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去秋來,距離呂長明王昭夷二人拜師,已經(jīng)過去了五年。
五年間,呂長明已經(jīng)把三萬藏書啃了一大半,以至于他如今說起話來,倒顯得有些文縐縐的了。
他此刻已修煉到煉氣期巔峰大圓滿的境界,距離筑基期,僅僅只剩下半步之遙。可距離元嬰期,還隔了有兩個大境界。
王昭夷也已修煉到了煉氣期五層。
這五年來,呂長明無時無刻不再想著父母之仇,他的心早已經(jīng)飛到了花蠻星,飛到了群芳國和飛玄派。
王昭夷五年來,除了修煉,就是觀察魯夫子。
她忽然跑進(jìn)呂長明的房間,急忙道:“師兄,師兄,老師出去了!”
呂長明道:“老師出去又非一次兩次,何必大驚小怪?”
王昭夷嘿嘿笑道:“這次可不同了。今天是五月初五日,每年今日,老師都要去泛舟游湖。”
“你怎么知道?”
“你不用管我怎么知道,老師這一走,至少要去三天三夜才回來。師兄,你整天看這些書,不悶么?師妹我可是好心好意來勸你,要跑就趕緊跑?!?p> 呂長明問道:“怎么跑?”
王昭夷笑道:“你跟我來?!?p> 她帶著呂長明走到屋外,竹屋外面是一個小庭院,院子里花花草草無數(shù)。在庭院之外,是一片茂林修竹,阻隔了小屋之外的光景,恍然隔世。
王昭夷道:“老師每次外出,都會在竹林里布下陣法,隔絕內(nèi)外通道。哈哈,我跟著老師出去過許多次,早把里面的一草一木,都記得滾瓜爛熟。你只要緊緊跟著我,保證讓你離開這個囚籠?!?p> 呂長明苦笑道:“老師讓我們潛心修煉之所,到了你嘴里,怎么變成了囚籠?”
王昭夷滿臉不高興道:“我只問你一句,走還是不走?不走就拉到,省得有些人把好心當(dāng)做了驢肝肺?!?p> “我走,我走。師妹,你大人不記小人過,前面帶路可好?”
“這還像句人話,跟我來吧?!?p> 兩人走進(jìn)竹林之后,忽然就覺得每一根竹子都憑空長高了幾百米。在外面看來,竹林最高不過十多米,走進(jìn)一看,最矮的一根也有幾百米。
王昭夷道:“師兄可小心跟緊了,隨便踏錯一步,都會迷失在竹林中?!?p> 竹林里九曲十八彎,根本沒有一條可以走的路。
兩人朝前面走了幾步,竹子忽然又矮了下來,只到兩人的膝蓋高度。但竹林里卻升起一股濃濃的霧,伸手不能見五指。
王昭夷道:“老師說過,這里叫迷霧林。師兄,擯住呼吸,這里的霧吸多了,可會產(chǎn)生幻覺?!?p> 走出迷霧林后,一根竹子都再見不著,只剩下一道高聳如天的山坡。
山坡一望無際,上面只覆蓋了一層清脆的草皮,隨風(fēng)搖曳,好似一片綠色的海洋。
王昭夷道:“這一片山坡叫做通天嶺,假如你踏上去,可就再也下不來了。師兄,跟我走?!?p> 說著,王昭夷忽然一個掉頭,竟往回走去。
只聽她笑道:“老師曾說過,遇到通天嶺就要走回路。天,不可通也?!?p> 兩人一路往返,又走回了迷霧林。
呂長明遲疑道:“師妹,我們不是走回來了么?”
王昭夷笑道:“你跟老師走得多,還是我走得多?老師說了,陣中有兩片迷霧林,倘若不知情的人走到這里,一定會認(rèn)為走錯了路。只要回頭,就會徹底迷失在竹林陣中?!?p> 王昭夷的笑聲還未完,兩人就走出了竹林陣。
“哈哈,走出來了,師兄,就是這里?!?p> “……師妹,你確定沒走錯路么?”
“怎么會錯?我跟著老師走了好多……”
話還沒說完,王昭夷就愣在了原地。他們哪里是走出了竹林陣?分明只是原地打轉(zhuǎn),又走了回來而已。
“怎么會錯?不對呀!”
