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過半個小時,L省彩票的開獎開始了。
等向姥爺拿著郝寶貝給的彩票逐一和電視里的數(shù)字對上后,驚呆了。
鬧了半天,他家寶寶不僅僅是天才,還是財(cái)神下凡???不然怎么總能中上獎的?。窟@數(shù)全都對的上??!
向姥爺愣了半天的神兒,看著郝寶貝的眼里帶著異樣。
一次能中上也就算了,這一次怎么又中了呢?是真的財(cái)神下凡?還是真的幸運(yùn)呢?還是她知道什么?是內(nèi)部消息?不能???這彩票的發(fā)行是國家統(tǒng)一的,開獎也是公開公正的,她一個小孩子怎么也不可能知道啊?可是開獎前她言辭鑿鑿確信自己會中獎,這回真的中了,又是怎么回事?
向姥爺思緒萬千,可是看向郝寶貝的時候又打消了他的一切想法。
郝寶貝裝做一副震驚的樣子,張大的嘴巴半天也沒合上。
向姥爺見她也是一副震驚的樣子,不像是事先知道了什么,倒像是被自己寫的號碼能中獎也驚到了。于是低頭再一次看向手上的彩票,又確認(rèn)了一遍。
郝寶貝用余光看向姥爺?shù)皖^看彩票,不再關(guān)注她,暗自松了口氣,又趕緊小心翼翼地問道:“姥爺,我們中獎了?這不是真的吧?我就是說說的,沒想到真會中???”
向姥爺又核對了一遍,確定真中了獎,聽到寶貝外孫女言語間的不可思意,又樂了。
“你不是說會中嗎?這下真的中了,不高興?”
郝寶貝嘿嘿樂了兩聲,“不是不高興,只是我覺得自己好幸運(yùn),居然又中獎了,有些不可思意罷了?!?p> 向姥爺哈哈大笑,“中獎了還不好?行了,去,把你爸媽叫來。”
“哦,好?!?p> 郝寶貝穿鞋下地,飛快地跑向門房。
郝志文和向珊手上沒錢,他們又和向姥爺一個院子,這幾年也一直沒想買電視,因此,他們還不知道他們家寶貝買的彩票又一次中獎了。
郝寶貝沒說向姥爺叫他們干嘛,只在房門外喊了兩聲,又跑了回去。
郝志文和向珊不知道向姥爺叫他們干嘛,還以為是向姥姥不舒服了,趕緊穿上外套就跑了過來。
一進(jìn)上屋,見爺孫三個趴在暖和的被窩里正喜滋滋地看手里的彩票呢,這懸著的心又放下了。
“爸,怎么晚了,叫我們過來有事?。俊?p> 向珊爬上炕,直接鉆進(jìn)了閨女的被窩里,將閨女摟進(jìn)懷里才看向自家老爹。
向姥爺高興地將彩票順手放進(jìn)了也爬上炕的郝志文的手里,說道:“寶寶買的這三張彩票又中獎了,還是頭獎,現(xiàn)在商量一下明天去取獎的事吧?!?p> 郝寶貝正往腿上搭丈母娘給的褥子,聽到老丈人的話手上一頓,停在了半空中。
向珊也是一愣,低下頭看向摟進(jìn)懷里的閨女,眼里的不可置信是那樣的明顯。
“真、真中了?”
郝志文也一臉的震驚,看向手里的彩票都帶上了驚嚇。
郝志文的手在顫抖,他覺得現(xiàn)在手上的彩票重逾千斤,壓的他的手都要斷了。
向姥爺早就知道他這閨女和姑爺會是這副表情,也沒笑話他們,他剛對完號碼的時候不比他們好上多少,只是自己歲數(shù)大了,經(jīng)歷的也多了,對什么事都看的淡了,不然還真不一定比他們強(qiáng)?
“一開始我也不信,可是我都對了三遍了,一個都沒錯,應(yīng)該是中上了。沒想到,咱家寶寶還是個小財(cái)神,買了兩回彩票全都中了?!?p> 郝志文低著頭看著手里的彩票,思緒飄向了前兩天閨女讓他買彩票的那天,她聽說不買,精神是那樣的低落,無精打彩的樣子到現(xiàn)在他還記得。如果不是他一時的心軟,這份大獎?wù)婢碗x他們而去了吧?
閨女是那樣肯定會中獎,是知道了什么嗎?好像不是啊?
