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似是相識
仿佛是一眼萬年,冥冥之中就注定一般。
“在下柳煜風(fēng),敢問姑娘芳名?”他言笑晏晏,聲音動聽,陡然間就想到:‘昔日繁華子,安陵與龍陽。夭夭桃李花,灼灼有輝光。悅懌若九春,罄折似秋霜。流盼發(fā)姿媚,言笑吐芬芳,攜手等歡愛,宿昔同衾裳?!绱嗣裁乐?,讓他周圍的人瞬間黯然失色。聲音不大,卻正好讓人聽到。謝泠兮一時間看得呆了,柳煜風(fēng)又向前走近了幾步,溫柔的說道:“姑娘。”
謝泠兮突然“啊”了一聲,這才意識到自己失態(tài)了,正準備說什么,這才想起自己是女扮男裝,他不可能會識別出來才對。隨即有些微的警惕,“閣下恐是認錯人了,在下是男子,不是什么姑娘?!?p> 柳煜風(fēng)顯然不信,“哦?你會是男子嗎?可是我卻覺得我們似曾相識呢。你必定是女子才對。”
謝泠兮又仔細的端詳他了一會兒,他不同于謝凌麒,整天的掛著同一種表情,雖然溫文爾雅,卻總有一種疏離感;他也不像謝凌毅,看上去浪蕩不羈,但是卻讓人感覺沒有安全感;他更不同于慕容飏了,不會橫眉冷對,也不會讓人感覺心機深沉。相反,他平易近人、親切可靠,如果是別人對她說似曾相識,那她一定冷眼看去,再說一句浪蕩子。但是若是柳煜風(fēng)這樣對你說的話,那他一定沒有騙你,那種僅僅一句話就讓你有這種信服感的人真的不多見,這完全是因為人格魅力,還有最重要的一點,謝泠兮對他也有一種信曾相識的感覺,這種感覺非常奇妙,現(xiàn)在她都有一種相見恨晚的感覺了。雖然她端詳著他好一陣子,但是柳煜風(fēng)沒有絲毫的不耐煩,反而不停的擠弄著表情逗弄著她。
“噗哈,你也太搞笑了吧。你就那么肯定我是女子?”
柳煜風(fēng)非常自信的點點頭,“沒錯,你必定是女子無疑了。雖然不知道你為什么扮作男子,但是我還是一眼就瞧出了你是位女子?!?p> 謝泠兮的眼神飄忽不定,“好吧,我確實是女子。柳公子既然一眼就認出了我,我也明人不說暗話,我叫謝泠兮?!?p> 柳煜風(fēng)感嘆道:“居然姓謝?姑娘可知道輝陽丞相府謝家?”
謝泠兮一臉玩味的看著他說道:“公子既然對我說似曾相識,那么是否就已經(jīng)知道了丞相府和我的關(guān)系?”
柳煜風(fēng)趕忙搖頭否認,“不不不,姑娘誤會在下了。只是我去年科考時曾有幸見過謝丞相一面。巧了你們都姓謝,所以……”
謝泠兮皺著眉頭想著自己家和柳姓有無往來,但是奈何自己離家太久早就已經(jīng)不記得這些人際往來了?!傲?,天色不早了,明日我還要趕路,這會就不奉陪了?!?p> 柳煜風(fēng)伸出胳膊擋住了她的去路,“謝小姐,這才多久?怎么那么趕急呢?”
謝泠兮直接敲開了他的胳膊,“柳公子不會是騙子吧?那么晚了不讓我回去休息是想做什么?”
柳煜風(fēng)聽了這話也不氣惱,只是笑嘻嘻的說道:“謝妹妹,我堂堂上虞柳家莊的公子,今年新晉的新科狀元,怎么會做誘騙女子的事?謝妹妹不是在說笑嗎?”
謝泠兮聽他說是上虞柳家莊的人,這才想起在浙江上虞有個大戶人家,根葉繁茂,好像就是姓柳。只是這柳家莊的人向來低調(diào),很少有人選擇入仕,這次真是不鳴則已一鳴驚人?!傲舆@是準備進京上任?”
柳煜風(fēng)點點頭,“難道謝妹妹也要進京嗎?正巧我人生地不熟的,有謝妹妹引路會方便很多。不知謝妹妹明日準備何時啟程?”
謝泠兮對他一直很有好感,但是此人太過熱情又不得不讓人心中有所防備,她只是無語的笑笑:“呃,準備明日一大早就走?!彼龥]有說確切的時間,心想這應(yīng)該也已經(jīng)很明顯了吧,誰知柳煜風(fēng)卻說:“那我明日一早就在縣城門外等候謝妹妹吧。”
謝泠兮瞬間無語,只得點點頭后就離開了。柳煜風(fēng)一直看著她的背影直至看不見才笑著繼續(xù)走,這時他身邊卻多了一個人。“少爺,您確定要和謝小姐一起走?她的兩個哥哥都不好惹啊?!?p> 柳煜風(fēng)搖著扇子,停下腳步,疑惑的看向他:“這和本少爺與她同路有何關(guān)系?謝妹妹為人爽朗,她的哥哥定然不是不講理之人。再說,同路的話我也好保護謝妹妹。暗晨,我意已定,現(xiàn)在就回客棧休息,謝妹妹忘記告訴我時間了,我得早點休息明日才不會讓謝妹妹等我。”打定主意后就拉著暗晨要回客棧。
暗晨此時已經(jīng)在風(fēng)中凌亂了,內(nèi)心吐槽不斷:人家根本就是故意不告訴你時間的好嗎?而且人家根本沒有說要等你,再者人家很明顯不愿意和你一起走,我家的少爺怎么就不理解呢?
