌明。
兩人的身后拖出一條長長的劃痕,綠油油的一整塊青苔,被分割成了兩半。
頂出兩三米之后,呂昌明一個蠻牛沖撞,使勁向前一推,趁著邢玉清站立不穩(wěn)之際,將他高高拋出。
如果說剛才的失手,是因為邢玉清的速度太快,那么此刻他已經(jīng)拋到了半空,根本沒有借力的地方,他又能怎么逃過接下來的一擊?
呂昌明忽然狂叫一通,舉著長劍攔腰朝邢玉清劈下。
“此刻你腳不著地,我看你怎么躲!”
這一劍同樣是不遺余力。對付窮兇極惡的元兇,根本不必留手。
雖然不知道這個世界的道德水平如何,但殺掉一個視人命如草芥的魔頭,怎么著也該是某種……正義的舉動吧?
“去死吧!”
動用私刑雖然不好,但此刻的呂昌明卻別無選擇。他找不到可以報警的地方,只能憑借自己的力量,伸張正義!
萬萬沒想到,懸在半空的邢玉清,竟真的躲過了這一招看似必死無疑的攻擊。
呂昌明甚至不知道邢玉清是如何躲過的這一劍。他只隱約看見邢玉清在半空中,忽然扭了一個腰,就又來到了他的身后。
就仿佛,邢玉清的腰上裝了助推器一般!又仿佛,他有一雙無形的翅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