郝志文孤疑地看向郝寶貝,見她在妻子懷里撒嬌,她是那樣的嬌憨可愛,那樣的天真無邪,仿佛什么事都與她無關(guān)一樣,他這心又放下了。
他閨女只是太幸運(yùn)了吧?她怎么會知道開獎結(jié)果呢?他也太異想天開了吧?
郝志文搖搖頭,不再關(guān)注為什么會中獎,開始和向姥爺談?wù)撊—劷鸬氖隆?p> 郝寶貝雖然和向珊互動著,可她的注意力全放在了郝志文的身上,就怕他察覺出什么,自己不好回答,見他不再關(guān)注自己,暗自松了口氣。
看起來再買彩票的事要放一放了,總是中獎也不行?。窟t早會讓人懷疑的。這次中獎她寫了一個一等獎的,剩下兩個是二等獎的,應(yīng)該會有近10萬。錢看起來不多,可現(xiàn)在是88年,這個時候的物價可是很低的,這么多的錢應(yīng)該夠他們家花一陣子的了。
唉!還想著過幾天再中一次呢,現(xiàn)在看起來是不行了。也好,這次她把她們家的現(xiàn)在的門牌號和新樓的門牌號都寫上了,也算個錯口,過幾天的那個獎號可只有兩個數(shù)她有借口可用,其他的都不行,不買就不買吧,再中,她爸說不定就真的懷疑了。
實(shí)在不行,等她過幾年瞞著他們買就好了,一年一張,也不打眼兒。再過幾年,彩票的獎金就有500萬了,她買兩回就夠她花一輩子的了。
郝寶貝打定了主意,就將買彩票的事放下了??墒撬龥]想到,她是放下了,有人卻放不下了。
廖凡白手里拿著前兩天買的彩票,眼里晦暗不明,時而閃過狠厲,時而閃過溫柔,再過一會眼里的寒冰又能凍死人。
一個小時后,廖凡白恢復(fù)了正常,似是想通了什么事一樣,輕松起來。
一萬嗎?也好,剛好夠用了,只是還需要人幫忙,找誰呢?不認(rèn)識的人不行,他不放心。認(rèn)識的人更不行了,他現(xiàn)在太小沒有說服力,弄不好會弄巧成拙,懷疑他什么,到那個時候就說不清楚了。
唉!
廖凡白無力地躺在了床上,閉上眼睛想著以前的事,怎么想怎么覺得憋屈。
廖凡白猛然睜開眼,想起了手中的彩票,或許,他還可以再買幾張,只是,寶貝她怎么辦?要買彩票肯定要問她號碼,她不擔(dān)心她不會告訴他,他擔(dān)心的是她的安危。
她不能出事,不能因?yàn)樗挠?jì)劃出一點(diǎn)的事,他所做的一切全都為了她,她要是出事了,他的存在又有什么意義?
計(jì)劃必須推后,他還小,時間還來的及,他可以做的事情還有很多,也許可以說動爸爸去做些現(xiàn)在能做的事,等他再大點(diǎn)了,事情就好辦了。
廖凡白將彩票放在了書桌上,盯著彩票看了半天,最后下定了決心,呼出一口氣,拿起彩票走向了父母的房門外。
廖凡白敲了敲門,等廖楚生的聲音響起后,推門走了進(jìn)去。
“爸,我有件事沒告訴你,現(xiàn)在你有時間嗎?我想跟你說說。”
廖楚生正看報(bào)紙,抬頭看兒子站在房門口不動,招了招手,將蓋在身上的被掀了起來。
廖凡白不動聲色地走到廖楚生的身邊,將他身上的被壓好,坐在他旁邊,將手里的彩票遞了過去。
“爸,我前幾天跟著寶寶一起買了張彩票,沒想到真中了,你明天把獎金取回來吧?!?p> 廖楚生見兒子不但不進(jìn)他被窩,還佯裝淡定地將被給他蓋好,正好笑他的羞澀,沒想到兒子就給他來了個重?fù)簟?p> “你說什么?”
“我買的彩票中了獎,你明天取回來吧。”
廖楚生晃晃腦袋,“不是不是,你重新說一遍,爸爸沒聽清?!?p> 廖凡白又重復(fù)了一遍后,盯著廖楚生的臉不放,想從他的臉上看出他在想些什么。
廖楚生半天沒緩過神兒來,一旁的錢芳也沒好到哪去,盯著自家兒子的眼神帶著驚奇。
“你是說,你和寶貝兩人去買了彩票,現(xiàn)在中獎了,讓我去???就是剛才電視里看的那個嗎?”
