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兒臣叩見父皇!父皇萬歲圣安!”慕容滬在黃門官的帶領(lǐng)下,恭恭敬敬的跪在了大殿中央。
“王愛卿,去喚你的人來認一認,看是不是他!”慕容高沒有去睬慕容滬,而是一臉陰沉的對王邴吩咐道。
“諾!臣這就去!”王邴狠狠的瞪了慕容滬一眼,從地上爬了起來,快步向外面走去。
“哼!”慕容高一甩袖子,對下面的慕容滬冷哼一聲,便把臉給扭到一邊去了,不再看他。
沒過一會,王邴就帶著幾個畏畏縮縮的下人走上大殿,那幾個下人一看到慕容滬,當下連自己現(xiàn)在身處何地都忘了,瘋了似的喊道:“爺!就是他!就是他!”
“放肆!”慕容高在上面大吼了一聲,“大殿之上,豈容喧嘩?爾等好好認認,莫要誣陷了好人!”
“天老爺在上!小的們絕不會認錯啊!”那幾個下人在龍威之下,紛紛嚇得跪倒在地,連聲嚎哭道,“我等親眼所見,絕不會錯??!”
“父皇!兒臣冤枉,此事絕對是污蔑?。撼冀^沒做過這種禽獸之舉!”自打這些下人走進來,慕容滬就看著幾個人覺得眼熟。等他們一指自己,頓時就想起了早上的快活事,心說要死,本來以為那只是個良家女子,不是什么大官妻妾,沒想到卻是這王邴的夫人!而且照這個氣氛看來,父皇肯定是知道了。慕容滬當下在心中默念,不行,我絕不能承認,要是一承認,那我的名聲就全完了啊。對!一口咬死這是污蔑,反正他們也沒什么實際的證據(jù),就這幾個下人也不頂事,只要自己咬死不認識他們、沒做過這事,那最后父皇肯定是偏向我這邊的!
“皇兄,先別急著辯解啊,人家還沒說是什么事呢,你就這么耐不住性子要跳出來?”作為旁觀者,慕容皓也很辛苦。不過他可不是苦于怎么收場,而是苦于憋著不能笑,這實在是太難受了。
“?。窟@。。。”慕容滬聞言愣住了。仔細一想,對啊,人家好像還沒說是什么事情呢,自己喊冤是不是有點早了?王邴前來喊冤的時候,慕容滬還不在場呢,現(xiàn)在自己主動跳了出來,那豈不是此地無銀三百兩?
慕容滬暗道不好,偷偷翻了翻眼皮,偷偷看了上首處的慕容高一眼。只見慕容高臉都要黑成碳了,正在咬牙切齒的盯著自己。
“慕容滬!你!你這逆子!”果不其然,上首處傳來一聲怒吼聲,慕容高兩眼通紅,失望的看著自己這個不成器的兒子。顫顫巍巍的抬起手來,指著他,氣道,“你知道你是誰嗎?你是慕容家的長子!未來的國君!你的這種所作所為,對得起誰?啊?!”
“太子為何要做此豬狗不如之事???”只聽得身后又是一陣怒吼,慕容滬只覺得腦后生風,緊接著,一記老拳落在了他的背部。只這一拳,就把慕容滬打的齜牙咧嘴,疼痛不堪。還沒等他反應(yīng)過來,腿彎處又挨了一腳,當下小腿吃痛,雙腿用不上力,撲通一聲,慕容滬被踢的跪在了地上。
“王邴!你他媽。。。”慕容滬怒火中燒,也顧不上自己的父皇了,在大殿上直接破口大罵。想自己從小到大,我爹都沒打過我,你算個什么東西?麻溜的站了起來,甩手扔了手中朝板,猛地朝王邴撲了上去。
這個壯舉刷新了在場所有人的見識,一個是朝中高級將領(lǐng),一個是當朝太子,居然當著皇帝和三皇子的面扭打在了一起,而且還打的不相上下。為什么是不相上下呢?王邴身為武將,難道不是應(yīng)該吊打慕容滬嗎?其實啊,這王邴雖然身為武將,但鎮(zhèn)守皇城這種差事,在某種意義上,是一個閑差,每天就站個崗,放個哨,看見領(lǐng)導(dǎo)鞠個躬,也不用進行什么體能訓(xùn)練、戰(zhàn)術(shù)訓(xùn)練。所以王邴的身手自然比不上軍中宿將。而慕容滬呢,久居深宮,平時除了喜歡床上運動,也沒做過其他什么事情,所以身子骨也不咋地。打了半天,兩人半斤對八兩,一時間誰也奈何不了誰。
“放肆!放肆!”慕容高被氣的全身發(fā)抖,連連猛拍桌子,向左右喊道,“把他們拉開!這成何體統(tǒng)?成何體統(tǒng)?!”
