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墨和言傾羽找到秦瑾瑜他們的時候,陌尚塵已經(jīng)醉的一塌糊涂,秦天傲早已離開了花坊…任人怎么勸,陌尚塵始終抱著酒壺不放,原本空空的桌上多了好些空的酒瓶子。
在陌尚塵迷蒙看到對面的言傾羽時,他輕靠在她的肩膀上,哭了…聽陌尚塵喃喃道:“…我…該怎么辦…做不到…景雪…”做不到放下云景雪,做不到任人利用,傷害最要好的朋友…為什么要這樣逼他?要他殺了秦墨,珺安又該怎么辦?不殺了秦墨,景雪又該怎么辦?謝昀季,我們到底什么仇什么怨,你為什么要這樣逼我…
和尚?在成為無塵之前,陌尚塵這輩子都沒有想過有一天,他會出家,而且居然是因為要保護(hù)一個姑娘,保護(hù)那份他永遠(yuǎn)嗤之以鼻的愛情…哈哈哈…這世界誰出家都有可能,唯獨從沒想過那個人會是他陌尚塵!瘋了!感覺,心臟,快要被撕裂!不是說,遁入我佛門,四大皆空嗎?為何,他的苦痛,一分未減。
陌尚塵醉了,秦墨欲背陌尚塵回去,聽秦十一說道:“哥,你照顧嫂子,我來?!?p> 路上,秦瑾瑜背著陌尚塵走在前頭,秦墨陪在言傾羽身邊走在后頭。因為陌尚塵情緒的突然崩潰,今夜秦墨的款待倒也不了了之了。
“我是不是不該請無塵師傅來逛花燈節(jié)?”回王府的路上,聽秦墨問道。
“不關(guān)阿修的事。能哭出來也好,不然總憋在心里,會死人?!?p> 言傾羽看著在前頭,被人背著醉酒的陌尚塵,出聲道。她回想起,那天陌尚塵見完云景雪最后一面的時候,猶如歷歷在目…陌尚塵不知哪找來的匕首,握著便要扎進(jìn)自己的心臟。
言傾羽記得,那天,她打掉了陌尚塵手中握著的匕首。她記得,那天陌尚塵未曾掉淚卻紅著眼眶,問她說,“你知不知道生不如死的感覺?我一點都不想祝福她,我希望能給她幸福的那個人是我!”他說著說著就苦笑起來了,他抬手握拳用力的捶在自己的胸口上,身體發(fā)出難受的干咳聲,他咳出了血,卻毫不停止。
言傾羽扣住了他毫無輕重捶著他自己胸口的手,吼道:“陌尚塵,你瘋了嗎!”
陌尚塵抬眸看著眼前的空無,眼神空洞宛若沒了靈魂的木偶,他嗤笑出聲,甩開了言傾羽扣住自己手腕的手,喃喃的說著:“…我他。媽快要瘋了!我多想牽住她的手,告訴她,我從來都沒有放下她!多想踹開那扇桎梏住我們的門,轉(zhuǎn)身逃到天涯海角,再無人能找到我們!可是,我什么都做不了!…哈哈哈…我什么都做不了!”就在陌尚塵抬手要去拿那掉在地上的匕首的時候,言傾羽一拳打過去,陌尚塵狼狽仰面摔倒在地上。
言傾羽呵斥道:“你死了,謝昀季會怎么對景雪!你死了,一了百了,可云景雪會怎么樣!她如果知道,你因為她而傷害你自己,她會怎么樣?是不是黃泉路上,你孤寂無依,想讓云景雪陪你!這就是你所謂的好好的!”她的言辭犀利,毫不留情,卻讓崩潰邊緣的陌尚塵回過神來,那握著匕首的手無力的松開,頹廢的坐在地上。
言傾羽的身影越走越遠(yuǎn),冷靜下來的陌尚塵,苦笑出聲自言自語道:“誰說我們是情深緣淺…我們明明是無緣無分…”在過去的年歲里,他幾乎沒有給過云景雪好臉色,倒是云景雪那個傻子一次又一次的來到他身邊,讓他再無法忽視心中的那份不一樣。
