曾經在靜樓之中,那是莫小愛以不屬于昔日莫愛的面孔,重新回到這里時第一次見到莫任,那時彼此之間就有過關于莫愛的對話。
莫小愛早已經想過了許多種可能的說辭,即便真是以一無所知,局外人的態(tài)度來回應也無不可,甚至或許聽起來更穩(wěn)妥些,不至于有太多的紕漏,但是要是面對的人是莫任,她就仍會有遲疑。
他是莫愛的父親,是親人。何況,從此時莫任的問話來說,似乎也是知道了什么,話語中透露出的對女兒的關懷,讓莫小愛下意識有了遲疑。
和莫愛兩人分處在錯位的境地,想到莫愛,也是想到了自己。
“莫愛……”莫小愛斟酌著自己的說辭,因為若真要說清楚來龍去脈,反而荒謬至極,無人可信了吧,“莫愛她還活著,只是現(xiàn)在在一個很遠的地方,也不知道什么時候才能夠回來?!?p> “很遠的地方?你知道那個地方,是嗎?”
“是,我從那個地方來,只是和莫愛一樣,陰差陽錯地,一時也回不去了,但總有一天,她一定會回來的,好好的?!蹦壅f道。
莫任沒有再說什么,只是似乎舒了一口氣,莫小愛也仿佛能透過他的臉上,看到一絲心安的神情,其實在莫任緊閉斂起的眼眸里,有的應該是許多的溫柔吧。
“您怎么會離開靜樓,又為什么會來到了這兒?”莫小愛再次問起這個問題。
莫任沒有回答這句話,而是突然說道,“那日我沒有護著你,將你留在靜樓,是我壞了自己的規(guī)矩,也很抱歉,更讓你置身此地?!?p> 莫任會離開靜樓,又出現(xiàn)在這里,這本就是一件不尋常的事情,而不知怎么的,莫小愛似乎從今日的莫任身上,感覺到更多莫名的,不同尋常的氣息。
就像被莫任的眼睛所藏起來的思緒一樣,莫小愛的那一點感覺終究好似憑空而來,并不真切似得。
“我并沒有旁的意思,但容我好奇問一句,是誰讓您為了我而破例的?是我口中說的偽裝聲音,并不以真面目示人的黑衣之人嗎?您其實早就知道那人是誰,對嗎?”莫小愛的聲音不由急切起來。
看著靜坐在面前的莫任,又想到曾經莫愛說過的要對所有人,尤其是整個靜樓保密的時候,莫小愛的心里不由就跟著揪了起來。
但她現(xiàn)在唯一不懂的一件事就是,如果那個戴面具的黑衣人就是陽邪中人,為什么需要遮掩行事,甚至根本就是撇開了陽邪之名,而每每提起這個人的時候,莫任的態(tài)度,似乎更加耐人尋味。
見莫任不說話,莫小愛按捺住性子接著說道,“您知道嗎,其實從一開始,包括莫愛會留書離家,就是那個人暗中在要挾操縱著莫愛為其做事,我雖然并不十分清楚,那人想做的究竟是什么,但他絕不是什么善類?!?p> 她能夠明白當時莫愛的行為,但不曾想,如今就連莫任都會受制于人,莫任甚至都能叛出陽邪,而且時間又已經過去了十幾年之久,即便是陽邪的主人,又能如何?
聽了莫小愛的話,莫任半晌無語,之后只沉聲說了一句,“……還是累了她?!?p> 莫小愛知道他口中的人,說的是自己的女兒,便說道,“只要能夠將那個黑衣人給弄清楚了,說不定許多問題就都迎刃而解,莫愛到時候自然也就能回來了?!?p> 出現(xiàn)在那個人手里的關于莫愛的照片,無疑已經成了莫小愛不能不在意的事情。只是相對于莫小愛好似推斷一般的話,莫任的反應卻顯得不那么熱衷,甚至像是心有旁騖似得。
正當莫小愛蹙著眉,盯著莫任沒什么反應的臉龐看著的時候,他的一只手卻是突然摸到了莫小愛的一只手腕上,然后意義不明地抓住了,且沒有馬上放開的意思。
“您……這是什么意思?”是什么暗示之類的嗎,莫小愛握著無鞘劍的手,因為這突然的動作不覺向著自己收緊,然后眼睛就朝著外頭打量了過去。
莫任不是會做些無謂舉動的人,如果是不便言明的事情,那是不是意味著隔墻有耳,畢竟這本就是別人的地盤,有人會出現(xiàn)在暗處觀望,就不是一件值得奇怪的事情了。
就在莫小愛繃著一根弦的時候,莫任說道,“在知道你是能夠接觸無鞘劍的人時,我就想過你不該就是個平凡的人,雖然我現(xiàn)在還不敢肯定,也無法完全預知后果,但還是決定這樣去做?!?p> 莫小愛重新看向眼前的莫任,從那神情超然的面容上,卻也讀不出更多的東西,一時間更是因為從莫任口中聽到的莫名其妙的話,而一頭霧水。
今天的莫任果然是有些不同往日的,莫小愛不由想到。
握在手腕上的手動了動,就在莫小愛以為是莫任要放開的時候,那轉而又握住了她手掌的手猛地用力,莫小愛覺得疼,卻還來不及開口,就感覺似乎有一陣陣熱流,順著交握的手掌由莫任傳遞而來。
莫小愛下意識就要掙開,只是整個人像是都被牽引住了似得,尤其是相觸的手掌間,像是被某種無形的力量給拉扯住了,一時間竟像是身不由己了。
莫任應該不會害她才是,莫小愛寬慰著自己,只得默默在心里想著,然后余光瞥見一個身影突然出現(xiàn),一身黑衣,臉上的面具還閃著銀光。
……至于這個人會不會,那就真不好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