“兒臣領(lǐng)命!”慕容皓自告奮勇的沖了上去拉架,不過這拉架拉的比較有意思,慕容皓光拉住了慕容滬,不去拉王邴。慕容滬被慕容皓給抓住了雙手,一時間動彈不得,王邴則趁機在他身上打了一套王八拳,差點把慕容滬的五臟六腑給打出來。
“慕容皓!你他媽拉偏架。。?!蹦饺轀€沒罵完,左臉又挨了一拳。
“將軍住手?。 薄安豢稍诘钕旅媲胺潘?!”“快拉開他們!”身邊幾個公公也急忙跑了過來,費了好大的勁,好說歹說才把兩人拉了開來。
“逆子!你到底做了什么丑事!還不快快招來!”慕容高捂著心口,指著慕容滬厲聲罵道。
“父皇!兒臣冤枉!兒臣冤枉!”慕容滬擰著脖子喊道,“這幾個。。。這幾個人是王邴找來誣陷兒臣的!對了!兒臣有事要稟報!這王邴居心不良!他要謀反啊父皇!”
“你放屁!”王邴聽了火冒三丈,又是一腳踹了過去。
“夠了!大殿之上,朝廷重臣,如同潑婦一般打罵,成何體統(tǒng)?”慕容高猛拍了下桌子,強大的龍威壓得眾人抬不起頭,等到下面幾個人老實了,慕容高才問向慕容皓,“三郎,事已至此,你看該如何處理才妥當???”
“回父皇!此事缺乏證據(jù),兒臣建議,應(yīng)該先交由廷尉處理,收集好證據(jù)之后,再由父皇定奪。還請父皇息雷霆之怒,不論如何,此事定會有個結(jié)論的!”慕容皓急忙照著劉煥吩咐他的話,一字不差的重復(fù)了一遍。
“此言有理,來啊,把他們?nèi)繋ネ⑽?,讓劉熙把這件事給我查清楚!”此話深得慕容高之心,揮手讓人把他們帶了下去。不管你們?nèi)ツ聂[,反正別在我這鬧了,都快滾吧!
慕容滬貴為太子,廷尉的人自然不敢抓他,所以只是帶了王邴和幾個家丁,請去廷尉府喝茶。
劉熙作為三皇子一派中僅次于大將軍秦彪的二號人物,自然早早的就得到了慕容皓的工作指示??匆娡踮螅瑒⑽趿⒖虜[出了一副彌勒佛般的笑臉,不僅把幾人的枷鎖給摘了,甚至還看茶賜坐,一不打二不罵。王邴感受到了春天般的溫暖,頓時覺得找到了組織。在劉熙的好言詢問下,王邴一股腦的將前前后后的苦水全部倒了出來,希望劉熙可以還自己一個公道。
劉熙的態(tài)度很耐人尋味,一直在笑,但決不是嘲笑。等到最后王邴的苦水倒完了,劉熙才很委婉的告訴他,這件事我不是不想幫你,而是幫不了你。這可是當朝太子,未來儲君,雖然俗話說王子犯法與庶民同罪。但那畢竟也只是說說而已,他劉熙一個小小的廷尉,還沒那個膽子真去判決太子。
王邴喪氣的點了點頭,他又何嘗不知呢,在大殿上他是被怒火沖暈了頭,現(xiàn)在冷靜下來,也是一陣陣的后怕。人家再怎么說也是未來的皇帝,想要捏死自己,那還不和玩的一樣?
“其實,也不是完全沒辦法。”劉熙看著王邴痛苦的表情,他知道,機會來了。于是笑著向王邴拋出了一塊香餌。
“這朝中,只有一人,敢和太子對抗,當然,他也可以幫你報仇。”
劉熙的話好似有魔力,王邴馬上就被吸引了,急忙問道:“是誰?”
