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年的三月初五,雪域的家主會攜帶妻兒來到旻朝盛京與帝王一起共商合作事宜。謝昀麒得了皇帝的命令到盛京城門口接雪域家主的馬車,入城后,一路除了雪域的人鞍前馬后,也有十三皇子的護(hù)衛(wèi)隨護(hù)。
百里慕容與云景雪坐在馬車上,這算起來算是他們第二次一起來到盛京。讓人不禁回想到當(dāng)時,那個時候,百里慕容喜歡黎羽,一路追溯相送到盛京。那個時候,云景雪想見陌尚塵,借著來聽仁恩先生的課來到盛京,怎么會…這才過去多久,身邊人就變成了枕邊人,而枕邊人卻不是所愛之人。緣分有時候,讓人心中不禁泛起一絲酸澀。
謝昀季忙完朝中公務(wù),抽出了時間,帶著花落染與云景雪,百里慕容一起用午膳,算是為他們接風(fēng)洗塵。吃飯的時候,除了百里慕容和謝昀季偶爾談到雪域和旻朝之間相關(guān)的公務(wù),便再少談及到其它?;淙咀詮膹钠顕且箍v火燒塔回旻朝后,便再少纏著謝昀季,少話了許多,而云景雪更像是例行公事的來走這一趟,對她而言,是謝昀季拆散了她和陌尚塵,她根本不想與謝昀季有再多的交談。
“景雪,寡人聽說尚塵要去北墨尋找靈草,不知出行的事宜安排的如何了?”謝昀季與百里慕容談罷公務(wù)的事,余光撇過一直沒有說話的云景雪身上,一邊吃菜,一邊說道。
不想,謝昀季的話音剛落,卻見云景雪重重放下了筷子,出聲道:“我飽了?!边@世間,任何人都可以跟她云景雪談起陌尚塵,唯獨他謝昀季,不行!
謝昀季看著這么久以來脾氣絲毫沒有改進(jìn)的云景雪,臉色鐵青,亦放下了筷子。百里慕容見形勢不對,拉住了站起身的云景雪,出言勸阻道:“景雪,表哥是好意,坐下?!?p> “表哥?”站著的云景雪看著坐在上座華貴的男人,凄然勾起一抹嘲諷的笑容。從前,她是有多“蠢”,怎么沒有看透謝昀季對她和陌尚塵的撮合,怎么就沒有看透,這個口口聲聲說過要護(hù)著她的哥哥,原來野心如此之大!
“你活該!”云景雪昂著下巴,強(qiáng)忍內(nèi)心酸澀的淚水跑出眼眶,用諷刺的語氣對謝昀季說道。
“景雪,別說了!”百里慕容感受到謝昀季周身氣壓降低,站起身欲按云景雪坐下,卻被云景雪掙脫開去。謝昀季仍然坐在上位,雙手放在了桌上,十指交疊著,好整以暇的看著后退開幾步的云景雪。云景雪看著這樣的謝昀季,嘲諷的笑容欲漸擴(kuò)大,大殿里,回響著云景雪嘲諷的笑聲,聽云景雪說道:“謝昀季,你看看你,你看看你這可憐的模樣?。∧慊钤撌ニ鶒?!你一輩子都找不到傾羽姐姐!是你自己,親手毀了一切!陌尚塵、我、傾羽姐姐,你失去了兄弟,家人,愛人,你活該孤獨終老!可憐的女人,你以為你是花落染,你可知,你在他謝昀季的心里只不過是傾羽姐姐的替身!你們都在自欺欺人!哈哈哈…”
云景雪又笑又哭的說完心里堆積的委屈、苦悶,踉蹌著身形離開了大殿,百里慕容不放心云景雪,見謝昀季一直沒有發(fā)作,忙請安告退,追去。
那個被謝昀季掩埋在心中,刻意忽視許久的那根刺,因著云景雪挑破一切的話,在此刻深深的扎進(jìn)心里,那痛仿佛要撕裂心口。那根謝昀季心底里的刺,再也無法讓他不在意,它的存在…一開始,他想找到言傾羽,是因為那個他雖沒了神魂記憶,卻苦苦追尋的血魂珠,可是…可是…這一切,在那一天,他把言傾羽打入冷宮的時候,變味了!
那根無可名狀的心刺,那座棠梨院燒毀的時候,存在了在他的心底里…
謝昀季重重的閉上了眼眸,放在桌上交疊的十指不自覺的握緊,手背青筋暴起,似在隱忍著心口快被撕裂的痛楚。腦海里,不斷的回想起,那一天,黎羽向他告白的夜晚。如果,那一天,他沒有推開她,沒有拒絕他,沒有利用她,現(xiàn)在,她是不是還在自己的身邊而不是渺無音訊,卻深深存在在了他的心里。
花落染站起身,看著閉眸不肯面對現(xiàn)實的謝昀季,嘴角勾起一絲嘲諷的笑意。不是這樣的,是不是?她從沒有愛上過謝昀季。她想殺黎羽,只是因為那個女人,看著是那么的討她厭。她巴不得謝昀季得到血魂珠和天宮戰(zhàn)個你死我活,她成了那個女人的模樣,只是因為想更好的完成心中的不甘與仇恨,只是這樣?。∷龔臎]有愛上謝昀季!她不是為了他,才變成那個女人的模樣!可是…為什么,為什么當(dāng)她問著他,如果置身火海的是自己,他會不會來救她。他看著她,他看著她,他明明看著的是她?。楹?,卻惦念著那個女人,說會!
