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定情信物 禮尚往來
想到這里，棲凰突然想到今日那個妖言惑眾的男子。遲疑良久，棲凰尋思著應(yīng)該要問清楚才對。為著自己更是為了未來。
“素梧，今日那男子說的話可是真的？”她問得認(rèn)真。
素梧竟不知道如何回答。盡管公主帶她如姐妹但終究是主仆，這其中尊卑逾越不得?！肮鳌静桓以齑?，還望公主恕罪?！?p> “實話實說我便不知你得罪。”棲凰一邊抄經(jīng)書一邊漫不經(jīng)心地說道。
“公主……”素梧不知如何應(yīng)對。跟著她這么久了，早已知曉公主的事情。那個男子對公主而言有多重要他們看在眼中。雖心中有所不滿，但選擇緘口不言。
“說?！睏似降乜谖牵瑓s聽出了些不耐煩。
“公主恕罪。”素梧跪在地上，有些惶恐。本以為她是真的生氣，卻見她并未有過多的舉動。
“如此看來，那人所言非虛？”棲凰總算抬起尊貴的頭看向素梧?！拔耶?dāng)真那般不知廉恥？”
“不是的公主。公主確實喜歡那白面小生，奴婢曾好幾次見她從公主閨房走出，所以公主府中知曉此事的人并不少。這一傳十十傳百，市井上才有此傳言。”素梧支支吾吾地回答。
“除此之外。”棲凰續(xù)道，心思好像沒放在這件事情上面。說出的話不咸不淡，看似不像在談?wù)撟约旱氖虑?，倒像是一個旁觀者。
“還有，還有……聽一些嚼舌根子的小丫頭說道，有幾日聽見公主和那白面書生歡……歡好?！彼匚嗟椭^越說越?jīng)]底氣。
“原來如此。那小生和李公主可熟？”棲凰淡淡的問。
“公主原來知曉此事，奴婢還以為公主被瞞在鼓里，害得好幾次都為公主感到不平。平日里公主待那人極好，卻不想暗地里那人背著公主和李公主勾三搭四?！彼匚啻虮Р黄健?p> 棲凰淡淡一笑，全然不在意那些魑魅魍魎的勾心斗角。
“素梧啊，既然兩情相悅何不成全。想來我那妹妹也是看上那小生的滿若潘安，我這做姐姐的豈能如此小氣。不過是長公主府上的小廝，送與妹妹又如何?！睏说脑捖犐先ゲo大礙，倒是顯得大度。可仔細一聽這里面文章大著，不僅推脫了這白面書生，而且將這一切的始作俑者曝露眼前，再來彰顯了長公主的大度容人?！跋氡亟袢漳侨俗杂腥肆糁堁託埓男悦Ｋ麄円?，本公主正好閑來無事，練練手?！?p> “公主，您之前可沒這么腹黑。”素梧這丫頭賊精。
“有嗎？難道本公主之前不是因為貪玩故意氣氣我那好妹妹，沒想到出了這么多流言蜚語。趕明兒給父皇陪個不是，同時給我的好妹妹求個人情。”棲凰頭也不抬的說著，仿佛一切理所當(dāng)然。
素梧看著自家公主越來越有公主的樣子心底歡喜得很，膽子也跟著大了不少。
“公主，奴婢問一個問題。問錯了公主可不能罰我?！彼匚噘\兮兮的笑了笑。
“問吧，本公主恕你無罪?！睏藢⒅窈喩系淖执盗舜怠?p> “公主真的不喜歡那個欒大？但是之前公主是真的很喜歡?！彼匚嘈⌒囊硪淼卦儐?。