“當朝平南將軍,冀州刺史,未來的冀州王,三皇子殿下?!?p> 。。。。。。
“殿下,一切都已安排妥當,這個酒鋪已經(jīng)被咱們包下來了,周邊都是咱們的人,您安心和那王邴談話,不會有人來打擾您的,”北平北城,一處僻靜的酒鋪內(nèi),劉煥低聲的對一身便服的慕容皓說道,“還有,若是那王邴拒不合作,您只需摔碎手中玉杯,臣保證,他絕不會活著走出這個門半步!”
“嗯,老先生辛苦了。放心吧,到時候我會按照您教我的去說的?!蹦饺蒺┪⑽Ⅻc頭。
“殿下,外面有一個人,問這里有沒有長壽面,您看?”慕容虎大步走進來,向慕容皓稟報道。
“哦?來得這么快?”慕容皓揮了揮手,“讓他進來?!?p> “諾。”
“殿下,臣先退避,祝您馬到成功!”說罷,劉煥轉(zhuǎn)身走向了一旁的甬道,躲了起來。
“末將參見殿下!”王邴也是一身便服,一進門,就看到了坐在不遠處的慕容皓,當下心中驚喜,急忙拜倒。
“王將軍快起!”慕容皓急忙上前攙扶,好言安撫道,“王將軍受委屈啦!”
“末將實在是沒有辦法了,幸得劉大人舉薦,還望殿下為末將做主!”王邴跪在地上不肯起來,聲淚俱下的央求道。
“唉,我這皇兄,真是太過分了!”慕容皓搖了搖頭,嘆了口氣,“你家夫人的創(chuàng)傷我我無法幫將軍撫平,但我可以給將軍一個機會,一個手刃仇人的機會!不知將軍可敢?”
“有何不敢?”王邴猛地抬起頭來,直視著慕容皓,堅定的說道,“只要殿下可以給我個公道,就是上刀山下火海,末將也萬死不辭!”
“好!將軍且附耳過來!”慕容皓撫掌贊嘆,招過王邴,在他耳邊輕聲說道,“一月之后,我父皇五十壽誕,到那時,我希望你。。。”
良久,慕容皓才重新坐直了身子,手里捏著玉杯,緊張的望著神情不斷變換的王邴,低聲喝問道:“如何?王將軍可敢?”
“這。。?!蓖踮犕曛?,大腦差點死機。手腳冰涼、驚恐的望著面目有點猙獰的慕容皓,咽了咽口水,后怕的說道,“殿下,這是。。。這是謀逆?。 ?p> “哼,”慕容皓冷哼一聲,心中一片失望,眼神中的輕蔑之色更甚,“這世界上,有許多事情,都是說不準的。你現(xiàn)在說我是謀逆,但我成功之后,后世只會稱贊這是千秋偉業(yè)。王將軍,你莫不是不想為你那飽受屈辱的娘子報仇了嗎?若你想不參與,我也不會說什么。您大可現(xiàn)在就走,繼續(xù)您那徒勞無用的申訴吧,你可要想清楚,那是當朝太子,是可以凌駕于法律之上的存在!莫不說今日凌辱了你的娘子,就是平白無故的殺了你全家,也不過是責罰一頓就完事了。王將軍年齡長我許多,而且看著也不似天真之人啊,怎會如此幼稚?會去單純的相信這個世上真的有公道?若真有公道在世,那又何來那么多的王孫貴族?又何來那么多鄉(xiāng)間枯骨?”
“若真有公道,這世界上,為什么還會有特權(quán)這二字呢?”
“這。。。這。。?!蓖踮徽f的懵了,仔細想想,是啊,自己算什么,一介螻蟻啊。但人家卻是儲君,是太子,是一人之下萬人之上的存在,自己呢?一個微不足道的將軍罷了。若是真有公道在世,自己的冤屈早就被刷洗了,又何必現(xiàn)在四處奔波?
“好!只要您能幫我平了這口惡氣,愿為殿下差遣!”王邴想了許久,眼中恨色漸濃,終于下定了決心,猛一抱拳,向慕容皓行了個標準的軍禮。
“哈哈哈!好!”慕容皓心中大喜,急忙不動聲色的把掌中玉杯放下,一把拉起王邴,拍著他的肩膀夸道,“好漢子!你放心,再熬一個月,本殿下定讓你手刃仇敵!”