他說會!她該高興的!可她心,為什么在那個時候會那么痛,那么痛!
“你有沒有愛過我…不是黎羽的替身,是花落染…”可憐的女人看著謝昀季,笑顏如花說道。
謝昀季因為花落染這突然的話語,緩緩睜開眼眸,冷然的看著那張長的與黎羽很是相像的面孔,冷然的神情有些碎裂,他站起身,緩緩走向她,他來到她跟前,抬手溫柔的撫上花落染笑顏如花的臉龐,眼神迷離,喃喃出聲道:“阿黎…”
謝昀季無意識的一聲輕喚,將花落染一顆期待的心,粉碎成渣?;淙拘Φ脑絹碓胶每?,可笑著笑著,她卻落下了淚水,抬頭,吻上謝昀季的唇畔。
此刻的謝昀季就像是毒藥,而花落染無異于是在飲鴆止渴!
愛到,卑賤如此卻叫花落染無法控制!他從沒有把她看做是她花落染!從始至終,在他眼里,她只是黎羽的替身!
可花落染,卻一次次甘之如飴的朝謝昀季奔去!花落染吻著謝昀季,謝昀季把她當(dāng)做是黎羽對待,回應(yīng)著這個吻,身體處于愉悅之中,而兩人的心臟,卻被撕碎成一片片,跌落到地獄。明知再也無法回到過往,卻是誰也不肯面對現(xiàn)實!自欺欺人著,寄托著內(nèi)心的苦痛!
北墨皇宮,瀾月臺。
“柳姑娘,別敬酒不吃,吃罰酒!墨兒,不是你這種女人可以覬覦的!還望柳姑娘有自知之明,主動離開墨兒!”聽著言傾羽的回答,北墨皇帝態(tài)度趨寒,斥道。
“我說了,秦墨需要我,我就不會離開?!北蹦实鄣膽B(tài)度強(qiáng)硬,言傾羽的態(tài)度也不容后退。
隨著北墨皇帝的一個重重拍桌子表達(dá)不滿的聲音響起,瀾月臺上的御前帶刀侍衛(wèi)得到皇帝的暗語,分別抽出隨身攜帶的佩刀,圍住了言傾羽。
“朕看柳姑娘是想身首異處!左不過是個女人,墨兒不會對你的消失有所掛念的。你放心的去吧。”北墨皇帝站在包圍圈外頭,看著不屈服的言傾羽,冷笑說道。
尚不待言傾羽說什么,秦墨的身影闖入了包圍圈之中,站在了言傾羽身前張開雙手護(hù)著。
瀾月臺臺下沒有攔住秦墨的幾名守衛(wèi)隨后跟上,來到瀾月臺的二層,幾人來到北墨皇帝面前請罪道:“皇上恕罪,我等該死,沒有攔住六爺!”
“墨兒,快過來朕這邊!”北墨皇帝狠狠的瞪了眼那幾個辦事不力的守衛(wèi),擔(dān)憂的看著被一起包圍在包圍圈里的秦墨,出聲命令道。
“父皇,你在做什么!”不想秦墨不但沒有聽從皇帝的命令,反而憤怒的回復(fù)道。
“墨兒,你要為了一個女人違抗為父的命令嗎?”秦墨素來聽話,從未反駁過他,這樣的秦墨讓皇帝心里不禁驚訝。皇帝看著護(hù)著言傾羽的秦墨,臉色不太好看,出聲道。
“父皇,要怎么樣,您才肯放過傾傾?要怎么樣,你才愿讓傾傾成為兒臣的王妃?”秦墨看穿了皇帝背后的權(quán)利的向往,他目光直直,沉了聲音說道。
什么北墨不想大一統(tǒng),什么北墨想要安居二三線,這話,皇帝騙騙秦十一還可以,騙秦墨?嗤,難。他父皇知道了他曾是仁恩先生的身份,卻不對外公布,仁恩先生沒有死,反而暗地將仁恩先生占為己有。為的是什么?不就是看上了仁恩先生,天下謀的能力嗎?
仁恩先生的天下謀,可比六王爺一直以來的韜光養(yǎng)晦,要鋒芒畢露了多。是仁恩先生的存在,讓北墨皇帝,看到了有生之年可以看到北墨大一統(tǒng)五顯大陸的愿景。是仁恩先生的存在,讓北墨皇帝,再次將六爺放在了帝位的考量。這其中有父愛,但更多的是權(quán)力的爭奪!秦墨一直不想面對這皇族親情背后的權(quán)力算計,他甚至打算騙他自己一輩子,他父皇只是因為單純的愛他,可北墨皇帝卻一再的逼迫他,讓他不得不面對現(xiàn)實,讓他不能再只是當(dāng)年那個收斂鋒芒,不愿繼承帝業(yè),只想陪伴所愛的人過完余生,做個閑散王爺?shù)谋蹦鶢?。他父皇,想讓一直深藏不露的他,大一統(tǒng)天下…那份來自皇族貴胄的情,在此刻搖搖欲墜著。秦墨的心中,直到此刻,甚至任然在期許,他父皇的另一個答案。可不可以因為愛他,成全他和他愛的人在一起,可不可以,父皇…
然而…現(xiàn)實,卻有些殘酷…北墨皇帝聽到秦墨這直言的話,不但沒有了憤怒,反而冷靜了下來。見北墨皇帝,輕挑眉看著秦墨,說道:“推翻南璃,朕就放過她,讓她成為你的王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