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兵分兩路
早膳用過，謝泠兮開始準備入宮，借著看望賢妃娘娘的名義。謝凌麒謝凌毅便備馬準備前往榮王府。
初到榮王府，見王府外已有幾匹馬被管家?guī)氯?，不過一會便有王府的下人來招待，謝凌麒兄弟倆下馬，跟著進到王府，小廝直接把人引到后花園中，榮王府內十步一閣，一條十里畫廊盤旋其中，最中央有一座假山，瀑布直流而下，雖沒有真正的瀑布那么壯觀，可作為王府內飾，也頗有一番看點。瀑布下便是一個占地碩大的荷花池，錦鯉噴泉噴出點點泉水，正值初夏，滿池荷葉碧綠，不時一些水珠濺在荷葉之上，正應了那句大珠小珠落玉盤之景。謝凌麒萬萬沒想到，一座王府內的景致竟是這樣別具一格，絲毫不避諱皇上是不是會追究。當然，這是別人的事，自己也管不到。謝凌毅心想這一趟倒是沒有白來，雖不指望在眾公子中取得什么頭彩，單這景致也不虛此行了。只見榮王就坐在十里畫廊盡頭的一座涼亭中，涼亭命名雨軒樓，卻也當?shù)闷鹨粋€“樓”字，只見那涼亭兩層八角，上有一個閣樓，四面環(huán)窗，屋內裝扮一覽無余，輕紗羅蔓，正中央一個書桌，一個茶幾，幾個小凳，一處花架，放著幾個有藝術感的裝飾；一樓便和涼亭無異，但內部寬敞，幾個人在里面或坐或站絲毫不覺擁擠，亭中應是臨時擺放的茶幾座椅，一邊還放著一只豎笛，一把古琴等一些樂器，幾案上有著文房四寶?？催@布置，倒真有幾分才子風流的感覺。
慕容飏坐在亭中，身邊圍著幾人，不外乎是恭維討好之言，謝家雖是世家，不及皇室，但也不會自降身份，謝凌麒兩人見榮王正常行禮，既不諂媚，也不高傲，“臣子拜見榮王殿下，殿下千歲。”聲音不卑不亢，讓周圍幾人不禁側目。榮王倒是沒多大反應，像是本該如此一般，點點頭讓兩人就坐，謝凌麒帶著弟弟謝過，謝凌毅一直糾結該如何弄到榮王的墨寶，早知這般場景，就提前和大哥商量了，兩個人總比一個人辦法多。
謝泠兮在兩位哥哥走后也上了馬車駛去宮中，由于今日休沐，慕容邵并沒有卯時起身。不過謝泠兮到宮中時已是辰時，這會應是在御書房批閱奏章。謝泠兮在宮女的帶領下一路殺到御書房，順公公攔下了她，“三小姐，今日來那么早，皇上在議事，小姐不宜現(xiàn)在進去，要不咱家?guī)ベt妃娘娘那坐坐？”謝泠兮想了一下，從皇上那里出手不妥，從謝詩韻那出手也不妥，不過兩全相比取其輕。拿定主意，就對順公公說道：“公公的提議尚好，我便先去看看姐姐好了，等皇上無事時公公可要幫我給皇上說一聲，臣女最開始來請安的可是皇上啊，到時可別怪臣女失了禮數(shù)?！敝x泠兮聲音靈動甜美，這一番話說來不失大家風范，又讓人覺得俏皮，順公公被逗樂了，“三小姐哪里話，誰不知道皇上是多疼您這位母家的表妹啊，等皇上議事完了，咱家派人告知三小姐一聲?！敝x泠兮微笑的應承著，便去了扶搖宮。
