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漠
屏風(fēng)后一陣腳步踢踏聲,少平的聲音隨即傳來:“王爺,六皇子已將判官筆從天牢接走,小嚴也一同去了。”
“看來他們是要立即啟程回南疆了,”江起云頓了頓,又道:“少安這兩天怎么樣?”
少平?jīng)]有立即回話,似在猶豫,片刻后答道:“還是老樣子,整個人都沒什么精神?!?p> “你去告訴他,要他照著自己的意思辦吧,不用想太多?!?p> 聽到江起云的話,少平欣喜萬分,恨不得立即將這個好消息告訴少安,忙不迭笑道:“多謝王爺!”
江起云似乎心情也很好,語氣輕快:“謝什么,還不快去!”
“是!”
清河深吸一口氣,“小嚴要是走了,丹兒說不定會舍不得。”
“天下無不散的筵席,再說,總會再見的?!?p> 少平急忙轉(zhuǎn)身出去,誰知才出來暖閣便差點撞上迎面走來的玉畫,玉畫抬頭看是少平,臉上一陣紅一陣白,眼睛眨了眨才想起手上的包袱,遞給少平:“正好在這看見你了,你要去北境,我也給你做了一套冬衣?!边@是我能為你做的唯一的事了。
少平美滋滋的接過剛想拆開看看,猛地覺出不對了:“我要去北境?誰說我要去北境了?”
玉畫的表情險些又要哭出來,“你還來誆我,那日你和聽書說的要一同去北境,我都聽見了!”
少平疑惑的眨眨眼,似在努力回想,突然右手用力,拍的身上的佩劍來回晃,“我是和聽書說,讓她同意少安相陪前往,剛才王爺都已經(jīng)已經(jīng)準(zhǔn)許啦!”
玉畫張大了嘴,還在消化少平的意思,突然少平仿佛明白了什么一般,湊近玉畫問道:“你那日哭,難不成是因為你以為我要同聽書一起去北境?你舍不得我?”
玉畫被看穿心事,臉上羞的通紅,連耳尖都微微泛紅,不知怎么面對少平,余光瞥見曬平手中的包袱,伸手要搶:“既然你不去北境了,衣裳還我?!?p> “給了哪還有要回去的道理?”少平怎么肯給,一手舉得老高,任憑玉畫怎么蹦都夠不到。少平生怕玉畫蹦的摔倒,伸出另一只手在玉畫身后虛浮,玉畫夠著夠著就覺得不對了,自己整個人被少平圈在懷里,方才臉上還未褪去的紅暈愈發(fā)的顯眼了,不再伸手去夠,低下頭伸出手推開少平,扭頭邊走,獨留下少平一人站在原地傻兮兮的回想。
片刻,少平終于想起正事,一拍腦門往少安的臥房走去。
暖閣里江起云和清河靠在一塊,各看各的書,江起云突然笑出聲來,清河轉(zhuǎn)過眼看他,又看了看他手上的書:“怎么《八陣兵法圖》這么好笑嗎?”
江起云繼續(xù)笑:“不是因為書,是因為聲音?!?p> 清河側(cè)耳聽,因為功力還沒有完全恢復(fù)的緣故,只能聽見她身旁江起云的心跳聲,看江起云笑得開心,有些泄氣:“你這是欺負我現(xiàn)在耳朵不比以前靈嗎?到底是什么聲音?”
江起云笑著搖搖頭:“我哪敢??!是冰雪消融的聲音!”
清河看著連一絲飄雪意思都沒有的天,嗔道:“你便胡說吧!”說完也不再追問,繼續(xù)笑著看自己手中的書。
小嚴傍晚時分才回來,見暖閣中仍有光亮偷出來,便走了進去。清河正站在書桌前臨畫,江起云什么都好,獨獨對繪畫一點天分也沒有,看著清河一筆一筆倒是十分有意思。
清河看著小嚴走進來,停下筆,微笑道:“回來了?”
小嚴情緒倒不高,點點頭:“回來了,我明日便要同師兄啟程去南疆了?!?p> “看來你師兄從南疆出走不是因為肖臨風(fēng)了?”
小嚴搖搖頭:“也不全是吧,我也是才知道,有人用我要挾師兄殺人,師兄不愿又怕我有危險,所以從南疆逃走,因為世人都知道只有我能找到他,所以才將我也放出南疆,師兄一路引我來到此地,直到遇見你們,再加上六皇子也來了,那些人才悄悄的撤了。”
江起云和清河對視一眼,想必是南疆豫王的人,點點頭表示知曉,笑著道:“現(xiàn)在有肖臨風(fēng)只怕那些人也沒有下手的機會了,路上小心,再替我和清河給你師兄帶個話,他于我們有大恩,他日若有需要,只管開口。這會丹兒還沒睡,去同丹兒告?zhèn)€別吧!”
小嚴點點頭,但是腳步卻不動,清河看出小嚴欲言又止,問道:“怎么了?”