廖凡白點(diǎn)點(diǎn)頭,“沒錯,其實(shí)我們也沒想真的能中,誰知道就中了呢?本來我都把這事忘了,今天看電視,我才想起來這事,就趕緊來告訴你了。”
廖楚生和錢芳面面相視,他們家和其他人家不同。他們家教育孩子的方式采取的是放養(yǎng),只要大的方面沒問題,一直是不管其他的事情的。就比如說學(xué)習(xí),只要跟得上,不掉隊(duì),他們就不管??墒羌懿蛔鹤邮翘觳?,學(xué)東西快的心跟著直顫,過目不忘也就算了,看的書的種類比他們當(dāng)父母的還全。還比如錢,他們給的零用錢可是不少,每年的壓歲錢也都由他自己支配,只要不亂花,錢用到正地方,他們是一概不問的??墒墙裉靺s花錢去買彩票,這就不得不讓他們擔(dān)心了!
“小凡,雖然你手里有錢,可也不能去買彩票???你知道這是什么行為嗎?彩票也是一種變相的賭博啊!你……”
廖楚生沒說完就讓廖凡白打斷了。
“爸,我知道你想說什么,可這事是個意外。我聽她說她上次中獎了,很幸運(yùn),要再買一張,問我要不要跟著買一張一樣的。我想著,她能中一等獎是挺幸運(yùn)的,要是這次也能中了呢?那我可就有錢了花了。反正她說了一年一次,也不多買,中就中,不中就當(dāng)為國家做貢獻(xiàn)了。我想也對,所以就跟著買了?!?p> 廖凡白九分真一分假地把事情說了一遍,沒說是郝寶貝非要他買,也沒說郝寶貝說了一定會中的事,將事情有意地瞞了下來。
他怕他爸媽對郝寶貝留下不好的印象,盡量將事情攬到自己身上,這樣,就變成了,郝寶貝只是問了一遍,他就跟著買了。
廖楚生和錢芳對視一眼,嘆了口氣,“小凡,爸爸知道你是個天才,過目不忘都是小意思,你心里應(yīng)該知道自己在干些什么。可是你要知道,慧極必傷,人太過聰明也未見起是什么好事,尤其你還小,是非觀念還不是很強(qiáng),這個時候最怕走錯路。你比一般的孩子聰明,也比普通的孩子成熟,也到了樹立正確的人生觀和價值觀的時候了,爸爸不希望你走錯路,到時后悔?!?p> 廖凡白明白父親的苦心,心下有些溫暖。
“爸,你放心好了,我不會走錯路的,我知道自己在干些什么。這次的事雖然是意外,可結(jié)果卻是我想要的。爸,這些錢我有用,你拿回來后先不要動這些錢?!?p> 廖楚生好奇地看向兒子,不知道他想干些什么,不過不管他想干什么,只要對他沒危險(xiǎn)就行。
廖凡白回了房間,至于廖楚生怎么想,不在他控制范圍內(nèi),想也沒用。
廖楚生收起廖凡白交給他的彩票,和妻子對視一眼。
“明天我去向珊家看看吧,到底是怎么回事去過就知道了?!?p> 錢芳嘆了口氣,兒子這次的做法有點(diǎn)嚇到她了,雖說是兒子主動跟著去買彩票的,但是她還是有點(diǎn)怨郝寶貝的,甚至是向珊兩口子。她知道他們一家對郝寶貝的寵愛到底有多深,可是再寵孩子也沒這么寵的?簡直胡鬧!
第二天一大早,廖楚生和錢芳就領(lǐng)著廖凡白去了向家。
還沒等他們敲門,向姥爺正好打開大門要去遛彎兒,兩方人馬撞到一起了。
向姥爺一驚,掃退半步,抬頭一看,樂了。
“你們一家三口可夠早的?吃飯了嗎?沒吃就在這兒吃點(diǎn)兒,反正送孩子還來的及?!?p> 廖楚生也是一樂,向大爺熱情好客,對誰都是笑咪咪的,一點(diǎn)心思都不藏,跟這樣的人家交往,他還真不用擔(dān)心兒子會學(xué)壞。
“呵呵,我們早上吃完來的,有點(diǎn)事和志文談?wù)?,您老這是要遛彎兒去?”