走到扶搖宮門外，謝泠兮看到澄澈端著針線走過，澄澈看到謝泠兮，有些驚訝三小姐為何一大早就來了，但也不忘記行禮，“奴婢拜見三小姐?！敝x泠兮點點頭，問道：“娘娘起身了嗎？”澄碧福一福禮，“回三小姐，娘娘早就用過膳了，這會想做女紅來著，這不，剛差了奴婢去取呢?！敝x泠兮掩嘴輕笑，“許是姐姐想過過姑娘時的日子了。我這就進去瞧瞧?！背纬阂参⑽⑿σx泠兮進去?！澳锬铮〗銇砜茨??！敝x詩韻聽到謝泠兮來了，頗覺訝異，從寢殿走了出來，謝泠兮見謝詩韻過來，輕輕福了一福，“臣女拜見賢妃娘娘，娘娘千歲?！敝x詩韻慢悠悠走過來，碰了碰謝泠兮的臂彎，嘴里卻說著：“妹妹快起來，真是折煞姐姐了，都是自家姐妹，還在意這些虛禮做什么?！敝x泠兮當不知道般，嘴里客氣著：“姐姐哪里話，禮不可廢，畢竟君臣有別。無事不登三寶殿。姐姐也許會感到奇怪，妹妹怎么一大早就來宮了?！敝x詩韻不置可否，拉著謝泠兮的手，引她入座，“呵呵，妹妹不急。有事慢慢說，若需要姐姐施以援手的，姐姐定是舉力相幫?！敝x泠兮擺擺手，“姐姐言重了，不是什么大事，只是母親最近煩躁多夢，作為女兒，也不忍見母親日日如此。就買了點薰衣草制的香料，原本是想直接給母親的，母親卻惦記起姐姐來，我也無法，這才進宮，想姐姐這里應該有姐姐親手做的香囊，用來裝香料也是正合適?！敝x詩韻皺起眉頭，“妹妹的意思是？想向我索取一個香囊送給母親？”謝泠兮點點頭，“正有此意，不過姐姐忙于伺候皇上，想必也是沒時間的。我不用香囊，女紅也沒做過多少，這不，妹妹厚顏來想討一個，宮里的針線嬤嬤那么多，一兩個香囊應也不費事吧?！敝x詩韻只是看著謝泠兮，謝泠兮微笑著迎接謝詩韻的審視，坦坦蕩蕩?！敖憬悖野严懔隙紟砹?，您也知道，我就只會編墜子了。香囊什么的實在無解，姐姐給我一個應應急，回來還你如何？”謝詩韻不再多說，回寢殿拿出一個紫色香囊，上面繡著一株蘭玲草，遞給了謝泠兮：“拿去吧，什么還不還的，既是孝順母親，這也是我應該做的?！敝x泠兮很感激的看著謝詩韻，讓謝詩韻一度懷疑剛剛自己的猜疑有些小人之心了。這時，順公公派人來報，皇上已經(jīng)議完了。謝泠兮問謝詩韻是否一同去給皇上請安，謝詩韻卻是沒有準備，即便她很想去，也只得婉拒了。
謝泠兮走后，謝詩韻問道：“你們說，她問我要的那個香囊？真的是孝順母親的？”澄碧回憶謝泠兮的表情及談吐，“奴婢瞧著不像有假，再說您在宮里，她想搗鬼也沒辦法把手伸那么長?！背纬阂哺阶h。謝詩韻想想也是，再說她的競爭者已不是自己的嫡妹，而是這后宮的鶯鶯燕燕。
謝泠兮到御書房，見慕容邵正在喝茶等著她。謝泠兮過去立刻行了一個大禮，“臣女拜見皇上，吾皇萬歲萬歲萬萬歲?！蹦饺萆圩叩街x泠兮跟前，看著跪拜在自己面前的表妹，頭低斂著，睫毛輕顫，本想冷她一冷，但看著她穿那么單薄，又不忍心，忙扶她起來，與其說扶，倒不如說直接抱起了她。謝泠兮微訝，但絲毫未顯露出來。慕容邵不以為意，“行那般大禮作甚？故意想看看朕是何反應？朕是心疼，才十歲，干嘛跟著委屈自己。在自己家不得輕松，進宮來了朕再護不住你，那我這個皇帝白做了！”