吐槽歸吐槽,但是休息也是一定要休息的。天還未亮,月亮高高的掛在天空中,太陽還沒有要出來值班的意思,初春的清晨還是異常寒冷的。柳煜風(fēng)帶著暗晨站在離開縣城的必經(jīng)之路上等著謝泠兮的到來,兩人站在風(fēng)中瑟瑟發(fā)抖,整個街道分外安靜,只有馬兒哧哧的聲音與他們兩人對話聲。
“少爺,謝小姐說天亮才走,為什么我們要來那么早啊?!卑党匡@然沒有睡醒,一臉的幽怨。但是這完全抵擋不住柳煜風(fēng)的決心,“我也覺得我們來得有點早,少爺我現(xiàn)在好想睡覺。但是一想到謝妹妹在這冷冽的寒風(fēng)中瑟瑟發(fā)抖的等我,我就心下不忍,這罪還是我來受好了?!?p> 暗晨認為現(xiàn)在的柳煜風(fēng)一定是走火入魔了,謝小姐絕對沒有把他們放在心上,說不定謝小姐已經(jīng)忘記了他的存在。
這一點暗晨想的很是透徹,謝泠兮一直睡到天亮,在縣太爺再三的請求下,還吃了一頓飽飯,這才心滿意足的騎著馬晃悠悠的出了縣城。柳煜風(fēng)和暗晨此時已經(jīng)靠著自己的馬快睡著了,太陽出來后渾身暖暖的,被曬的也很舒服。暗晨一直留意著路上的行人,這時見到謝泠兮,立刻叫醒了柳煜風(fēng),“少爺,快醒醒,謝小姐來了!”
柳煜風(fēng)瞬間精神的起來,策馬向謝泠兮跑去,暗晨緊隨其后?!爸x妹妹,你起的真早,那么快就開始啟程了?!?p> 謝泠兮已經(jīng)快忘記了柳煜風(fēng)這么個人,沒想到此時又遇見了他,有些尷尬的笑笑:“呵呵。柳公子也挺早,沒想到我們還會碰上,真是太巧了。”
柳煜風(fēng)依舊掛著爽朗的笑,不說一言,暗晨有些看不下去如此犧牲的柳煜風(fēng),雖然不是什么大事,但是天還沒亮就在這干等著心里多少還是有些不爽,“謝小姐有所不知,我家公子天還沒亮就等在了路口,生怕謝小姐先到了后等的焦急。”這話說的很有技術(shù),完全是柳煜風(fēng)為謝泠兮著想,就算謝泠兮沒有等柳煜風(fēng)的打算,可是如此這樣說,也就有了這層意思。柳煜風(fēng)暗嘆暗晨搶白,雖然他沒有讓她知道的打算,但是突然被戳破,臉上還是有些不自然的紅暈。
謝泠兮沒想到柳煜風(fēng)為了和她一起會特地起那么早,當(dāng)下有些愧疚:“柳公子,真是過意不去,昨日回去的急,忘記告訴你時間了,害的你白白等那么久。若是因此染了風(fēng)寒,就是我的不是了?!?p> 柳煜風(fēng)只是笑笑,混不在意的說道:“謝妹妹別聽他瞎說,對了,他是我爹給我挑的護衛(wèi),名叫暗晨,平時就是嘴碎,你別理他,哪有他說的那么夸張?!?p> 謝泠兮只是笑笑并未說話,柳煜風(fēng)卻是忍受不了太安靜的氛圍,說道:“謝妹妹,還記得我昨日說的感覺在哪里見過你嗎?”
謝泠兮只是轉(zhuǎn)過頭看著他,一臉不解。
“我昨天休息的時候突然想起,我覺得是在夢里。我曾經(jīng)做過一個夢,夢里有河有橋還有花,橋上有好多人在走,但是很奇怪的是他們都只過到河對岸,卻沒有河對岸的人過來。而且那些花也奇怪,火紅火紅的一片,一片葉子都沒有,那花可漂亮了,我想摘一朵,可剛剛摸到花瓣,花就枯萎了,我拿開手花又開了。當(dāng)我下定決心摘一朵看看時,它就徹底的枯萎死去了。謝妹妹你說,是不是很奇怪?不過當(dāng)那支枯萎的花落在地上時,我就看到了一副女子的面容,閉著眼睛深深的沉睡著,皺著眉頭好像很不開心,我蹲下來伸手想要撫摸她的臉頰,卻見她猛然睜開眼睛,一點感情都沒有的看著我。哎~”
謝泠兮被他那么一說,想起幾年前自己中毒時所到過的一個地方,和柳煜風(fēng)形容的很是相似。所不同的是她見到的花一會有葉無花、一會有花無葉,但是她并沒有見到什么女子,而是遇見一位老婆婆,說了很多她一點都聽不懂的話,但是若真是要說在哪見過的話,在那個夢里她可能忽略了一個什么比較重要的事,但是時間久遠,她怎么想都想不起來了。
柳煜風(fēng)似是沒有注意到謝泠兮的不對勁,而是繼續(xù)說道:“那位女子就和謝妹妹長的很像呢,尤其睜開眼睛后簡直就是一模一樣?!?p> 謝泠兮淡淡的笑了笑,“只是一個夢罷了,柳公子的心理作用當(dāng)不得真。世界之大無奇不有,有相似的人也不奇怪?!?p> 柳煜風(fēng)挑挑眉,“哦?只是因為心理作用嗎?這可不見得。呵呵~”此時謝泠兮策馬走在前面,柳煜風(fēng)跟在后面一直看著謝泠兮的背影,嘴角不停的掛著笑,就像是有什么東西志在必得一般,暗晨看得是一頭霧水,此時他感覺他一點也不認識自己家的公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