貓腰躲一天表情有些不自然,這種帶有濃濃儀式感的話語,讓他心里莫名其妙生出一種見家長的錯覺。
“掌門前輩,您可千萬別這么說,在下這次來得是倉促了些,也沒能準(zhǔn)備什么彩禮……”
“彩禮?”張玄素劍眉一皺。
“補(bǔ)給,對,對,補(bǔ)給?!必堁阋惶祛^上都冒汗了,好在急中生智化解了尷尬,“在下來之前,我們掌門梅劍姐姐考慮到前輩和將軍深入大山深處這么久,吃喝用度各方面肯定不會寬裕,特意準(zhǔn)備了一大籮筐天山雪蓮,讓在下給帶過來。只可惜在下救程青霜小姐姐的心情太過迫切,臨走之前把這事兒,給忘了。這事在下得向前輩和將軍陪個不是,請你們大人大量,寬恕在下。”
貓腰躲一天裝模作樣,說得有鼻子有眼,好像這有那么一回事一樣。竹劍在一旁忍著不笑,差點(diǎn)憋出內(nèi)傷:這小子真能掰扯,天山雪蓮是多珍貴的東西,別說一大籮筐了,就是拿一根出來送人,都得內(nèi)部開會表決通過了才行。
錢宏宇聽得很感動,忍不住拍巴掌贊嘆:“哎呀呀,還得是竹劍姑娘的天山大方!本將雖然不是江湖中人,但多少也有些耳聞,知道雪蓮這玩意兒的珍貴。雖然貓少俠忘了帶來,但天山派能有這個心,已經(jīng)很看得起本將了!”
錢宏宇特意強(qiáng)調(diào)是“竹劍姑娘的天山”,這“司馬昭之心”,昭然若揭了??!
偷看了竹劍兩眼,錢宏宇突然語氣一轉(zhuǎn),開啟了冷嘲熱諷的模式:“不像某些門派啊,號稱什么江湖大派、武林至尊,整天吆五喝六地使喚人幫忙倒是得心應(yīng)手,卻連根何首烏藤都不愿帶來!”
這話明顯針對張玄素,天龍世界最好的何首烏出自武當(dāng)山,這點(diǎn)所有人都知道。
成功把話題轉(zhuǎn)移了出去,貓腰躲一天松了一口氣,湊到竹劍跟前,小聲問:“竹劍前輩,在下很好奇啊,淡然,在下也知道好奇害死貓,但還是忍不住想問。程青霜小姐姐既然是張掌門的女兒,為什么她一直待在天山,而張掌門又說她是天山中人?而且,既然是張掌門的女兒,不應(yīng)該姓張嗎?”
竹劍嘆口氣,悠悠說:“這件事啊,要說起來,得算是二十年前的一樁舊事了,我也是聽姥姥偶爾說起過才知道的……”
二十年前,天山派還是天龍世界第一大派,天山童姥還在這個江湖中呼風(fēng)喚雨。那個時候的天山童姥,有事沒事就愛收些徒弟。她有個很心愛的徒弟,叫做程芷。
那段時間,程芷剛好處在修為突破的關(guān)鍵時期,所以每天待在靈鷲峰天池,勤修不輟。
天池可是天山禁地,沒有天山童姥的允許,誰都不敢踏入半步。程芷在天池一待就是大半個月,修為沒能突破不說,整個人都快悶出毛病來了。
之后的某一天,程芷練完一套武功,突然聽到有人叫好。
“好!好!好!妹妹剛才練得武功真是奇妙。只是,不知道是妹妹故意的還是如何,小道看了半天,總覺得有個地方有些不對?!?p> 程芷回頭,看到一個長得俊秀超拔的道士站在天池邊。
“哪來的野道士,竟敢偷闖天山禁地?”程芷一言不合,一掌拍了過來。
小道士慌忙招架,一邊解釋:“妹妹誤會了,小道可不是壞人。小道是武當(dāng)派張玄素,這次跟師父來天山商討十大門派的前程。那些都是大人的事情,小道覺得無聊就偷跑了出來,不知道怎么就跑到了這里,剛好看到妹妹打了一套拳,內(nèi)心贊嘆,就忍不住說了出來,要是擾了妹妹清修,小道向妹妹道歉!”
“你真是武當(dāng)?shù)茏??”程芷停下攻擊,上下打量著張玄素,突然又怒了,“呸,我都不認(rèn)識你,誰是你妹妹?不害臊!”
張玄素哂笑:“妹妹是不認(rèn)識小道,但小道卻對妹妹一見如故啊?!?p> “哼,油腔滑調(diào)?!背誊评浜咭宦?,走開了。
此后每日黃昏,張玄素都偷跑來天池邊念打坐念道。每次看程芷練完一套武功,張玄素都會以一個旁觀者的身份,指出她哪里練得不妥。偶爾,程芷也會和張玄素切磋一番。這樣一來二去,兩人不知不覺就熟悉了。
這么最容易讓少男少女春心萌動的日子一過就是半個月。半個月之后,程芷武功大有長進(jìn),張玄素卻再沒來過天池。程芷悵然若失,平時在一起怎么看他都不順眼,一時見不著了,竟然還有一種失落的感覺。
但好在時間可以擺平一切,隨著時間推移,漸漸的,程芷幾乎已經(jīng)要把張玄素徹底忘記了。
不料命運(yùn)就是愛捉弄人,兩年之后,天山和武當(dāng)因為江湖利益爭奪反目成仇。在雙方一次大戰(zhàn)中,程芷又見到了張玄素。此時的張玄素,比三年前英俊了許多,也成熟了許多。程芷看到他的第一眼,波瀾不驚的內(nèi)心又泛起了波瀾。
“小道士,還記得我嗎?”程芷一身青衣,奮力殺到張玄素身邊,聲音因為興奮和害怕變得有些顫抖。
張玄素哂笑,眼睛柔的能擠出水來:“呵呵呵,不認(rèn)識!”
說完,張玄素持劍從程芷身邊走了過去,頭都沒回。
程芷聽到自己心碎的聲音,剛想轉(zhuǎn)身殺了這個道士,突然聽到背后“噗”地一聲鈍響,緊接著便感覺有熱熱的東西濺到了自己脖子上。
程芷急急轉(zhuǎn)身,看到張玄素被一個道士洞穿了身體。那個道士看著張玄素,一臉的不理解。
原本,那一劍該刺向自己的,卻被張玄素?fù)跸铝?。程芷?nèi)心震動,一時心里像打翻了五味瓶,百感交集。
“呵呵呵,妹妹最近武功修為可突破了?”張玄素倒在血泊中,仍在哂笑。
程芷再也顧不上那么許多,背起張玄素,在一眾同門的異樣眼光中,找了戰(zhàn)場上的一個薄弱點(diǎn),殺出重圍,跑了出去。
之后的幾個月,是程芷一生中最快樂的時光,她忘記了江湖恩怨,忘記了自己是天山弟子,甚至忘記了這個世界,整天和張玄素廝守在一起,感覺這就是一切的美好。
他們相依相偎、雙宿雙飛,像極了傳說中的神仙眷侶。
程芷以為這種日子會是永遠(yuǎn),呵呵呵,她想多了。
貓腰躲一天
呼嘯,呼嘯,一只貓在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