謝泠兮不知慕容邵今日怎得，連忙寬慰道：“讓表哥擔心了。兮兒沒事的。是不是哪里出事又惹得表哥不快了？”慕容邵一甩袖子，“哼，小順子好大的膽子，明知賢妃對你……卻還提議讓你去賢妃那里，朕封她為妃，不是讓她依靠身份繼續(xù)欺負你的，是讓她知道，她的這份殊榮是靠朕的姨母、是靠兮兒得的，朕無法時刻護著你，但朕會盡所能……”謝泠兮打斷慕容邵，哽咽道：“兮兒知道，兮兒都知道，兮兒知道邵哥哥為了兮兒做了什么?？扇绻幸蝗?，兮兒做了對不起邵哥哥的事，邵哥哥會怪罪兮兒嗎？”慕容邵當頭一震，擁著謝泠兮安慰道：“不會，我永遠都是你的邵哥哥，這一點永遠也不會變，無論什么時候，我永遠都會護著你。傾盡我的所有，你要的，我都給你。”這一刻，慕容邵沒有用尊稱，全部都是“我”，慕容邵自己知道自己說了什么，謝泠兮卻擔心他們的兄妹情有一天會發(fā)生變化。
此時的慕容邵絕對想不到，這個承諾他雖然信守了一輩子，去做了一輩子，卻是傷心了一輩子，也讓一代帝王成為千古絕情帝王，只因他的滿腹柔情只給了一人。
謝泠兮自知，這滿腹柔情注定要辜負，她不愿在后宮中爭斗，不愿日后的時間全都傾注在這深深圍墻內，自也不愿做那娥皇女英。這一段對話，卻被人聽了去。小順子尖聲叫道：“什么人？！”那人嚇了一跳，見躲不過，回頭僵笑道：“順公公，賢妃娘娘臨時被皇后娘娘召去了，臨走前特命奴婢把這娘娘親自做的養(yǎng)生湯送給皇上，也沒見順公公在跟前服侍，找您不到，本想自作主張找其他宮女姐姐通報的，誰知房門緊閉，許是皇上有事在忙，未敢打擾，便侯了片刻，眼下這湯要涼了，實在是感念娘娘一片苦心，這才擾了皇上，請公公責罰?！表樄鄱镜亩⒅伪蹋昂?，即是娘娘的苦心，咱家也不便責罰，皇上一直在處理公事，你且回了便是?！背伪烫嶂郴\便退下了。
慕容邵與謝泠兮均沒有理會門外的插曲，慕容邵深深看了一眼門外，轉頭祥和的問道：“那么，兮兒今日來是想尋求什么幫助的？”慕容邵意味高深的看著她。謝泠兮有些尷尬，小聲反駁：“誰說兮兒來宮里找您就是有事相求，難道不能是兮兒想表哥了？”慕容邵眼波流轉，溫柔的眸子看著謝泠兮，不忍再打趣，“哈哈~好，你是想朕了。過會可別有事拜托朕哦?！敝x泠兮只得妥協(xié)，“也不是，可能也有點事需要表哥幫忙?！蹦饺萆垡荒樤缰绱说哪?。謝泠兮尷尬的笑笑，“表哥，賢妃娘娘有沒有送過你香囊什么一類的？”慕容邵回憶一下，點點頭，不明所以：“有是有，怎么？你要？”謝泠兮點點頭，“恩。表哥愿意割愛嗎？”慕容邵滿不在意，“這有什么。朕都沒佩戴過，等會讓小順子拿給你，不過你想做什么無傷大雅即可，可不要落了朕的面子?！敝x泠兮乖巧的應著。
香囊到手，只等著謝凌毅的東西了。事情辦完，謝泠兮便辭了慕容邵回謝府等消息。希望不要把事情搞砸了才好。但右眼突突的跳著，難道事情會有變？謝泠兮壓下不安，趕緊讓車夫先回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