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樣了?還是沒有任何消息嗎?”秦天傲見新派出的一批侍從回來,出言詢問道。
那侍從搖了搖頭,回稟道:“六王爺和十一爺?shù)姆婪短珖?,府外混入六王府的侍從皆未能見到柳如?yún)一面,倒是陌尚塵實在會去京城中的佛堂禮佛,不見與六王爺共同出入王府?!?p> 秦天傲氣憤,一腳踢開那跪著回稟的侍從,呵斥道:“廢物!一個月了,連人都見不到!”
“…八爺…過兩日就是四月花燈節(jié),要不我們主動邀請六王爺?這樣一來就…”那個被踢開的侍從顫顫巍巍的爬起來,獻主意道。
秦天傲聽罷大笑出聲,這一前一后的反應,嚇的侍從一時不知怎么正確表達情緒,臉上的笑容表情略顯僵硬。秦天傲行至那隨從跟前蹲下,抬手重重拍了拍侍從的肩膀,笑意收斂,眼神趨狠說道:“就按你說的辦!還不快去擬寫邀請函。”
“是…是…是,王爺!”那人連滾帶爬的出了前廳,去落實秦天傲的吩咐。
恭親王府,廚房。
煮好的甜湯冒著熱氣,秦墨坐在言傾羽的旁邊,雙手交疊像個乖學生,他趴在雙臂上柔和了目光看著言傾羽。仿佛,那連夜趕回墨京的疲憊,在此刻退散了。怎么辦呢?心之所念,皆是你。怎么辦呢?一日不見如隔三秋。怎么辦呢?傾傾。
言傾羽問秦墨想不想吃甜湯,秦墨搖了搖頭。言傾羽輕吹過熱氣,舀了勺吃下,心里咯噔了一聲,她似乎這個時候才意識到某一個讓她讓忽視了很久,心里覺得反常又莫名的問題。
明明做這碗甜湯的所有順序都一樣,可為什么,卻只有在吃秦墨做的,內(nèi)心才滿足的道了一聲,這才是她想要??伤胍裁矗烤唧w的,她說不出來。抽象的,她還是說不出來。就像小蝶問她的,‘柳姑娘想要什么’一樣,答不出個所以然。
這樣的言傾羽跟從前的言傾羽差的太大,那個受過背叛不輕易相信任何人,那個不輕易依賴任何人的言傾羽,卻在無聲無息中,默默的依賴起了秦墨…她想要什么?她想要他,無論他是乾行修,還是墨亦修,還是秦墨,她想要一直一直的跟他在一起。這難道就是所謂執(zhí)念?可是經(jīng)歷這三世,不是早已明白,執(zhí)念,傷人又傷己嗎?
言傾羽放下了手中拿著的勺子,她看著秦墨,頓了頓問道:“阿修,你有沒有想過,如果,我們不在一起,這一切會不會變得簡單一些?!比绻麄儸F(xiàn)在沒有在一起,情況有可能是這樣,她身處江湖,做著她恣意瀟灑的麒麟閣閣主。他身處皇室,做著他想要的閑散六王爺。沒有恢復成乾行修,沒有成為仁恩先生,沒有與父皇反目…
依賴,這種東西,和習慣,一樣的不可思議,莫名其妙。你的心不再只屬于你一個人的,你的心不會再完全聽命于你的話。你不知道它在什么時候,就會背棄你所立下的決不。你不知道它在什么時候,就會因為一些你從前根本不在意的事情,感受到心疼、氣憤、悲傷、傻樂、酸澀,猶如坐過山車,起起伏伏。你不知道,它在何時變成了一層朦朦朧朧的紗布,蒙住了你的雙眸,讓你再也無法客觀的去看待心中的那個人。你甚至,就算處于最悲痛之間,你氣急了想扔了這顆心,可是你連留下的眼淚,都化成了每一滴思念的心碎。那每一個討厭的雨夜,那每一滴雨夜里落下的雨水,那是雨水嗎?那分明是心悸。許是憂傷,許是歡喜。
這一切不太美好,不太開心的感受,就是言傾羽這近乎三世親身體會過的感受。此刻,言傾羽問著秦墨,放手,會不會簡單一點??伤趾沃故窃趩栔啬?,她也在問著她自己,為什么明知道放手會簡單一點,卻還是不想放手,也不想做得到。
秦墨坐直起身,看著她渴求答案的眼神,他抿了抿嘴,回答道:“這樣也許會簡單一點?!彼f著,他牽過言傾羽的手,帶著她離開方桌,他看著她,眼神里帶著細碎的星光,又再一次回答道:“這樣也許會簡單一點…”伴著那尚未落完全的話音,秦墨的雙手捧著言傾羽的臉頰,輕吻了吻言傾羽唇畔,微離開了些距離,鼻尖與她的鼻尖相互糾纏在一起。
兩人四目相對,言傾羽看著此刻的他,眼眸里泛起了點點淚光,她沒說什么,只是在下一秒躲進了秦墨的懷抱里,秦墨擁抱著她,在她耳畔輕聲呢喃道:“我也害怕…”跟她一樣害怕,執(zhí)念,最終傷人傷己??伤ε?,此生沒有她…秦墨抱緊了言傾羽,他的回答就在耳畔,他的動作,卻分明在告訴她,不想沒有她。而她緊緊擁抱著他的力度,又何嘗不是啊。
“咳咳!”陌尚塵和秦瑾瑜異口同聲的一陣假咳,打破了秦墨和言傾羽這邊有些奇怪的氣氛。
“喂喂喂,我說你們兩個,至于嗎?不就三四天沒見面嗎?”陌尚塵直接繞過了兩個微微分開擁抱的人,看著言傾羽眼角掛著的殘余淚花,說著。他明明自己心里知道答案,可是卻還是要這樣故作不知的調侃著,也許這樣,可以不想念云景雪一分吧!他真的不是一個合格的出家人,至少他這輩子或許都達不到那條斷了紅塵六根的標準吧。
“哥,我說你怎么剛進府,你就跑沒影了?!鼻罔ひ怖@開了兩人,跟陌尚塵一樣來到灶臺前,看著那眼前兩鍋煮好的甜湯,拿了個碗來盛甜湯喝。“你們兩個可是有事?”秦墨看著兩個突然出現(xiàn)打擾了他和他娘子的二人世界的人,語氣微有些不爽。
“哥,過兩日就是花燈節(jié),你是不是應該金盡地主之誼,帶無塵師傅好好逛逛墨京。”秦瑾瑜端著盛了甜湯的碗,吃下后,笑嘻嘻的說道。秦瑾瑜說罷,獻殷勤的看向一旁吃甜湯的陌尚塵。卻見陌尚塵完全不理會秦瑾瑜的殷勤,看向秦墨問道:“王爺,不知十一爺娶妻否?”
