聚福堂槽坊里,諸事順遂,這天,世琦跟世瑛一起站在酒槽坊大廳內(nèi),看排起長龍的打酒人。世瑛自從考場失意后,跟衛(wèi)長青說明,自己要經(jīng)商,不走仕途,衛(wèi)長青只得放棄原先的求官想法,同意了世瑛。
只見槽坊門口,酤酒的人們各自提著瓦罐,叮叮當當。
突然,不遠處,有人急急忙忙跑來,朝人群中一個人喊著:“老張,老張,借你的罐子,幫我打一斤酒,今天出門急,忘了帶瓦罐,錢給你,回去找你要酒。”
說完塞錢到那個老張手里,一溜煙又跑了。
人們搖搖頭,說這個家伙,就算沒急事,也是這么馬虎。
世琦的浪漫從頭腦中突然就冒出來了,說:“聚仁,我們何把酒按斤裝好,直接賣呢?分成一瓶一斤的,三斤的,五斤的和十斤的,提前裝好,還省得排隊?!?p> 世瑛聽了,一拍腦袋,說,大哥,多虧前幾年都是大手筆買糧,大手筆釀酒,現(xiàn)在聚福堂窖藏好酒多得很,大可以分罐裝好,擺到柜臺邊賣,可惜的是,沒有一斤、三斤、五斤的酒罐子,都是大壇子。
世琦問,市面上陶瓷窯里有沒呢?兄弟,有勞你這就各處跑一趟,去問問。
世瑛馬上帶了人去了。
轉(zhuǎn)了一天,到晚上,世瑛回來了,見過大哥說,把漢南縣各處都找遍了,沒有一斤、三斤、五斤裝酒的瓷罐子。
世琦問,你說,咱們找瓷窯按斤稱定制瓷罐子可好?成本價不知能不能控制?
世瑛見大哥問,說,我早問好了,現(xiàn)在市面上的罐子,價錢不拘大小,只是看工藝復雜程度,普通工藝的,也就五個大錢一個。你要用它裝一斤酒,本就大了。
世琦見狀,說,咱們明天討論。
第二天,世琦請了立身來,兄弟五個一起坐在大掌柜房里討論,到底要不要定制瓷瓶裝酒。
世珍說,今年糧食貴了,酒課也漲了,有前些年的糧食儲備和酒儲備,咱今年買糧的開支可以縮減,用縮減的錢,去定制瓷瓶也不錯。
立身轉(zhuǎn)著手里的豆清釉小酒盅,說:“一斤、兩斤、三斤、五斤、十斤都定做一點,客人買了之后,有酒裝酒,喝了酒空出瓶來,可以裝糧食,可以插花,用處多著呢。”
“呦,哥哎,你說要拿這瓶插花,工藝還得做好點兒?!笔黎韯艃毫?,摸著左手的白玉駿馬圖扳指。
商量好了,世瑛第二天就帶了兩個人小廝萬泉一個伙計,去找漢南手藝最好的瓷窯,找到作坊主,讓他按照一斤、兩斤、三斤、五斤和十斤大小,做坯模子,燒瓷酒瓶。
這個瓷窯主家是個五十多歲的高個男子,姓廖,沒有胡須,看了看世瑛,問是干什么用的,聽世瑛說是酒槽坊要盛酒用,就笑了,說,沒見過槽坊賣酒還要自帶酒瓶的,用了酒瓶,你的價高,沒人買你們的。小兄弟,你的想法好是好,但是行不通,我勸你還是不要用酒瓶。
世瑛心說,我用我的酒瓶,你瞎操心干什么,你做的是買賣,有人買,你就做,這不就得了嗎。心里這樣想,嘴上不敢這樣說:“說,廖東家,謝謝您的好意。但我也是奉命行事,東家讓我做的,我怎能不做?!?p> 這位廖東家也是奇怪,他坐在椅子上,往后背一靠,說:“敢問你們是哪個槽坊的?”
世瑛一想,我干脆瞎報一個槽坊,對了,就報花滿樓家的,于是他眼珠一轉(zhuǎn),摸著腰上的一顆金絲翡翠平安扣,說:“隆德利的花家?!?p> 沒想到,剛才還熱情款待他的這位廖老板,一聽說是隆德利花家,臉變了色,把茶杯咣當往楊木方桌上一放,瞪圓了眼睛,怒氣沖沖,大聲喊:“敢情你就是那浪蕩花花公子,不干好事,喪盡天良?;ㄥ\程,拿命來!”說著,就來抓世瑛。
世瑛心說,壞了,看來這花家太壞了,到處是冤家對頭,我不該說他家,該說劉忌盈的興恒昌的。
世瑛心里想著,腳下不干停,慌慌張張往外跑,身后跟著小廝萬泉和伙計,也咚咚咚地跑。
這個廖東家眼看追不上,大聲呼喚:“來人吶,別讓花錦程這小子跑了,自己送上門來了,還我侄女?!?p> 廖家的仆人伙計們一下子上來很多人,手里拿著家伙來追世瑛。一邊追一邊問:“東家,要活的要死的呀?!?p> 來人啊,這小冤家竟敢自己主動找上門來?!?p> 萬泉邊跑邊說:“四爺,我們還是報真名吧,他們馬上追上來了?!?p> “報也沒人信了,都這會兒了,快,你們分頭跑,我騎馬?!笔犁艿搅笋R跟前,一翻身上了馬,就聽到萬泉在旁邊哎呦。
世瑛扭頭一看,萬泉的腿扭傷了,一只腳跳著,雙手抱另外一只腳,哎呦哎呦叫。世瑛見狀,又趕緊從馬上跳下來,扶萬泉上馬。
這時,廖家的伙計們眼看就要追上來了,那廖東家,五十多歲的人,也是拼了,竟然也跟過來了,世瑛心想,這花家跟廖家不知是有何深仇大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