王昭夷驚愕道:“我每每跟著老師,到此時應(yīng)該就已走了出去。我記得此刻看見的,應(yīng)該是一個小鎮(zhèn)才對,怎么會走了回來?”
呂長明道:“師妹,你會不會記錯了?”
“你才會記錯!只有你那樣的豬腦子,才會記錯。”
王昭夷紅著臉,叉著腰,怒道:“我還就不信了!師兄,我們再來?!?p> 兩人在竹林陣中走了十八個來回,依舊回到了竹屋附近。眼看日頭落下又升,升起又落,已經(jīng)到了第三天。
王昭夷急道:“糟了,老師就要回來了?!?p> 呂長明嘆道:“師妹,算了吧。老師不讓我走,自然有老師的顧慮。倘若被我一時不慎跑了出去,豈非要擔(dān)心死老師?”
王昭夷頭一抬,滿臉不懌,鼓著嘴嗔怒道:“你怕老師,就活該老死在這里。我就問你一句,你還想不想出去了?”
“想自然是想……可是既然要出遠(yuǎn)門,總要有些準(zhǔn)備。這樣一聲不響地跑了,萬一……”
“有了!”
王昭夷忽然嬌笑道:“師兄,你趕緊躲起來,我自有辦法送你出去。”
呂長明不敢頂嘴,將信將疑地把自個埋在土里。這一片庭院的土可不是尋常的土,它可以隔絕真氣的流散。
等呂長明埋好后,王昭夷就一直站在竹林口,翹首以望,左顧右盼,等了又等。
好不容易熬到天黑,魯夫子的身影,終于出現(xiàn)在了竹林里。
“老師,老師!”
王昭夷不等魯夫子走進(jìn),急急忙忙就沖進(jìn)了竹林陣。
魯夫子呵斥道:“昭夷,何時如此驚慌?跌跌撞撞的,一點(diǎn)規(guī)矩也沒有。”
王昭夷上氣不接下氣,喘息道:“老師,不好了,師兄飛走了!”
魯夫子驚異道:“怎么回事?”
王昭夷捋了捋氣息,急促道:“老師走后,師兄忽然就頓悟了,一舉突破到了筑基期。他踩著一把飛劍,就從竹林頭飛了過去?!?p> “竟有此事?他望哪邊去的?”
魯夫子剛問完,忽然又拍了拍頭,嘆道:“想必他一定是去了花蠻星?!?p> 說罷,魯夫子一擺手,就飛了出去。
只留下王昭夷在身后大叫道:“老師,等等我,好歹把竹林陣解了,放弟子回去?!?p> 話音剛落,竹林陣就憑空消失,只剩下幾根蔥翠的南木竹,兀自搖蕩。
王昭夷翹著腦袋看了又看,在后面叫道:“老師,你可一定要把師兄抓回來!”
喊了半天,都不見有人答話,她才笑著轉(zhuǎn)身,一腳踩在呂長明的頭上,笑道:“師兄,出來吧。”
“你先把腳拿開。”
“哦?!?p> 王昭夷道:“師兄,還不趕緊跑?”
呂長明點(diǎn)頭道:“師妹,多謝了。等師兄回來,一定給你帶最好的禮物?!?p> 王昭夷看著呂長明的背影消融在夜色中,嘟囔著嘴,喃喃道:“把你自己帶回來就好,我可不想給你收尸。”
她嘟囔著轉(zhuǎn)身,正要回屋去休息,忽然就撞上了一個人影。
“什么人……老,老師?”
王昭夷先是一驚,隨后大驚失色。他萬萬沒想到,魯夫子竟沒走遠(yuǎn),反而一直藏在旁邊。
王昭夷忽然變了一張臉,嘿嘿笑道:“老師這么快就回來了?可曾抓到了師兄?”
魯夫子嘆道:“你就是如此和你師兄串通起來,欺騙為師?”
“老師,我……”
“也罷,十八年了,他也該去報父母之仇?!?p> “謝老師開恩,我這就去告訴師兄。”
魯夫子忽然一伸手,抓住王昭夷的后領(lǐng),冷笑道:“你師兄走了,剩下的藏書可只有送給你。不把書背完,哪兒也別想去?!?p> “師兄救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