“未曾?!鼻啬貜偷?。因為陌尚塵這話,廚房內(nèi)的其他幾人皆是不解的看向陌尚塵。
“還勞煩王爺,多替十一爺這個好弟弟物色物色好人選,免得他太閑,到處拜師?!蹦吧袎m懶懶說著。原本想著,經(jīng)過了上次第一次見面,拒絕了秦瑾瑜,之后就不會再被秦瑾瑜糾纏,哪知,隔了不到兩三天,秦瑾瑜那廝又見天的跑到他跟前,說拜師收徒的事,煩!
“哥,十一還?。 辈淮啬卦?,秦瑾瑜蹙眉搶話說道。
“也是,這么多年來,倒是父皇母妃忘了十一也該成家這事了。趕明兒,哥請京城最好的媒婆幫你好好物色好人家。”秦瑾瑜一直糾纏陌尚塵拜師的事,秦墨略有所耳聞,順著陌尚塵的話說道。秦墨說罷這帶了些認真的玩笑話,不待秦瑾瑜反應,牽著言傾羽的手出了廚房,陌尚塵放下了甜湯碗,隨后跟著離開了廚房,剩下秦十一在后大聲呼道:“哥,你是開玩笑的吧!你不回答十一,十一就當你是開玩笑的了!”
開什么玩笑,他秦十一自己還沒浪夠呢!娶妻?這不是要他命嗎!還好,他在一眾皇子中,一向不得寵,父皇時常忽略他,倒也忘了他早已過了指婚的年紀!幾年過去,秦十一樂得其見。看來是不能再去招惹陌尚塵心煩了,看他六哥那么看重陌尚塵,要是哪一天陌尚塵在到他六哥面前提起娶妻這事,到時候六哥到父皇面前一說,那還怎么繼續(xù)當他瀟灑的十一爺了!
離開廚房后,已是傍晚時分,回府后第一時間來見言傾羽的秦墨去沐浴更衣。
秦墨洗去了一身疲憊,在言傾羽輕按著太陽穴的按摩力度下,睡去。言傾羽幫秦墨蓋好被子,看著秦墨眼底的烏青,便知道他這幾日來的沒睡好,心疼,出門去給秦墨準備晚膳。
言傾羽剛行出主臥,便碰上了上門來找的秦瑾瑜。秦瑾瑜尚來不及說什么,便見言傾羽將一食指抵在唇前,示意他小聲,聽她輕聲說道:“你哥剛睡著。”
秦瑾瑜和言傾羽一邊往主院外走,一邊聽秦瑾瑜說道:“嫂子,你可要幫瑾瑜求求情!十一還小,不想成親,哥說話還好,不說話根本就不像是在開玩笑,怎么辦呢?嫂子,你一定要幫幫十一。”還以為秦瑾瑜為了什么事,而來,聽罷,言傾羽沒忍住,掩唇輕笑了聲。
“你哥剛剛是開玩笑的,你放心吧。但是,你要是再去纏著無塵師傅教用毒之法的事,是不是開玩笑,我也不知道了。”言傾羽半輕松,半解圍說著。她知道陌尚塵為什么不想見到一直在跟前糾纏的秦十一,她也知道秦十一生性頑皮好奇,也不好說哪邊不是,遂如此道。
“謝謝嫂子!我發(fā)誓,我再也不纏著無塵師傅了!”秦瑾瑜聽罷言傾羽說話,松了口氣。問這世間最了解他哥的人是誰,這么些日子相處下來,秦瑾瑜只得甘拜下風,認言傾羽了。此刻聽到言傾羽這么說,倒也放下心來,不再擔憂婚娶的事。別了言傾羽,去了賬房。
秦瑾瑜走后沒多就,拐過廊道,言傾羽便見到等候良久的陌尚塵,聽他少有認真的說道:“謝了?!毖詢A羽笑了笑,了然收下陌尚塵的道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