“本公主可是大漢長公主，身份最貴無比，他小小一個奸人怎能入得了本公主的眼。再者，大魏上下有志之士不勝枚舉，我何必自甘墮落喜歡他那樣的小人。本公主雖然沒有門第之見，但做人貴在真誠上進，想靠著女人的家世飛黃騰達此等好吃懶做之輩拿來何用?！睏诉呎f手上的動作未曾停下。她的不在意是如此的明顯，手上熟悉的動作那樣的漫不經(jīng)心有那樣的認(rèn)真，好像做過很多次。
素梧暗自慶幸，這樣的公主才是她們心目中的公主。
“對了，公主。您的發(fā)簪我記得在侯爺手上。軍營那晚我在侯爺手上見過，怎的一下子跑到那個小人手上了？”素梧很是不解。
棲凰終于抬起臻首，滿臉迷茫，琥珀色的眸子盡是疑惑。
“什么發(fā)簪？”棲凰輕聲詢問。
“就是今日那人拿在手上的發(fā)簪，我記得公主說過這世上只有一根，侯爺手上明明有一根來著，怎么那人手上也有一根。雖然，奴婢仔細瞧著那人手上的發(fā)簪色澤較潛，玉石較新，做工粗糙些，但模樣倒是逼真。想來定是那人見了公主的發(fā)簪找人仿照得來的而已?！彼匚嗬^續(xù)回想，眼見著棲凰還是不清不楚的樣子。素梧續(xù)道：“侯爺沒有還與公主？”
棲凰茫然的搖頭，她仔細回想一番，隱隱約約記得好像有一件這樣的東西但是卻始終想不起真實的樣子。大約是和自己失憶有關(guān)。罷了罷了，還是抄經(jīng)書吧，都已經(jīng)這般晚了。
“公主，洗洗睡吧，明日再抄也不遲。再或者，您先休息下，奴婢們幫你抄?！倍酥词闷纷哌M來的素桐溫和的提醒。
“不了，時辰還早，我再抄上幾篇。我的字跡和你們的不太一樣，其實父皇是看得出來的，不過是因為慣著我所以裝作不知曉罷了。總不能讓他一次又一次的失望。每個人都是有底線的，我不想毀了父皇對我僅剩的希望?！睏苏f完，揉了揉發(fā)酸的手繼續(xù)抄寫，表情極為認(rèn)真。
婢女們倒是沒見過這般認(rèn)真的公主，又不能違拗她的命念，只能退到外面作陪。
“你們?nèi)バ菹桑挥霉芪??！睏藢χ懊娴娜擞罢f道。
“你這女人果然是不要命?！鄙砬皞鱽淼穆曇糇屗粋€激靈，手上的筆落在竹簡上，污了大片字跡。
“怎么每次遇著你都沒有好事?！睏速€氣似的埋怨?！氨竟骱盟聘嬲]過侯爺你走你的陽關(guān)道我過我的獨木橋。侯爺難道有耳疾？”棲凰沒好氣地戲謔。到底是有些歡喜的，即便這樣歡喜來得莫名其妙。
“本侯確實走的是陽關(guān)道。難道公主見著本侯占了你的獨木橋？”北冥訕笑，說得那般理所當(dāng)然。烏黑發(fā)亮的眸子比那搖曳的油燈晶瑩。
“怎么，難不成堂堂大將軍，大漢舉足輕重的戰(zhàn)神此時此刻想本公主了?！睏祟^也不抬的戲謔，因為她覺得根本只是無心一句話。手上的動作沒有停，清理干凈竹簡上的污跡，她一臺卻見北冥突兀的站在她面前。
他笑得高深莫測卻又溫文爾雅，臉上帶著莫大認(rèn)真的表情，有些滑稽還有些別扭。也正因如此倒是有些似笑非笑，似真亦假。他輕啟薄唇說：“是”。剪短的沒有任何其他語言，剪短得讓棲凰覺得只是錯覺。
“侯爺，夜已深，本公主恕不遠送?！睏搜鹧b沒聽到繼續(xù)埋頭抄書?；椟S而微弱的燈光搖曳著兩個人影，緊緊地連在了一起，但是看上去依舊那么孤獨而沉寂。
