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傷到筋骨,皮外傷比較嚴(yán)重,這幾日傷口盡量避免沾水,好生將養(yǎng),不日會好的?!贝蠓蚪o乾行修看過身上的傷處后留下幾瓶創(chuàng)傷藥和藥方子,邊收拾診療箱邊說道。
弟子送大夫出了門,屋子里,黎羽正幫乾行修清理傷口上藥。屋子里的氣氛很是安靜,黎羽只是熟練的幫乾行修上著藥,行修坐在床沿邊靜默的看著替自己上藥的人。待弟子回來的時候,一直安靜沒說話的黎羽把藥瓶交給了弟子。
“你幫你們家先生處理下后背的傷口,我先走?!闭f罷黎羽欲走,聽身后行修喚了聲傾傾,黎羽停下了腳步并沒有回眸看他,聽她冷淡道:“有事?”
“傾傾,我錯了。我下次一定好好走路,照顧好自己,不讓你操心?!绷季镁驮谝詾榍行逈]有要再開口說話的意思,黎羽正欲抬步的時候,聽到行修出聲說道。
站在一旁拿著藥瓶的弟子在聽到乾行修這話的時候,被自己嗆了口唾沫,是他幻聽了嗎?!他們家先生剛剛在和別人認(rèn)錯?圣人怎么會有錯呢,弟子有些接受不來。
“按時上藥換藥吃藥,我晚些再來看你?!笨諝饫镫S著乾行修的話語再次安靜了下來,黎羽雖然沒回頭,但心里已然不想氣他怪他,聽她說完,人便出了門。
黎羽并沒有停下來好好思考對行修的這份不一樣,她出門而去,她更想揍那個欺負(fù)了行修的人。但是行修不想說,便是不愿她插手,她也不好再去追究這件事。
黎羽的話就像是給了乾行修的定心丸,這一直處于失落的人這才安下心來上了藥小睡去,弟子拿著藥方出門去給他們家先生到藥鋪開藥去。
溯王妃競選的第二場定在了今日的日暮,角斗場紅色火焰亮起之時,黎羽離開明答學(xué)府不久后便往皇城而去?;食侵兄x氏角斗場早已搭建好一有小半層樓高的臺子,在這肅殺的角斗場之中,那臺子上盤坐著一身穿紅衣娉婷的女子,撥動著琵琶琴弦,隨著那小高臺上女子的輪指彈奏聲給人帶來一種剛?cè)嵯嗪?,大珠小珠落玉盤的聽覺洗禮。
輝煌的琉璃瓦下是設(shè)立在角斗場南邊的觀武臺,觀武臺的西南處是另一處空頂?shù)脑嚲毰_,試練臺上此刻各站著兩個身量相當(dāng)手拿彎弓箭羽的女人,一個穿著盡顯異域風(fēng)情帶來不一樣的視覺美,一個身著流水華衫顯素雅。在兩個女人的對面相距百步開遠(yuǎn)由地面分別架起六個高大的木柱子,六個木柱子的倒懸處分別吊著六塊形態(tài)不一的特制同心玉。
“此局,誰先射穿三塊同心玉,即為勝?!惫罢驹谠嚐捙_上宣布競選規(guī)則。
觀武臺這邊,今日主持比賽的不是皇帝謝昀逸而是溯王爺謝昀季。在場來觀賽的多有懷疑或問候,由郭冒早前宣讀了皇帝的口諭,說是謝昀逸身體不適,正歇于殿中由章妃娘娘守著,這第二局的賽選由謝昀季坐鎮(zhèn)。
觀武臺上,孫佳容雖然人在這里,但是心早已跑到宮外去。依謝昀麒所說,皇帝此刻十有八九不在皇宮中,想起早前得到的消息說謝昀逸私下常常跑去福滿樓,孫佳容也開始派人去調(diào)查起這福滿樓。她倒是很好奇,能讓冷骨的謝昀逸頻頻去訪的地方到底有什么特別。
說不定,這次,她還能一箭雙雕!
