無極峰會武比試為最后一場,最終獲勝的是赤燕城的世子都鞠和南岳郡年僅十二歲的小郡主慕宸。
接近子夜時分時,六峰的所有入門弟子皆已大考完,未入前十二的弟子心下自然郁郁,便需決定是繼續(xù)留天玄門修煉已待十年后的拜師大典,還是下山去建功立業(yè)。
但一般弟子都會選擇下山建功立業(yè)去了,畢竟能入天玄門的弟子大多都是王侯將相之子,抑或靈根甚高者,而這些王侯將相的弟子之所以來天玄門學(xué)道,主要便是為了能學(xué)得一些靈力功法好回到家族后可建功立業(yè),只有一些天生靈根深者又無俗世掛念者才會繼續(xù)待在天玄門,一心問道修煉。
今日一戰(zhàn),只是開始,只有明日能進入前六,方能正式擇師入門,所以,對于落塵來說,弘鼎即便今日大戰(zhàn)初捷,也未必明日能一切順?biāo)臁?p> 這晚,很多人都無法安睡,弘鼎心下自也是興奮,他記掛著明日會武,心想自己承諾過落塵,所以不論如何都將全力以赴進入前六名,才不辜負了她一番心意。
夜深時,弘鼎聽得屋外傳來咳嗽聲,頓時甚是緊張,他忙穿好衣衫打開門,卻見父親手中提著酒壺,站在當(dāng)處。
弘鼎有些不知所措,忙道:“父親尋我有何要事么?”
飛陽拍了拍弘鼎肩膀:“這許多年你我父子都未曾共飲一杯,想必今晚你也難以入睡,便想找你聊聊!”
弘鼎將父親讓了進來,兩人對桌坐下。
可一壺酒喝完,也不見飛陽開口說一句話,畢竟兩人雖為父子,但飛陽從小便對弘鼎頗為不滿,也甚少理會他,見之不是責(zé)罵便是氣惱,所以如今相見卻不知該如何面對這兒子了。
良久,他邊撫摸著酒杯,邊緩緩道:“鼎兒,你這把劍從何而來?”
弘鼎不知父親用意,以前無論自己做甚么都免不了被責(zé)打,此番若說是落塵幫助自己尋得的,興許會找落塵的麻煩:“我下山時機緣巧合在一個洞中拾到的!”
飛陽點了點頭:“甚好,看來該有你這段機緣。”沉默片刻,又道:“鼎兒,這許多年,你可曾責(zé)怪過父親?恨父親當(dāng)年死活不肯收你為徒?”
弘鼎小時是曾抱怨過,心想父親何以對自己這般嚴苛,但長大后對拜不拜師其實也不怎的在乎,并且自從遇到落塵后,一門心思里也便將落塵當(dāng)做自己師父了,所以更不曾對父親有何不滿:“兒子不肖,豈敢相怨父親!”
飛陽起身拍了拍弘鼎肩膀:“此次拜師大典,無論你明日戰(zhàn)果如何,我都會收你為徒的,所以,你明日盡力即可!”
弘鼎沒料到父親竟會這般說:“不,父親,你作為戒律堂掌史,豈能因我破例,我拜師之事父親不用擔(dān)心的?!?p> 飛陽誤以為弘鼎話中之意是明日六峰會武他定會全力以赴進入前六名名正言順拜他為師,卻不知弘鼎其實早已有拜師的人選了。
飛陽心下甚是高興,只是他向來不茍言笑,此刻也繃著臉道:“甚好,就不打擾你休息了,就先回去了!”
飛陽走后,弘鼎才松了口氣,這些年他一見父親就覺壓力極大,幾年內(nèi)恐怕難以改變這種情緒。
落塵回到碧落峰后,便見清遠來找自己。
勝了今日的比試,他心下自然開心,而他母親自然也做了許多精致的小菜,他舍不得一人吃,便命仆從端來跟落塵一同分享。
落塵有意想避開他,但見清遠又死活賴著進了屋,有些氣惱。
面對一桌美食,她心緒卻已飄往天玄峰處去了,她想著也不知滄旻此刻在做甚么,有沒用膳,吃的可還對口,他對菜肴那般挑剔,怕是吃不慣師父老人家寡淡的素食了。
清遠見落塵眉頭深鎖:“你是不是在擔(dān)心我明日不能進前六?”
落塵深吐了口氣,白了他一眼:“你想太多了!”
清遠卻笑道:“昨夜你還翻窗替我送藥,不就是怕我今日不能應(yīng)戰(zhàn)么?”
落塵將碗筷一推:“你出去,我想靜靜!”
正此時,卻見韻竹推門而入,她臉帶笑容,甚有風(fēng)韻,款步而來,半點不覺已是個年進四十的婦人。
落塵見到師嫂,心下怯怯,連慌忙站起。
韻竹按著她肩膀示意她坐下:“剛才遠兒說的話我都聽見了,怪不得今日見遠兒比起往日來更顯精神,你哪里去尋得丹藥?”
落塵不敢相瞞道:“我問師父要的!”
韻竹大喜過望:“師尊總共便只煉了三粒丹藥,這丹藥名為‘生骨活香丹’,不僅能活人性命,還能助修道者增強靈力,珍貴無比,即便遠兒他父親幾位師兄弟也不曾得賜一粒,你一相求師尊便給了你?”
落塵不知此丹藥如此珍貴:“師尊定是念在清遠乃大師兄愛子,所以格外疼惜些!”
韻竹卻搖了搖頭,現(xiàn)在她更加肯定,師尊對這落塵憐愛的程度遠超過其他弟子,是以掌門之位定會傳于她,那之前自己的決定便不會有錯,也定不能錯過如此良機。
她握著落塵手,將她手放到清遠手上,直嚇得落塵面色慘白,想將手扯出,卻怕冒犯了師嫂,只得極力忍著心中的忐忑。
只聽得韻竹道:“我見你們兩個如此相互關(guān)切,說是如兄妹般,其實我看倒像一對小夫妻哩!”
落塵面色一紅,終還是將手抽了出來,側(cè)過臉去,不敢瞧清遠和韻竹。
韻竹見她頗有慍怒的神態(tài),便對清遠道:“我家塵兒終是女孩家,面皮薄,不比男孩子,所以以后不許再跟她胡鬧,現(xiàn)在跟我回去好生歇息,明日還有會武!”
清遠向來聽父母的話,便不敢在云馨庭多留,出了屋,便隨母親離開了。
只是落塵卻從此話中讀出了師嫂的意思,她明白了師嫂的打算依然絲毫未變。
很多年后,落塵常想,倘若師嫂未曾如此固執(zhí)地讓自己與清遠在一處,不知她與清遠會怎般?但師傅曾說人生只此一次,永遠沒有假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