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一步的距離

　　一路上鹿黎小心翼翼的跟在白然身旁，像是做了什么虧心事一般，白然走三步，她走兩步，并非跟不上，卻總是落在后面.

　　半晌白然突然停下腳步不動，側(cè)過身來直直看向鹿黎：“為什么躲著我？”

　　白然突然停下腳步，身旁的鹿黎自是一個踉蹌險些撞上前去，勉強穩(wěn)住腳步愣愣的講句：“沒……沒有啊，是你腿長走的太快了而已.”

　　白然像是探究她話語真假一般仔細看了她兩眼，在沒看出來什么之后淡淡的哦了一聲，繼續(xù)往前走去，不過這次好似怕鹿黎跟不上等待她一般，腳步都放慢了許多.

　　鹿黎跟在身后，心臟砰砰的跳動著，看著白然的背影突然想到一句話：“真是走都走的那么帥！”

　　而鹿黎始終走在他的身旁兩側(cè)，不多也不遠剛好一步的距離，心想這可別讓白然看出她臉紅才好，因為她堅信今天對白然所有的臉紅心跳，都是因為她早晨沒睡好所產(chǎn)生的一系列幻覺而已.

　　一路走走停停，白然停在了一處小公園，旁邊有一大片綠草地，還有一個籃球架.

　　鹿黎看著他不動狐疑的問道：“要打籃球嗎？”

　　白然愣著回過神來：“不用，回家寫作業(yè).”

　　鹿黎能從白然的眼神中看出，他是想打籃球的，不知道為什么又要拒絕：“你忘了，今天是新生報到第一天，沒有作業(yè)，怕不是你球技不好，不敢讓我看吧！”

　　白然扭過頭來看著她，知道鹿黎是在激他，嘴角微微向上勾起一個好看的弧度，這弧度像是在輕蔑剛剛鹿黎質(zhì)疑他的話.

　　白然的書包后面有一個大大的凹槽，鹿黎知道，那是留給裝籃球用的專用書包，從小的時候就看到白然一直背著這種帶有凹槽的書包，卻不曾見過他跟小區(qū)的男孩們一起打籃球玩鬧的樣子.

　　白然掏出籃球，右腳向前邁開一大步，左腳稍后，腳尖輕輕點地，膝蓋微曲，迎著光向上九十度角，動作連貫一鼓作氣直中投籃.不待白然有什么反應(yīng)，鹿黎在一旁猛的站起啪啪鼓掌：“嚯??！好球！好球！”

　　白然看著她這般模樣，著實覺得好笑，單手抱著籃球，低下頭用快到不可思議的速度輕輕一笑，但可惜這一小舉動還是被鹿黎看在眼里了.

　　鹿黎立馬興奮的大喊：“你笑了！”

　　白然立馬收起笑臉吐出兩個字：“沒有.”

　　鹿黎也不氣餒跟上前去：“你笑了！”

　　白然轉(zhuǎn)過身與她拉開兩步的距離，把籃球裝在口袋，單手拎起書包朝家走去.

　　鹿黎再次顛顛的跟上去：“白然你笑了.”

　　白然的腳步愈加走的快了起來，快到鹿黎只能用小跑追趕他.

　　白然：“我沒有！”

　　鹿黎：“明明笑了嘛.”

　　鹿黎勉強追著白然到小區(qū)門口，她真懷疑白然是不是國家暴走隊的一員，走路那么快她還得用跑的才能跟上！

　　后來想一想也是，人家一米七八的個頭，在看看自己？？？，一米五八的矬子，整整差了個二八的距離，怎么能攆的上嘛.

　　停在小區(qū)門口，彎下腰大口的喘著氣，白然瞧她不追了，回過頭，瞧見鹿黎彎著腰右手附在左胸口上，不停的大口喘著氣，第一直覺竟是覺得鹿黎有心臟??！

　　頓時慌了起來，兩步跑上前去：“你沒事吧！”

　　鹿黎跑的上氣不接下氣，說話的力氣都沒有，直搖頭，白然也不知道她想干什么.

　　抬起頭瞧見小區(qū)門口的雜貨店：“我去給你買瓶水.”

　　鹿黎趕忙深呼吸大喘兩口氣：“橘子汽水！”

　　喝過水后鹿黎好了很多，同白然并肩走著，情緒也穩(wěn)定了許多，時不時摸摸還在砰砰跳動的心臟.

　　她越是不時的摸著心臟，就更讓白然覺得她有心臟病史.

　　白然扭過頭看著她：“你還好嗎？沒有哪里不舒服吧？”

　　鹿黎抬起頭沖他一笑：“喝了橘子汽水以后，好的很！還能再追你十條街！”

　　但鹿黎此刻的笑意都讓白然覺得她是在隱瞞病情.

　　也沒說什么，白然安慰似的拍了拍她的頭，提起鹿黎背在身后背沉甸的書包，并排往家走去.