小嚴抬起眼,看著清河:“你的身體已經(jīng)不用吃藥了,但是平日里鍛煉和運氣還是不能少,約摸個把月左右就能完全康復(fù),但你的功力能恢復(fù)到什么程度我就不敢保證了?!?p> 清河從桌后走出來,拍了拍小嚴的肩膀,語氣真摯,“小嚴,謝謝你,如果你在南疆的事辦完了,可以到京城來找我們?!?p> “真的?”小嚴語帶驚喜。
江起云也走出來站到清河身側(cè),“真的?!闭f完看了看外面,“快去吧,再晚丹兒要睡了。”
第二天一早,府上眾人醒來小嚴就已經(jīng)不見了,他的房間干干凈凈就像從沒有人住過一樣,江丹在小嚴的房間里站了許久,對著清河認真道:“姑姑,我想去送他。”
城外十里長亭,江起云、清河、江丹站在亭中看著兩架馬車漸漸駛遠,清河替江丹裹緊衣裳,輕聲問道:“不去說說話嗎?”
江丹搖搖頭:“不用來,還會回來的?!笨粗R車漸漸變成黑點消失在視線里,江丹收回目光:“姑姑,咱們回去吧?!?p> 回城的馬車上,江丹的心情似乎輕松了一些,趴在掀開簾子趴在小窗邊往外看,雖然外面冷冽,但是卻比京城多上幾分綠意,江丹自從上次被綁架之后清河一直不放心他出府玩,就算是出去也是聽書貼身跟著,在周圍轉(zhuǎn)上一轉(zhuǎn)便回去了,江丹心里明白清河是擔(dān)心他,十分懂事從不主張什么,所以哪怕像現(xiàn)在這樣外出的機會,江丹仍是很珍惜。
江起云明白江丹的心思,特意命外面的車夫緩緩駕車,摸著江丹的腦袋說道:“城外風(fēng)大,咱們慢點走,等進了城后咱們下來走回去好不好?”
江丹知道江起云是有帶他逛逛的意思,扭過頭看了眼清河,見清河沒有反對的意思,整個人笑開:“謝謝義父?!?p> 江起云失笑,指了指清河:“那是姑姑,我是義父,這是怎么論的?”
江丹的小臉閃過一絲迷茫,繼續(xù)看向窗外,突然目光被吸引住,小手拍了拍江起云,另一只手伸出窗外指著一處:“義父,那是什么?”
江起云朝外面看了看,“不知道,是個小土包嗎?”
清河坐在旁邊看他們兩個其樂融融的樣子,心里說不出的感覺,就像一股暖流緩緩在心中,聽他們說話,目光不自覺的順著江丹的手朝外面撇了一眼,是一個圓圓的土包,上面用石頭累出一個小塔尖的形狀,上面插了一個白色的幡,隨著寒風(fēng)飄在半空,清河隨口道:“哦,那是個墓?!?p> 江丹的小臉一臉不解,“這是什么墓啊,這么奇怪?”
話音未落,清河的眼神突然變得奇怪起來,擠到江丹身邊朝外面盯著那個墓仔細看了起來,看過后清河沖著外面的車夫揚聲嚷道:“停車,停車?!?p> 馬被勒住韁繩,發(fā)出一聲長鳴,還未停穩(wěn)清河便等不及一般跳下車去,江起云不放心抱起江丹隨后跟上。
清河徑直來到那墓前,用手輕輕的摸著上面的石頭,神情沉重,江丹掙扎著從江起云身上下來,跑到清河身邊,急切的問道:“姑姑,你怎么了?”
清河看著身旁江丹關(guān)切的眼神,意識到自己的失態(tài),摸了摸江丹的小臉蛋扯出一抹笑來:“姑姑沒事,咱們先回去吧,”而后抬眼看向江起云,“回去說?!?p> 江起云會意,彎腰抱起江丹,“走吧!”
江丹看出來清河心中有事,在街上略逛了逛便主張回去,清河也知道江丹是擔(dān)心自己,蹲下身抱住江丹,“好孩子,姑姑以后補給你好不好?”
聽書自從江起云三人出門后便十分擔(dān)心,現(xiàn)在看江丹平安歸來也沒有什么異樣,一顆心終于算是回到原處。
看著聽書把江丹接走,江起云拉著清河直接去了書房。
“那個墓是怎么回事?”
“那是很典型的北漠的墓?!?p> 清河的話著實叫江起云吃驚,自從北漠滅國,北漠人只需生活在北境以北,由秦人分而治之,嚴禁入關(guān)更何況是一路向南,來到此地??墒撬麄兩钊氪笄馗沟?,卻一點消息也沒有?,F(xiàn)在秋試之事剛歇,肖臨風(fēng)才出城,這城中不知道還有什么樣的人物,江起云不能不當(dāng)心。
清河神情嚴肅:“我有一種很不好的預(yù)感,這個時機太敏感了?!?p> 江起云點點頭,出聲道:“少平?!?p> 少平應(yīng)聲而入,“王爺,郡主?!?p> “城南郊外有一座北漠的墓,圓蓋上面有一個石頭堆成的塔尖很好認,你帶上幾個人,將那個墓給我盯住了,但凡有人靠近,摸清了回來報?!?p> “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