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四回 弄巧成拙
“鐘大哥,方才是小弟口不擇言,還望勿怪!”沈淵自覺言語失了妥當(dāng),明明鐘大哥心懷道義,一心相助,自己卻說的好像鐘大哥理當(dāng)相幫一般,忙道,“小弟其實并無他意……”
鐘不負(fù)連連擺手,只道:“兄弟這便言重了,我知你意,自然不會往心里去,只不過,我觀你執(zhí)念太重,并非好事啊!”
沈淵聞言一愣,不懂為何鐘大哥何出此言,緊接著只看鐘不負(fù)移步至馬匹跟前,取得一葫蘆酒回來,道:“坐下說話?!?p> 三人圍坐廟中,沈淵有些迫不及待,問道:“鐘大哥,那何有道……”
一聲輕微的悶響,只見鐘不負(fù)慢慢拔下葫蘆塞子,那酒香四溢,醇厚芬芳。抬眼瞧了瞧二人,皆是一臉急切,猶是沈淵,那神色更是恨不能得了消息,即刻去報仇雪恨!
想來,之前說甚么“不急于一時”,也是違心之言。
鐘不負(fù)將酒葫蘆遞到沈淵眼前,微微笑道:“來,喝一口!”
沈淵不解,眉頭微皺,抬手推開酒葫蘆,道:“鐘大哥,不妨先說正事罷!”
“這是好酒?!?p> 似乎是不愿放棄,鐘不負(fù)舉著酒葫蘆又在沈淵眼前晃了一晃,便舉在半空,凝視著沈淵,鄭重道:“喝了它,我與你說?!?p> “這……鐘大哥,你此為何意?”
沈淵心中有些不滿,不經(jīng)意從這語氣中透了出來,且心中不禁暗氣惱:“先前還以為這人重信重義,不成想?yún)s在此戲弄于我,這酒何時喝不好,卻叫我此刻來飲,當(dāng)真無禮!莫非是輕視我么,若如此,我便不用他幫!”
越想越氣,只聽沈淵又道:“何有道的行蹤,若鐘大哥不意相告,盡可直說!自家的仇,憑白叫他人幫忙,始終是指不上的!”
都不用聽這言語中含有多少氣憤譏諷,只見沈淵那一臉神色,便已至耐心崩潰的邊緣!
禾南絮亦不知鐘不負(fù)何意,只聞沈淵這話實在是不中聽,急道:“沈淵,不可胡說!鐘大哥若非真心相助,你我又何必到此?不管怎樣,我是信鐘大哥的!”
沈淵聽得她如此說,心里頭更是有氣,暗暗惱道:“在她心里,竟是我錯了!若是一味向著別人說話,還不如各走各的!”
這些話只得在心里頭想,倘若叫他講出聲來,沈淵反倒難以啟齒,總是念在自己是男子,又如何與女子一般見識?
可他自己最為清楚,說到底,還是怕傷了禾南絮,雖有氣,卻只能憋在心里。
不過下一刻,又聽禾南絮沖著鐘不負(fù)正色道:“鐘大哥,我信你并非戲弄我二人,只是,難道不喝這酒便不再相幫了么?”
沈淵聽得此言,方知是自己誤會了,心下尷尬。抬眼瞧了禾南絮一眼,只見她亦投來目光,滿目嗔怪。
這時鐘不負(fù)收回酒葫蘆,微微一笑道:“非是我有意戲弄,”舉目瞧著沈淵,“適才我說你執(zhí)念太重,這話并不盡然?!?p> “這有何干?”
沈淵實在不解。
“且聽我把話說完,”只聽鐘不負(fù)解釋道,“此前于城外黑店之中,見你殺人如割草,手法凌厲,出手狠辣,若非瞧得出你秉性不壞,否則,旁的人見了定被你這一身戾氣嚇得好歹,一招一式,殺氣森然,像極了如今那些天羅幫的殺人魔頭!”
沈淵聞言愕然,他自己可不曾覺得有何異樣,不想在他人看來,卻是如此這般??聪蚝棠闲酰坪跸胍笞C。
禾南絮想了想,道:“鐘大哥不說,倒還不曾察覺,眼下想來,確實如此,適才我亦覺得不適,只不過許是太過憤慨,從而忽略了,總之那一刻,絕不是我認(rèn)識的沈淵!”
鐘不負(fù)往嘴里灌了一口酒,醇香清冽,回味悠長,忍不住“啊”的一聲,好生舒坦!
抹了抹嘴,接著禾南絮的話道:“我本想著,應(yīng)是你十三年來,心中時時刻刻念著報仇,這戾氣積少成多。這丐幫自謝大有繼了幫主后,烏煙瘴氣,惡貫滿盈,加上又與何有道關(guān)系深厚,才會如此?!?p> 鐘不負(fù)頓了頓,又道:“但在方才,每每提及何有道,你便恨不得聽我說完后,馬上便去報仇!”
“這是自然,你不也說此賊人人得而誅之么,怎的聽這話,卻是不叫我殺他?”沈淵聞言自然不服,定是要與鐘不負(fù)分辨清楚。
見沈淵似鉆了牛角尖,鐘不負(fù)不禁搖頭苦笑道:“非也!兄弟若是如此說,也忒冤枉我了!只不過,我是覺得你有些急燥了,”轉(zhuǎn)頭瞧向禾南絮,“眼下看著,倒是妹子比沈兄弟你更能沉得住氣!”
只聽沈淵噌的一下站起身來,駁道:“我已等了十三年,便是君子報仇最遲也以十年為期,這仇莫非還要我等到幾十年后再報么?”
見沈淵這般不明理,鐘不負(fù)亦是強(qiáng)壓這惱怒,伸手便抓住沈淵手腕,硬是將其拉住,忍不住急道:“你給我坐下!聽我說完!”
泥人還有三分氣,何況早已江湖聞名的黃河俠盜鐘不負(fù)!
沈淵見他用了氣力,只覺頭腦一熱,手腕一翻,猛然掙開,低聲喝道:“你若不愿相助,何必此前惺惺作態(tài)哄我前來?怎么眼下又畏縮不前?罷了,這般下去也忒不痛快,何有道我自會去尋,不必勞煩!”
側(cè)眼瞧過禾南絮,又問道:“你可要同我離開此地?”
“這......”
禾南絮只想著:“前一刻還是一團(tuán)和氣,怎么到了此地卻如此水火不容......”
見禾南絮遲疑,沈淵暗嘆一聲,道:“罷了,是去是留,全憑你意!”
說罷,轉(zhuǎn)過身去,抬腳便往廟外而走。
見著狀況,鐘不負(fù)暗叫不好:“沈兄弟性格偏激,我本想勸他報仇一事,不可急躁,可眼下我這般做法卻反倒成了激他,弄巧成拙了!須將他先行穩(wěn)住才好!”
“站住!”
只聽一聲怒喝,鐘不負(fù)猛地站了起來,大聲道:“你若能勝了我,我不僅告訴你何有道行蹤,還任你去報仇雪恨,絕不再多言!你若勝不了我,便多聽我一句勸!如何?”
“好!上次未分勝負(fù),此次就依你而言,今日定要分出高低!”沈淵此時正是氣盛,聽得鐘不負(fù)此言便立刻應(yīng)戰(zhàn)!
“倉啷啷”拔出劍來,平指鐘不負(fù),目聚烈火,戰(zhàn)意熊熊,沉聲低喝:“出招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