飛羽真人見呂長明久久不肯開口,以為他顫微不敢言,隨即緩和了面色,勉強(qiáng)微笑道:“你不必怕,就當(dāng)做我們是尋常的談話而已?!?p> 呂長明盯著飛羽真人頹老的容顏,心里的愧疚更加到了極點(diǎn)。飛羽真人為清河宗操心了三百年,眼看就要到了退休了境界,因為自己的一時之快,令他不得不再次操心起來。
可他做錯了么?沒有!
飛羽真人定視良久,忽然又道:“你放心,此次的談話,沒有第三個人會知道。你只管將心中的所思所想,原原本本的告訴我?!?p> 呂長明深吸了一口氣,顫巍巍道:“弟子以為,周長老既然有‘一言九鼎’的名號,又在危難之時,挺身而出揭穿一宇真人的劣跡。就憑他的所作所為,就可以繼任掌門之位?!?p> 飛羽真人嘆道:“周師弟的確為清河宗操碎了心,可他性情暴躁,難以隱忍,不堪重用。讓他領(lǐng)導(dǎo)綏靖部,肅清瓊明星的治安還行。可說到繼任掌門,還欠缺了一些。”
呂長明想了想,試探性道:“綏靖部的成星子師兄,他已修煉到了出竅期,隨時可能突破到分神期?!?p> 飛羽真人道:“成星子的確有些能耐,這次偵破一宇師弟的案件,他也盡了許多心力。”
簡單的一番評述,飛羽真人并未下決斷。
呂長明卻聽出了飛羽真人的意思,接話道:“弟子以為,倘若成星子師兄繼任掌門,確實可以光大清河宗?!?p> 飛羽真人用奇怪的眼神審視良久,才終于嘆了一口氣。
他道:“你先下去吧。一宇師弟的案子才破,想必你也有許多瑣事要交代。掌門大選的日子定在四日后,屆時一切都將塵埃落定?!?p> “是!”
呂長明應(yīng)了一聲,他已沒有呆在此地的必要。
等呂長明走后,飛羽真人又深深嘆了一口氣。忽然,他轉(zhuǎn)頭望向身后的屏風(fēng),對著黑暗處,喃喃道:“他真的是,你所心儀的那個人么?”
屏風(fēng)后竟然有人答話:“他小小年紀(jì),就有此番作為,更有此番心胸?!?p> 飛羽真人苦笑道:“所以你決定了么?”
那人答道:“為時過早。還有四日,若他終究能破了此案,到時再行商議。”
飛羽真人盯著空蕩蕩的清河宮,悵惘良久。
……
呂長明回到了六二三宿舍,他要做的事情還很多。
一宇真人的案子雖然破了,可后續(xù)的一切事宜,也必須由他來完成。比如說王昭夷的父親——王行。
昨天夜里,他已將王昭夷送到了王行的住處。此時元兇已經(jīng)鏟除,王昭夷又找到了父親,而王行也已經(jīng)安全,她沒有必要再呆在呂長明這里。
王行還住在火葬場,這里已是他唯一的據(jù)點(diǎn)。當(dāng)然,憑王行的本事,不出三年,他又能在瓊芳城中呼風(fēng)喚雨。
火葬場。
王行滿面春風(fēng)地站在門口,哈哈笑道:“呂仙長,快里面請。倘若不是仙長,我恐怕早就不知道死在何處了。我這條爛命得以延續(xù),全靠了仙長?!?p> 王昭夷也等在門口,臉上堆滿了不高興,仿佛天生就長了這么一張臉。她嬌嗔道:“哼,不就是多說了兩句話么?父親,千萬別給他好臉色看,免得有些人吶,到時候不知道天有多高,地有多厚?!?p> 王行怒斥道:“當(dāng)著呂仙長的面,你說些什么胡話?若不是呂仙長,我們父女如何能夠團(tuán)圓?”
王昭夷怒道:“你慢慢去做他的走狗好了,我可不奉陪!”
她說著,竟然扭轉(zhuǎn)身子,轉(zhuǎn)面朝火葬場深處跑去,只留下王行和呂長明面面相覷。
呂長明苦笑道:“你也不要對她太過苛刻了,畢竟王昭夷……唉,你日后還是對她好些吧?!?p> 王行道:“我當(dāng)然要對她好,她是我唯一的女兒。不但是唯一的女兒,更是唯一的子嗣。”
王行說著說著,竟似要哭了出來:“我孤苦伶仃飄蕩半生,好不容易有了一個女兒,我能不對她好么?可惜……”
呂長明苦著嘴道:“她就是這個脾氣……清官難斷家務(wù)事,你們?nèi)蘸蠛煤孟嗵?。我相信,只要你真心對她,她終有一日,能明白你的苦心。”
這一番話自然是好話,可在一口十三歲的少年的口中說出來,卻顯得有些缺乏說服力。
王行哈哈笑道:“呂仙長也不要在這兒干站著,我們進(jìn)去好好談話,我又進(jìn)了一批好茶,呂仙長可要好好品嘗一番?!?p> 所以呂長明又喝著他喝不慣的茶。
呂長明問道:“你現(xiàn)在有什么打算?”
王行嘆道:“能有什么打算?我渾身上下,只有一種本事?!?p> 他的本事,不需要任何人來解釋。
呂長明道:“瓊芳城的經(jīng)濟(jì)才遭受了致命的打擊,你現(xiàn)在又回去干這行,有把握么?”
王行道:“世上本沒有必勝的買賣,我進(jìn)入這一行,也從未想過,能有飛黃騰達(dá)的一天?!?p> 忽然,王行的臉上,露出了一絲不易察覺的微笑:“但我畢竟在瓊芳城呆了十幾年,這里的一草一木,我都再熟悉不過。又好在呂仙長替我和東明方牽了線,我有把握在三年之內(nèi),和東明方董事長一起,將瓊芳城的經(jīng)濟(jì),翻上三倍。”
王行的微笑很有說服力,以至于令呂長明,不得不相信他說的話。
呂長明點(diǎn)頭道:“你有信心便好,說實話,和王昭夷呆了幾個月,我越發(fā)關(guān)心起她來。”
“哦?”王行微笑道,“呂仙長對犬女竟如此傷心,倒令小人誠惶誠恐?!?p> 忽然,王行停下了喝茶的杯子,湊近臉問道:“呂仙長,我有句話,不知當(dāng)講不當(dāng)講。”
“但說無妨。”
“我如今年事已高,膝下只有一女。倘若我百年之后,我真的擔(dān)心她無依無靠?!?p> 呂長明道:“你放心,我一定會照顧好王昭夷。”
王行搖頭道:“仙長怎么照顧?倘若小女成家立業(yè),仙長莫不怕別人說閑話?”
呂長明苦笑著,他的確從未想過這個問題。他前世打光棍打了三十多年,至死還沒牽過女孩子的手。
這輩子穿越過來,宿主也才十三歲,還沒到談戀愛的年紀(jì)。
王行忽然神神秘秘地笑道:“倘若呂仙長不介意,我想將小女許配于你?!?p> “呂仙長?”
王行話剛說完,赫然發(fā)現(xiàn)呂長明已經(jīng)消失不見。
開玩笑?娶王昭夷?他是嫌命不夠長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