今日黎羽與花落染再見面,黎羽雖然那日半醉半醒,但是并沒有忘記那日見到的不速之客是花落染。只是怪哉的是,這花落染和那日的花落染瞧起來倒是有幾多不一樣,不是外在的不一樣,那是一種相處感覺的異樣,但又偏讓人說不出來是哪里不同。
比賽已經(jīng)開始,卞琳擅長射獵,只見她一下抽出三支尾巴皆綁了孔雀羽毛的箭羽彎弓瞄準(zhǔn)對那離自己最直接方向的三個形狀不一的同心玉射去。再看卞琳一旁的黎羽卻顯得有些漫不經(jīng)心,瞧她抽出一支箭羽架在弓繩上光是瞄準(zhǔn)就花費(fèi)了好些時間,仿佛她并不通射獵一般。黎羽的箭羽還沒射出去,便聽得叮當(dāng)一聲響,不知為何,原本卞琳那三支要朝同心玉孔穿過的箭羽卻突然被改變了方向撞在木柱子上掉了下來。
若不是由試煉臺的角度看去,這箭羽的掉落根本看不出有何異樣,那三支掉落的箭羽更像是技藝不精掉落的產(chǎn)物。觀武臺上的人,并沒有發(fā)現(xiàn)什么異樣,比賽還在繼續(xù),那支插在香爐中的一支香已燃燒過半,角斗場內(nèi)琵琶聲還在婉轉(zhuǎn)響動著。
坐于觀武臺上悠哉品茶的云景飛見卞琳的三支箭羽落地,眼眸閃過一絲精光,端著的茶杯擋住了他微微牽起帶了一絲笑意的嘴角。琉璃,你想輸,沒那么容易。云景飛心中想著。
與此同時,溯王妃的這場角斗賽也成了整個旻朝與雪域各地下賭坊押注的最高籌碼,誰贏誰輸,不只是朝堂的利益,也是金錢的利益。
隨著卞琳那三支箭羽的掉落,站于試練臺上的卞琳和黎羽,各生所思。卞琳皺起了眉頭,看了眼觀武臺,見那邊坐著的幾人沒有發(fā)現(xiàn)異常毫無動靜,向四周打量去。會是誰?竟有本事躲在這開闊的角斗場不被他們發(fā)現(xiàn),還能在眾目睽睽之下變了她箭羽的方向。
卞琳回眸看了眼還在和彎弓做斗爭,拉不開箭羽的黎羽,排除了黎羽的嫌疑。心中想著,這個女人看起來并不像是會射箭的人,不會是她。這溯王妃的比賽,她卞琳只能贏不能輸。就算她怎么想逃脫花落染的掌控,現(xiàn)在怎么看都不是個好時機(jī)。唯有贏了這比賽,正位入住云家,才有可能拿到虎符令,到時候或許才是她與花落染談判的時候吧,卞琳心中想著。
卞琳再次抽出了三支箭羽,重新瞄準(zhǔn)那掛在半空六塊隨風(fēng)輕輕擺動的同心玉,瞄準(zhǔn)松開彎弓扣住的箭羽射去。就在這時候,黎羽不知何時也抽出了三支箭羽緊隨在卞琳之后射去,但是她射去的方向并不是那掛著的同心玉,而是那個躲在暗處再次出手欲打落卞琳箭羽的石子。說時遲那時快,云景飛輕蹙起眉頭放下了手中茶盞,不自覺坐直了身子朝那六支在空氣中快要撞擊而上的箭羽瞧去。
香爐中一支香燃盡之時,箭落同心玉發(fā)出當(dāng)啷清脆的響聲,箭掉地上發(fā)出丁當(dāng)?shù)膼灺暋W詈蟮漠嬅鎱s是,兩只尾巴上綁著孔雀羽毛的箭羽射穿同心玉,兩只普通的箭羽亦射穿同心玉上,各分別掉落一支箭羽,還有那在觀武臺因光線問題瞧不到,隨著掉落的,不知何人投出的一把細(xì)碎石子。那石子與沙場上的地面石子混合在了一起,叫人分辨不出,哪些是哪些,此事若查倒無從查證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