“嗯,你們說吧,我先走了,一會兒回來好吃飯?!?p> 向姥爺雷厲風(fēng)行,說完就往院外走。
廖楚生讓出半個身子,讓向姥爺先過去,一家三口進(jìn)了向家大門。
“志文,志文?”
廖楚生沒進(jìn)屋,站在院子里高聲喊郝志文出來。
郝志文正吃飯呢,聽見有人叫他,好像是廖楚生的聲音,放下筷子就走了出來。
果不其然,站在院子里的可不說是廖副廠長?
“廖哥,這么早?有事?”
廖楚生和郝志文、薛平安、佟國慶相處愉快,彼此間私下里都是兄弟相稱,
廖楚生見郝志文嘴里的飯還沒咽下肚就出來了,歉意道:“正吃飯呢吧?真對不起,我們來早了?!?p> 郝志文擺擺手,“哪呀?快吃完了,快進(jìn)去吧,外頭冷?!?p> 郝志文將一家三口讓到自己屋里,給夫妻倆倒了杯水,坐在炕上等他們開口。
廖楚生也沒客氣,端起水杯喝了兩口,這才開口問道:“志文,客氣話我就不說了,事情是這樣的。昨天小凡給了我張彩票,說是跟你家寶貝一起買的,這事兒你知道吧?”
郝志文懵了,搖搖頭,“不知道啊,寶寶沒說??!”
廖楚生和錢芳對視一眼,又都看向廖凡白。
廖凡白淡定地坐在椅子上不說話,好似所有的事跟他無關(guān)一樣。
“廖哥,你等一下,我去問問寶寶?!?p> 郝志文說完抬屁股出去了,正這時向珊進(jìn)來了。
“你們一家子可夠早的?都吃了嗎?”
錢芳一看向珊來了,興致一下子上來了,拉著向珊的手就坐了下來。
“吃完出來的,你和向大爺可真是父女,一張口就讓我們在你家吃飯,就不怕我們給你們家吃窮了?”
向珊白她一眼,上下掃了錢芳好幾眼,傲嬌地一揚(yáng)頭,“就你,瘦的跟個搓洗板似的,能吃多少?要真能把你吃胖點(diǎn),吃窮我也認(rèn)了,就怕吃撐你也吃不窮???”
錢芳聽到好友這么說,哈哈大笑,這個朋友沒白交,先不說她話里的不見外讓她喜歡,就是話里暗示她太瘦了,讓她多吃飯的用心也讓她感動。
錢芳確實(shí)挺瘦的,可是她就是吃不胖,她也沒辦法啊!她們幾個人呆在一起的時候,她們還羨慕她來著,這會又拿這事調(diào)侃她來了。
“再羨慕也沒你的份,你就氣吧?!?p> 錢芳也不示弱,直接回懟過去。向珊也不生氣,睨了她一眼,“就你?哼!”
兩人斗嘴斗的開心,廖楚生和廖凡白看的目瞪口呆。
這還是那個清雅高貴的媳婦(老媽)嗎?鬼上身了吧?
廖楚生和廖凡白對視一眼,嘴角抽了抽,又若無其事地低頭喝水,當(dāng)什么都沒看到。
女人的世界男人不懂,還是老實(shí)呆著吧。
等郝寶貝蹦蹦跳跳來到門房的時候,正好看見仙氣飄飄的錢芳和自家老媽在斗嘴,而一旁的廖家父子正對著她家新打的家具研究著什么,看那認(rèn)真的架式,還真以為他們看的是百年的老古董,害的郝寶貝都開始懷疑自家是不是真的走了狗屎運(yùn)了,隨便打個家具都是檀香木的了。
“呦!咱家寶貝來了,快來錢姨這里,好幾天沒看見你了,還真怪想的?!?p> 錢芳正對著門坐,首先看見了郝寶貝進(jìn)屋,一把就把郝寶貝摟進(jìn)了懷里。
廖凡白和廖楚生父子對視一眼,都松了口氣,苦笑一聲,又都找地方坐下了。
真不容易,可算是說完了,要不然他們都該懷疑會不會被他媽(媳婦)回家追殺了。
習(xí)慣了她的高雅矜持,冷丁換個模式,任誰都受不了。
看起來,老媽(媳婦)太接地氣,也不是什么好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