北冥滄凜似乎沒聽到這明目張膽地攆人，反倒是湊上前去，拿了筆坐在棲凰的身邊。“本侯進來心浮氣躁，正好需要佛經(jīng)感化心靈?！毖粤T，拿過棲凰寫完的竹簡，描摹上面的字跡抄了起來。
棲凰又好氣又好笑，這人什么時候變得這么無賴了，還找這么冠名堂皇的理由。他分明是想幫她抄寫來著，偏偏刀子嘴豆腐心。她盯著他哭笑不得，原本是想疏遠一些，現(xiàn)在倒是好了無形之間拉近了距離。
“本侯對這幅皮相倒是很有信心，只是不知道原來公主也挺喜歡?？粗夜鞯囊话俦榉鸾?jīng)是否能抄得快一些?！北壁鎰C臉不紅心不跳，不回頭不會笑，就那么冷靜地優(yōu)雅地脫口而出。
能將調(diào)戲講得如此沉著冷靜之人，這世上怕是少之又少。
“自作多情?！睏藙e過頭，氣呼呼地咕噥，倒像是小女生的撒氣。
北冥滄凜也不回話，只是嘴角多了一絲不易察覺的笑，勾魂攝魄。不明不休怎能敵得過他心中的歡喜。即便是知曉自己是錯的可他還是一無反顧的來了。
不知道過了多久，桐油燈的光越來越暗了，燈芯燃到底部，北冥滄凜才抬頭看向右手邊的人兒。這不看不知道，這一看才知道。這平日里極為囂張的公主殿下，溫順得像只貓一樣，睡得倒是安穩(wěn)。
“你倒是睡得下?！彼约憾紱]察覺自己有多寵溺。
屋外的素梧聽到動靜悄悄地走進來。剛要大聲喊，瞧見是北冥滄凜也捂住了自己的嘴巴。而北冥滄凜做了一個“噓”的動作，滿含笑意。他伸手，輕輕地將棲凰抱了起來，放到床上，蓋上被子。忍不住撫摸著她的臉，心里某種東西充實起來。撥開她臉上的發(fā)絲，眼角那朵花燁燁生輝。他從懷里拿出那根簪子，想了想?yún)s沒有還給棲凰，而是小心翼翼地放回懷中。
素梧震驚地看著他的一舉一動。她就記得那根簪子應(yīng)該在侯爺手中，果然如此。這樣一來，她也放心了。也不知道哪個該死的小人傳言侯爺不喜歡她們公主的，改明個把他找出來，看她不打死他。
做完這一切，北冥滄凜繼續(xù)回到座位上抄寫經(jīng)書。也許他真該禮佛以求心中的答案。但是心里是拒絕的，就像現(xiàn)在抄了這么多遍佛經(jīng)卻一個字都沒記在心上。冥冥之中，他有種感覺，這些字字珠璣似乎羞于入他的腦海。
畢竟是文武雙全的戰(zhàn)神，這謄抄的速度也不一般。太陽噴薄而出，金色的光輝慢慢地將黑暗驅(qū)散，如繁花般綻放。約莫著到了辰時，佛經(jīng)倒是抄寫完了，卻也不見北冥滄凜這廝離開。起得大早的素梧打著呵欠走進來，并看見這尊大神還在。也不知道這位侯爺在畫什么，畫得如此專心，臉上還帶著笑意。
素梧膽子大，輕手輕腳地走了過去。原以為這位侯爺偷偷畫公主來著，卻不想畫的不過是兩根發(fā)簪，只是一件是女飾一件事男性。倒是有幾分似曾相識的感覺。小丫頭皺了皺眉，恍然大悟，那根發(fā)簪不就是侯爺手上那根。這不是所謂的定情信物，侯爺這到底是怎么個意思？
百色錦緞上面寫著四個字“禮尚往來”。
畫完之后放下筆，取下頭上的束發(fā)簪包裹在錦緞里面遞給素梧。
“告訴公主，公主的心意在下收下了。”說完，不管衣衫不整，披頭散發(fā)，一個閃身消失在公主的書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