　　白然抬著頭，絲毫沒有看到鹿黎此刻的臉紅燙的可以煮雞蛋了，對于鹿黎來說，什么摸頭殺，分擔(dān)重量，這簡直就是赤果果的調(diào)戲！調(diào)戲！調(diào)戲！

　　眼看到了單元門口，捂著臉撒腿就往樓道里自顧自的跑去.

　　身后白然看她又跑了起來，生怕她心臟病復(fù)發(fā)似的來句：“你慢點！”

　　結(jié)果就是，鹿黎跑的更快了……

　　更快的結(jié)果就是，鹿黎左腳拌右腳摔了個狗吃屎……

　　白然眼看著鹿黎越跑越快，越跑越快，直到倒下抱起膝蓋嗚嗚大喊：“哎喲！哇！好痛??！”

　　趕忙追上前去，看她膝蓋蹭紅了一大片，胳膊上也摔破了皮，掛了紅.

　　盯著膝蓋冒出句：“你不會是心臟病復(fù)發(fā)，站不穩(wěn)了吧.”

　　鹿黎抬起頭，像是看神經(jīng)病似的看著白然，她真覺得白然住在她家樓下十五年，十五年里跟她講的話都沒今天加在一起多.

　　良久吐出一句：“你不會是神經(jīng)病復(fù)發(fā)，得了妄想癥吧，自打我出生長這么大，感冒都不超過三次，都說我身體健康，哪來的心臟??！”

　　說完，便掏出鑰匙打開家門啪的一聲，把白然關(guān)在門外.

　　鹿黎推開家門，驚奇的發(fā)現(xiàn)鹿媽今天居然在家，平時這個時間，鹿媽不應(yīng)該在她的文具店招呼客人的嗎？

　　鹿媽看見鹿黎走進門，忙上前把書包摘下來：“鹿黎回來啦，今天新生報到怎么樣？！”

　　對于鹿媽抽冷的熱情，鹿黎一臉不知所措的看著坐在陽臺上撐著蔭涼，悠閑看報紙的鹿爸！

　　心想，任課老師就是好，高雪梅這會指不定還沒下班呢！

　　鹿黎機械化的點了點頭，對著鹿媽答道：“挺……挺好的！”

　　看鹿黎如此回答，鹿媽趕緊湊上前又問：“跟白然分在一個學(xué)習(xí)小組了嗎？”

　　鹿黎架起雙臂，擺出生人勿近的架勢，再次機械化的點了點頭：“嗯……”

　　嗯這一聲出來之后，看報紙的鹿爸一下跳起來：“看來高老師這人還是挺靠譜的，我說什么了，你還不信.”

　　鹿媽看他得意忘形的樣子扁了扁嘴吐出倆字：“德行.”

　　鹿黎聽的一頭霧水：“媽，什么意思？”

　　鹿媽擺擺手說道：“嗨，人家白然不是學(xué)習(xí)好嘛，剛好最近他父母又出差，整好在咱們家，你爸就想著近水樓臺先得月，跟你們高老師商量讓你跟白然一個組，也讓白然好好輔導(dǎo)輔導(dǎo)你學(xué)習(xí).”

　　聽見鹿媽這么說自己，鹿爸坐不住了：“誒誒誒，什么叫我想近水樓臺先得月，這事也是你先提的好吧！”

　　得！這倆人又是兩句不對頭嗆嗆起來了.

　　鹿黎趕緊遠離這片是非之地，扭頭奔臥室走去：“我跟白然一組，那也不是高雪梅促成的啊，那是白然自己要求的.”

　　一聽此話，鹿爸忙拉住即將要走進屋的鹿黎：“白然自己要求的？不是你們高老師分配的？”

　　鹿黎點了點頭：“是啊，老師本來想給他分到另外一個組，說是更好的輔導(dǎo)同學(xué)，但白然認生，不愿意跟人家一組，跟老師要求同我一組的，說是鄰居，好輔導(dǎo).”

　　說完鹿黎便頭也不回的走進臥室，直直的撲倒在她那雙倍彈簧床上，閉上眼睛打算軟綿綿的睡上一覺，忘掉今天發(fā)生的一切.

　　一會便聽到客廳傳來父母拌嘴聲音：“誒，我說什么來著，你那些個老師同志就是不靠譜！她們是不會幫你這種忙的，還是我有先見之明，早晨送白然出門的時候，讓他盡量選我們黎黎一組！好做輔導(dǎo).”

　　“這個高雪梅，真是太不厚道了，這么點小忙幫不上，我明天去學(xué)校，非要給她上一堂道德思想課不嘚！”

　　“得了吧，孩子都在一個組了，說多了也沒用，學(xué)?？傄?，女兒又是她們班的，關(guān)系搞僵了不好……”

　　說話聲漸漸的越來越小，鹿黎的眼皮也開始朦朧起來，眼看著就要睡著……

　　嘭！巨大的一聲推門聲，把鹿黎從床上驚醒，彈坐起來.