“殿下,還請您和我說實話,末將此一去,還能活的了嗎?”王邴面無喜色的問道。
慕容皓愣了一下,很顯然是沒想到他會問這個。良久,才默默的說道:“我并不想騙你,此事,不管成功與否,你最后都必死無疑!”
“謝殿下實言相告,”王邴又行了一禮,“既然末將必死,那末將也不求別的什么了。只是,我現(xiàn)有一妻一女一子,家中還有老母臥病在床,若我死后。。。”
“將軍放心!”慕容皓急忙止住了他,信誓旦旦的說道,“我慕容皓在此向你保證,將軍殉國之后,只會青史留名,絕不會有半點墨跡!另外,我許你王家世代公侯!與我國祚相生相滅!”
“末將拜謝殿下!如此,末將無后顧之憂!必為殿下赴湯蹈火!”王邴心中大為感動,再次重重的拜倒在地。
。。。。。。
很快,廷尉的調(diào)查結(jié)果就出來了。經(jīng)過多方考證,在大臣們?nèi)找岳^日的操勞下,終于揭開了真相!此事,全都是那王邴的下人們信口開河,企圖污蔑太子殿下?,F(xiàn)已經(jīng)將這些下人全部下了大牢,嚴刑拷問。這件轟動北平的案件居然就這么草草的收場了,不僅讓看熱鬧的群眾大呼失望。但這個定案結(jié)果,卻被大臣們不約而同的全票通過了。因為太子一黨喜歡這個結(jié)果,三皇子一黨在慕容皓的授意下,也裝出了一副喜歡這個結(jié)果的樣子。最最重要的是,皇帝慕容高喜歡這個結(jié)果。畢竟涉及到了皇家臉面,不管他慕容滬干沒干這種事,最后的結(jié)果,都必須得是沒干。
雖然結(jié)果是這樣,但真相卻早已深入人心。誰都不傻,朝廷這種掩耳盜鈴的手段,也就只能暫時堵住悠悠之口了。
令人意外的是,作為當事人的王邴,也好像啞巴了一樣,對這個結(jié)果也表示了默認。頓時引得各方猜測不斷,有的認為是皇家給他施壓了,有的認為是他自己不想得罪太子,但不管討論出了什么,王邴那邊都像死了一般,石沉大海,一點消息都沒有。
同時,在慕容皓等大臣們的勸說下,慕容高特地晉封王邴為奮威將軍(雜號將軍),依舊領(lǐng)泰安門防衛(wèi),又暗地里賞了無數(shù)的金銀,也算是表達對他的愧疚之情了。
王邴安分了,慕容皓卻還有許多事情要做。慕容皓連夜寫了一封密信,私下里交給慕容虎,讓他揣在懷中,親自前去安平郡找董良嗣?,F(xiàn)在,也只有董良嗣所在的安平郡,可以毫無后顧之憂的趕回北平,助他一臂之力了。
一個月的時間,說長不長,說短不短。很快就到了月底。北方各地都飄起了鵝毛大雪,北平也不例外,在一片銀裝素抹之下,北平美的如同夢里的城市。
皇城里在緊張的忙碌著,這一天不僅是新的一年,同樣也是大燕皇帝慕容高的五十壽誕。老家伙今天很高興,一大早的就換上了晚宴才穿的禮服,來回顯擺著。
慕容滬在東宮里準備著壽禮,想到自己憋了那么久,今天終于可以當庭揭穿自己那個好弟弟的陰謀了,心中不禁一陣激動。
慕容皓在軍營里緊急的調(diào)動手下各處兵馬,他的時間很少,但要做的事情卻還很多。
王邴在家中悶不做聲的擦拭著寶劍,直到擦到照出人影才作罷。套上了甲胄后,先是去看了看自己的妻子兒女,溫存片刻之后,又去后院給自己的老母親磕了幾個頭。便頭也不回的走出了家門。
同一時間,早就接到慕容皓密信的董良嗣,也正在頂著鵝毛大雪,帶著安平郡五千多精銳,快速的朝著北平趕來。
慕容皓再一次失眠了,他坐在帳門口,看著天上群星璀璨,不禁感嘆道,這滿天繁星,不知代表了多少英雄豪杰,自己,也在其中嗎?
天剛蒙蒙亮,慕容皓就起身換衣服,雖然一夜沒睡,但卻絲毫不影響自己的思路,按照計劃,自己要趕在正午時分,帶著那個面做的大壽桃,前去宮中獻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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