什么情深緣淺,明明是他活該!是他活該!他心里一遍又一遍的罵著自己。
…陌尚塵和云景雪的事,言傾羽也算其中的見證者,在言傾羽看來,陌尚塵已經(jīng)很堅強(qiáng)了。陌尚塵一個人背著云景雪承擔(dān)了所有,面對云景雪的質(zhì)問,為了保護(hù)她,從未說出謝昀季對他的逼迫…明明心痛的快要死去,卻又總裝作沒事人對云景雪希冀,期望著她好好的。
被背于瑾瑜背上的陌尚塵,似乎說著囈語,聽他哽咽,斷斷續(xù)續(xù)的說道:“…景雪…想你…”秦瑾瑜聽罷陌尚塵的囈語,喃喃道:“早知,情,如此磨人心,又何苦當(dāng)初呢?!?p> 秦瑾瑜送陌尚塵回到王府中陌尚塵居住的屋子,秦墨和言傾羽送秦瑾瑜出王府,走到王府門口的時候,秦瑾瑜突然停下了腳步,秦墨和言傾羽亦停下來不解的看著秦瑾瑜。
“瑾瑜?”秦墨和言傾羽看著神色凝重的秦瑾瑜,異口同聲喚道。
“哥哥,嫂子,十一有個問題想問你們,不知哥哥和嫂子可否如實告知?”都傳秦瑾瑜是金月老,可是這一刻他心中卻疑惑了,這世界當(dāng)真有錢不能使鬼推磨嗎?他長這么大,從沒有在任何一個人的眼里看到破碎的光芒,看到絕望的卑微,那一刻陌尚塵看著他的時候,秦十一愣住了,什么情傷會出現(xiàn)這樣的情緒。
“十一,且問?!鼻啬脱詢A羽互相看了看彼此,秦墨點頭對秦瑾瑜說道。
“如果有一天,哥哥和嫂子其中有一個人比另外一個人先離開了人世,你們另外一個人會殉情嗎?”秦十一心中斟酌了下,也許生與死可以回答這個關(guān)于愛的問題呢?
“…不會?!睍r間一秒一秒的流逝,兩個認(rèn)真思考,毫無交流的人幾乎同時出聲回答道。
秦十一再次愣住了,在他眼中哥哥和嫂子那么相愛,為什么他們的答案是‘不會’?難道之前,他親眼所見他們的故事,他們的經(jīng)歷,都只是他們的逢場作戲嗎?
“…為什么?”秦瑾瑜頓了頓不解問道。如果生與死無法解答陌尚塵眼中的可悲的光芒,那又是什么讓陌尚塵成了現(xiàn)在這幅樣子,他不解啊,他不解透了。從一開始他問這個問題的時候,便不可能得到他心中滿意的答案,畢竟每個人對愛的感知是不同的。
“因為他/她會生氣,會難過,會心痛,會走的不安心…要怎么忍心,怎么舍得。”秦墨和言傾羽十指相扣,看了看彼此,想到這個問題,眼眶有些酸澀,默契的,斷斷續(xù)續(xù)的說道。
秦十一頓住了,秦墨和言傾羽的回答在秦十一的意料之外,心靈微微震顫。
眼前的這對璧人,是秦十一看過的,最讓他欽佩的一對。以死相逼,說白了,那個人更愛他自己,那個人從來沒考慮過,尊重過他喜歡的那個人的想法。以死相逃,說白了,那個人就像是個懦夫,他連他自己的生命都無法承擔(dān)起應(yīng)有的責(zé)任,又有什么能力去保護(hù)他喜歡的人。
這是秦十一此刻腦海中剖析的想法,他朝秦墨和言傾羽拱手道:“哥哥、嫂子,夜深,勿送?!?p> “十一,慢走。”二人回禮別了秦十一,站在王府門口目送秦十一走遠(yuǎn)。