鄧方常道:“魔頭的數(shù)量實在太多,一開始軍隊突然闖入傷心原,令魔頭措手不及,所以頗有斬獲。可幾天之后,魔頭們也集結(jié)成軍,再也見不到一個落單的魔頭?!?p> 呂長明問道:“軍隊開始減員了?”
鄧方??嘈Φ溃骸柏M止是減員,簡直就快要團滅了。傷心原雖然能禁錮真氣,可魔頭畢竟不是凡人之軀。在同等力量的對決下,尋常士兵,無論如何也不是魔頭的對手?!?p> 鄧方常仰天道:“我至今仍然記得,那場戰(zhàn)爭有多么的殘酷。每一天,都有成建制的士兵死去。而每一天,魔頭都會多出一個成建制的兵團?!?p> 鄧方常哽咽道:“呂元帥的謀略,古往今來可謂無人能及。但呂元帥也是人,他始終算漏了一點。”
呂長明道:“他算漏了人的天性?”
鄧方常點頭道:“是呀,呂元帥沒能料到,在進入傷心原的七天之后,軍隊已經(jīng)傷亡過半。而剩下的士兵們,終于承受不住死亡的壓迫,軍中開始嘩變。”
重頭戲終于來了,呂長明忙追問道:“我聽說,嘩變是從上將軍的軍團開始,瞬間擴散至全軍。上將軍凌飛隨軍撤出傷心原之后……”
鄧方常搖頭道:“你所聽到的傳聞,都是軍方修改之后,才公之于眾的假消息。實際上,嘩變是從明天的近衛(wèi)軍開始?!?p> “從明天開始?”
“嘩變的前夕,明天怒氣沖沖地闖進元帥的帥帳,兩人從早一直爭吵到夜。直到天明時分,明天從帥帳里出來了,他的手里,提著呂元帥的頭顱。”
“他……”
“明天殺了呂元帥之后,他就是軍隊的最高長官。底層士兵本就對呂元帥不滿,此刻明天殺了呂元帥,正合了軍心?!?p> “所以明天便名正言順的接管了軍隊?”
“明天當即下令全軍撤出傷心原,并將傷心原列為軍事禁地,僅僅留下了一個師駐防。至于剩余的軍隊,則凱旋班師,回千星城接受封賞?!?p> “原來是這樣么……”
“底層士兵雖然嘩變了,可軍營中大部分的軍官,都是呂元帥一手提拔的。所以即便明天接掌了軍權(quán),大部分中層軍官仍然不買賬?!?p> “想必其中就包括了你?!?p> “所以明天奪權(quán)后,首先對呂元帥的親信展開了清洗。后來在撤退之時,將這些親信,全部驅(qū)逐進了傷心原內(nèi)?!?p> 鄧方常大笑道:“去他喵的駐防傷心原,他真的是防備那些魔頭么?他壓根就是在防備我們,怕我們逃出傷心原,對他不利?!?p> 呂長明愣了愣,隨即問道:“你加入灰匣子,也就是那時?”
“沒錯,和我隨行的軍官都死在了傷心原,而我則被灰匣子所救。我不怕死,但我不能死,我還要留下一條爛命,揭穿明天的真面目,替呂元帥報仇雪恨?!?p> “所以你更名改姓,重新混入了軍方?”
“我是一個粗人,憑我的腦子,可想不到這些?;蚁蛔釉谲姺降陌灯逯啵阌肋h無法想象。他們知道我的目的,所以隨便撤出了一枚棋子,讓我換上他的身份,冒名頂替。”
“潛伏十九年,鄧兄的收獲一定非常豐厚?!?p> “潛入軍方后,我無時無刻都在想著,如何替呂元帥報仇。再試了無數(shù)種方法后,我終于想明白了一件事。”
鄧方常嘆道:“明天已經(jīng)位極人臣,我即便殺了他,也無法洗刷呂元帥的冤屈?!?p> 呂長明道:“所以你暗中收集證據(jù),只有讓明天身敗名裂,你才能大仇得報。”
“不止是我,你也一樣。呂兄,你真的是來寫小說的么?”
“都到了此時,我也不瞞你。我來千星城,真是為了替家父報仇?!?p> “呂元帥能有你這個兒子,在天之靈想必也能瞑目了。”
鄧方常歇了口氣,神色凝重道:“我已是個罪人,既不敢,也不想將身份公開。所以要打垮明天,只能靠你了?!?p> 呂長明問道:“你都掌握了些什么證據(jù)?”
“很多,你也幾乎都已查證到了。只是有幾樣關(guān)鍵的證據(jù),你一定要記牢了?!?p> “鄧兄請講。”
“回去之后,你一定要留意凌飛?!?p> “上將軍?”
“呂兄,你千萬別小瞧了他,他可一點都不簡單。據(jù)我所知,他一直在暗中,密謀對付明天。我一開始本潛伏在明天身邊,充當他的近衛(wèi)軍??晌覠o意間發(fā)現(xiàn)了凌飛的異常,便主動調(diào)到了凌飛身邊。”
“凌飛他有這個膽子?”
“我原也以為他沒有,可我們都被他騙了。凌飛的心機之深,恐怕超乎你我的想象。我暗中查了十年,至今都未查到他的破綻?!?p> “好,我記住了。回到千星城之后,我立即調(diào)查凌飛?!?p> “還有另一點需要注意的,便是明天麾下的軍事委員會?!?p> “軍事委員會?”呂長明驚疑道,“可是明天主導改革的軍事委員會?”
“除了他,還有誰?”
“可我聽說,這個軍事委員會并沒有問題。無論從他的體制,開始從他的考核看來,都挑不出任何毛病?!?p> “就是因為他挑不出毛病,所以才最可疑。呂兄,我先問你,你覺得明天為人如何?”
“城府極深?!背诉@四個字,呂長明再想不出任何的話語,可疑形容明天。
“你錯了,”鄧方常搖頭道,“你忘了明天身上,還有一個更重要的特征。”
“權(quán)力?”
“明天的權(quán)力,已比陛下還要大。像明天這種人,他有可能將得手的權(quán)力,再散出去么?”
“似乎并不可能。”呂長明搖了搖頭,這是他極早時就對明天下的定論。
“所以軍事委員會,名為散權(quán),實為集權(quán)?!?p> “集權(quán)?”呂長明疑惑道,“鄧兄,無論從哪個角度看來,軍事委員會似乎都無法成為明天集權(quán)的工具。他的制度或許能被明天利用,但也必須建立在,他能操控委員的基礎(chǔ)上?!?p> 呂長明問道:“可從委員的考試制度看來,明天并沒有取巧的可能性?!?p> 鄧方常搖頭笑道:“你太小看明天的手段了。你覺得它是公平的,可實際上,軍事委員會卻是明天的洗腦工具?!?p> “鄧兄,此話我不敢茍同。倘若軍事委員會的選拔制度,真如我聽說的一樣,而且也徹底實行起來,那么明天完全沒有插手的可能?!?p> “你真的如此認為?”
“軍事委員會的選拔,是現(xiàn)場抽題,現(xiàn)場閱卷,并且現(xiàn)場觀眾也有投票打分的權(quán)力。除非明天能收買所有的考官,以及現(xiàn)場的群眾。”
“明天的確沒有這個本事??赡阃艘稽c,那些抽出來的題,是哪里來的?!?p> “是哪里來的?”呂長明忽然一愣,恍然大悟道,“那些題有問題?”
鄧方常冷笑道:“明天沒能力收買所有考官,可他有能力收買題委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