　　“黎黎！??！聽說你直升我們高中啦，今天新生報到，怎么也不告訴我，我好給熟人打個照面，照顧照顧你啊！”

　　看到破門而入的人，鹿黎此刻才安下心來，隨即又想破口大罵：“鹿峋！！下次進我臥室之前，你最好先敲門?。?！”

　　鹿峋忙用雙手堵住被尖叫聲摧殘的耳朵：“這不是看你沒鎖門嘛，你看哥給你帶什么好吃的回來了！”

　　鹿峋左手右手各拎了一大兜子好吃的，鹿黎兩眼行星狀的一把抱過：“橘子汽水，麥芽糖，王子面！！”

　　抱著兩大兜零食，鹿黎笑嘻嘻的說：“算你夠意思，出去這么久，也知道惦記你老妹我！”

　　鹿峋看到鹿黎笑嘻嘻的樣子，摸了摸她的頭：“那當然了，我老妹嘛！”

　　說到她老哥鹿峋，鹿黎不得用一匹脫韁的野馬來形容他.

　　跟她截然不同的是，她老哥長著一張偶像劇男主角的臉，偶像劇男主角的身高大長腿，智商二百的好腦子，唯一與偶像劇男主角不搭邊的就是，沒有任何妹子追他，也沒有任何妹子暗戀他，怎么說呢，鹿峋是個十足的妹控，幾乎整個幼，小，初，時代都是圍著她轉(zhuǎn)的，如果誰膽敢說一句她不好，鹿峋的拳頭就會毫不留情的砸向那人的鼻子，女生也不例外，因此，小時候也頻頻被老師找家長，被鹿爸痛打.

　　所以上了高中之后，鹿峋便很少回家了，多數(shù)時間都是住在同學(xué)家，她也很是好奇，鹿峋這種脾氣暴躁的人，怎么會有人愿意收留他住這么久.

　　鹿黎像是想到了些什么，嘴里塞了塊麥芽糖問道：“你今天怎么突然想起回來了？”

　　鹿峋看著她，搶了一塊麥芽糖塞進嘴里：“我今天在學(xué)?？匆娫郯至?，聽說你進我們高中了，這不是回來看看你嘛，今天我就搬回家住，明天起護送你上學(xué)放學(xué).”

　　聽到鹿峋這話，鹿黎的麥芽糖差點從鼻子里噴出來：“噗，咳咳咳……咳咳……你說什么？護送我上下學(xué)？？鹿峋，我都多大了，你還送我上下學(xué)，你還要像小時候那樣，把我的同學(xué)都打跑，沒人跟我玩啊！我可是十萬個不同意！”

　　鹿峋看她別過頭去：“哥不是怕你受欺負嘛！成，你不想我跟著你，那哥跟幾個高二三的學(xué)長打聲招呼，如果你被欺負了就去幫你一把！這樣總行了吧.”

　　鹿黎看他都說到這般份上，又看見鹿峋今天給自己買這么多零食，想了想回答道：“好吧，不過在我沒有受欺負的情況下，你不許沖出來把我身邊的同學(xué)打跑！包括男同學(xué)！”

　　鹿峋一下站起來：“男同學(xué)可不行，萬一對你圖謀不軌呢！我老妹這么漂亮，肯定有好多暗戀你的.”

　　鹿黎大大的眼睛瞪向天花板，翻了好大一個白眼：“鹿峋，我真的很感動，大概，在這個世界上，也只有你覺得我是最漂亮的萬人迷了吧？說我漂亮這種話，大概爸媽聽了都會忍不住翻白眼吧！”

　　鹿峋立馬接話道：“誰說的！看我妹這瓜子臉，櫻桃眼，怎么看都是最漂亮的.”

　　聽完此話鹿黎臉都綠了：“哥？你是不是對瓜子臉有什么誤解，還有櫻桃眼是什么鬼？聽過櫻桃小嘴，沒聽過櫻桃眼的，櫻桃眼那樣像話嗎！”

　　鹿峋尷尬的笑了兩聲：“你也知道，哥文科成績不太好.”

　　鹿黎也不想聽他多說，忙把他推出門外：“我看你不是文科成績不太好，是語言組織能力有問題，好了，這件事沒有商量的余地，你不許干擾我跟男同學(xué)講話，我現(xiàn)在要睡覺了，一早晨為了新生報到起了個大早，現(xiàn)在困死了.”

　　鹿峋把手死撐在門框上不肯離去：“你們新生報到不是9點到校就可以嘛，你起那么早干嘛！”

　　鹿黎打了個哈欠，把鹿峋鑲在門框上的最后一根手指掰掉：“你問白然去.”

　　嘭的一聲關(guān)上門，一頭栽進床里，舒舒服服的睡起覺來.

　　留下被關(guān)外門外一臉蒙圈的鹿峋問道：“白然？白然是誰??？媽，白然是誰?。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