呂長明是刑警出生,雖則專業(yè)并非法醫(yī),可一些簡單的判斷傷勢的常識,他或多或少還是懂一些。
他上前探了探東明方的脈象,又仔細觀察了他胸前的掌痕。幾乎一瞬間,他就已看出,東明方的傷勢的確不淺,已危在旦夕。
只怕他再晚來兩三日,東明方就要一命嗚呼。
“呂上仙,你且讓一讓。”
管家叫開呂長明,從床頭拿起一根針管,滿滿一針的藥劑,都注射進了東明方的體內。
只聽東明方一陣咳嗽,竟緩緩醒來。
管家解釋道:“這是還魂針,能夠激發(fā)人體潛能。無論傷勢再重,都能讓人暫時清醒,回光返照。只要是經商之人,都會備下這種藥劑,只為了在彌留之際,交代后事?!?p> 管家嘆道:“這已是我們最后一根還魂針,少爺吩咐過,一定要等到上仙來了,才能注射?!?p> 還魂針既然名叫“還魂”,它的效果果然顯著。一針下去,不到一時片刻,東明方就已醒轉過來。
東明方輕輕咳嗽兩聲,苦笑道:“長明兄,你來了?!?p> 呂長明走到他身邊,勸道:“你好好歇息,千萬別動了氣。張嘴,快把這顆小還丹服下?!?p> 呂長明的腰上,掛了一個小葫蘆,里面裝滿了小還丹。這當然不是他的東西,甚至就連葫蘆,也不是他的。
這些都是呂竹殤給他的,為了讓他能安心種樹,不至于身體為傷所累,所以早早給他備下了一葫蘆的小還丹。
只不過令呂竹殤沒想到的是,呂長明最后一顆也沒用上,反倒便宜了東明方。
小還丹無愧是救死扶傷的靈丹妙藥,即便是修真者,不是太重的傷勢,一顆小還丹也能痊愈,更別說一個凡人。
小還丹的藥力在東明方體內化開后,東明方臉上的氣色果然好了許多。他說話的語氣,已經不再虛弱得如同風中殘燭。
東明方苦笑道:“長明兄,讓你失望了。兇手還沒抓到,我卻已經不中用了?!?p> 呂長明反笑道:“東明兄說哪里話?兇手早已經伏法,你只用好好養(yǎng)傷就是?!?p> 東明方臉色一沉,赫然問道:“不知長明兄說的兇手,指的是誰?”
呂長明道:“一土真人。他已被一宇真人當場格殺,東明兄可以放心了?!?p> “長明兄莫非真的以為,一土真人就是兇手?”
“不然如何?一宇真人召開了新聞發(fā)布會,也拿出了切實的證據,證明一土真人就是兇手。非但是新聞社,就連飛羽真人也出面放話了,他也承認一宇真人的證據是真的。”
“你真的是長明兄么?長明兄豈能被一些虎頭虎腦的假新聞,就迷得團團轉?”
“哦?莫非東明兄認為兇手不是一土真人?”
呂長明當然知道兇手并非一土真人,他不過詐一詐東明方而已。因為直到此時此刻,他也不敢確定,東明方究竟值不值得信任。
東明方抬頭看了看天花板,忽然低頭嘆息一長句,宛然道:“我敢肯定,兇手絕不是一土真人?!?p> 呂長明故作驚訝,問道:“東明兄可有證據?”
“長明兄,我且問你,兇手既然殺了四大董事長,他的目的何在?他不可能是個無頭腦的殺人狂魔吧?或許有這種人,但一土真人絕不是?!?p> 呂長明沉吟道:“兇手既然要殺四大董事長,自然是要兼并掠奪四大財團的資金。這一點,一宇真人在新聞發(fā)布會上,已經闡明了。而且他也拿出了足夠的證據,證明楚一鳴和一土真人相互勾結?!?p> 東明方搖頭道:“長明兄,假如一土真人真是兇手,那么此刻他是否已經確定伏誅了?”
“確定。”
“那么此刻四大財團,是否應該恢復正常運轉了?”
“一定……等等,你的意思,莫非四大財團此刻的資金運轉,仍舊不正常?”
東明方苦笑道:“非但不正常,簡直比起一土真人還沒死時,更加混亂了?!?p> 呂長明驚道:“怎么一個亂法?”
東明方嘆道:“我先問你一個問題,你可知道我此行返回瓊芳城的目的何在?”
“新聞上已經說了,東明才一死,他的三個兒子競相回城,自然是為了爭奪繼承權。”
“那你又可知東明財團的繼承人是如何選定?”
呂長明搖頭道:“你們東明財團的事,我并不清楚?!?p> 東明方道:“東明財團的董事長之位,是父傳子,而我的父親也正是董事長。可有一點,父親有三個兒子,我有兩個哥哥,那么究竟該誰來繼任下一屆董事長?”
“我怎么知道?”
“要由董事會來決定。我和兩個哥哥,就是候選人。我們將在董事會上演講拉票,然后由董事會進行投票?!?p> 呂長明恍然大悟:“票多者,就是下一任董事長……那么,東明財團的董事長選舉,定在何時?”
東明方苦笑道:“就在我遇襲的第二天?!?p> “什么?”
“那一天不但是選舉董事長的日子,也是一宇真人召開新聞發(fā)布會的日子?!?p> 呂長明晃悠悠坐到身旁的椅子上,搖著指甲,思考了許久,才緩緩問道:“東明財團,此刻是否已有了新的董事長?”
東明方無力地點了點頭,嘆道:“是的,新任董事長正是我的大哥,東明長。你可知道他得了多少票?”
“莫非是壓倒性的優(yōu)勢獲選?”
“呵呵,全票通過。”
呂長明差點從椅子上跳了起來,驚呼道:“你的二哥莫非是個廢物?”
東明方搖頭道:“二哥非但不廢,他反而是三兄弟中最聰慧的一個,也是選舉前,最有優(yōu)勢的一個。”
“那他怎么會……他莫非不會已經死了?”
東明方面目猙獰,仰天長笑,近似瘋癲狀地笑道:“他當然已經死了,就在選舉的當天早上,董事會發(fā)現他死在了床上。”
呂長明疑惑道:“東明財團的董事會,豈非都是些傻子?三公子被刺重傷,二公子被刺身亡,他們難道不會懷疑你大哥?”
“誰說了我二哥是遇刺身亡?”
“那他……”
“他當然也是心臟突發(fā)。東明長啊東明長,他至少向世人證實了一點,那就是我家有遺傳性先天心臟病。”
呂長明搖頭道:“你信嗎?我不信?!?p> 東明方苦笑道:“我肯定不信??伤蛻{借這個漏洞百出的謊言,當上了董事長?!?p> “咳咳,”東明方忽然一陣狂笑,因為牽動了傷勢,引起連番咳嗽,“可他萬萬算漏了一點?!?p> 呂長明也明悟道:“他萬萬沒想到,你竟沒死?!?p> “對,我還活著。我既然活著,那么即便他當上了董事長,我也還有東明財團的監(jiān)控權?!?p> “你發(fā)現了什么?”
“東明財團有一半的資金,被東明長調走,去向不明。因為股市正在縮水,所以董事會暫時還未發(fā)現?!?p> 忽然,東明方又苦笑道:“恐怕董事會永遠也不會發(fā)現了。在股市恢復正常之前,這筆巨額資金沒人會在意;在股市恢復正常之后,即便發(fā)現了,也無濟于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