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賀掌柜父子倆一大早就來了鋪子里。
杜曉瑜也起得挺早,幫賀掌柜把所有的草藥都搬出去曬。
賀云坤見到滿架子整整齊齊的笸籮以及里面的草藥,輕哼一聲,“臭丫頭,你昨天晚上沒做什么壞事吧?”
杜曉瑜沒搭理他,自顧自地用手去翻弄著笸籮里面的草藥,把下面的翻上來曬。
“喂,我跟你說話呢!”賀云坤大步走過來,一副兇神惡煞的模樣。
杜曉瑜沒看他,淡淡地道:“我有名有姓,不叫臭丫頭?!?p> 賀云坤道:“我愛怎么叫就怎么叫,你管得著嗎?”
見杜曉瑜再一次不搭理自己,賀云坤心里頭滋滋冒火,一把擒住她翻弄草藥的那只手,“臭丫頭,你到底什么時候走?”
杜曉瑜手腕被他捏得疼了起來,皺皺眉,“我跟賀掌柜說好的,只要他收留我,銀子可以照算,我還會教他縫合。”
“誰稀罕你的銀子和破醫(yī)術(shù),限你今天之內(nèi)收拾東西麻溜滾蛋,否則我不客氣了!”賀云坤惡狠狠地威脅道。
自從他二弟賀云峰學(xué)會了辨認(rèn)草藥,他爹回去以后是成天“杜姑娘”不離口,不知道的,還以為這才是他親生女兒呢,之前沒見過杜曉瑜的時候他就對她沒什么好感,如今見到了,更是厭惡,一個小丫頭帶著兩個男人住在他們鋪子里,想想就不可能是什么正經(jīng)人,要真?zhèn)髁顺鋈?,仁?jì)堂的名聲都得被這臭丫頭敗壞,他們賀家的臉面還要不要了?
杜曉瑜眼神突然冷了下來,手腕翻轉(zhuǎn),一個過肩摔將賀云坤狠狠摔在地上。
老虎不發(fā)威,這里的人都當(dāng)她好欺負(fù)是吧,前世跆拳道黑帶可不是鬧著玩的。
賀云坤疼得滿地打滾,嘴里凄慘地“啊啊啊”叫著。
“我昨天就警告過你,你可以侮辱我本人,但對于我們家的祖?zhèn)麽t(yī)術(shù),誰要是敢說一句大不敬的話,我絕對不會饒過他,你都當(dāng)耳旁風(fēng)了是吧?”
賀云坤疼得滿頭汗,看了一眼居高臨下的杜曉瑜,見她那雙眼睛里滋滋冒著冷氣,他更是嚇得話都說不出來,連哀嚎聲都憋了回去,沒想到這看起來柔柔弱弱的臭丫頭竟然能有如此身手,她剛才動手的那股蠻勁兒簡直太恐怖了。
賀掌柜剛好進(jìn)來見到這一幕,嚇得臉色都變了,急急忙忙過來把賀云坤扶起來,問:“坤兒,這是怎么了?”
賀云坤捂著摔疼的手臂,警惕性地看了杜曉瑜一眼。
杜曉瑜沒說話,她本來就沒打算否認(rèn),隨便賀云坤怎么告狀。
沒想到賀云坤抿了抿嘴巴,低聲道:“地上有水,我剛才不小心滑倒,摔了一跤,爹你別擔(dān)心?!?p> “真是這樣嗎?”賀掌柜上上下下檢查著賀云坤的身體,生怕他摔出個三長兩短來。
“是真的?!辟R云坤道,“沒摔到哪兒,我歇會就好。”
“你可嚇?biāo)赖?。”賀掌柜拍拍胸脯,這才看向杜曉瑜,神情都帶著恭敬,“杜姑娘,剛剛來了一位病人,手臂上劃拉了好長一道口子,我琢磨著應(yīng)該可以縫合,不如咱們趁此機(jī)會試一試?”
聽到賀掌柜的話,杜曉瑜冷冰冰的眼神慢慢軟化下來,仿佛剛才那一切都只是幻覺,點點頭,笑著道:“好?!?p> 賀掌柜馬上樂開了花,往前頭去了。
杜曉瑜跟上,路過賀云坤身邊的時候,特地停頓了一下,用只有他們兩個才聽得見的聲音說道:“下一次,管好自己的嘴巴,否則再敢隨便噴糞,就不是一個過肩摔這么簡單了?!?p> 賀云坤明顯感覺到自己身體不受控制地顫了顫。
躲在大水缸后面目睹了這一切的傅涼梟滿意地勾了勾嘴角,原來筱筱前世那深藏不露的身手早在鄉(xiāng)下就有了,難怪他查不到,一直以為她只是個手無縛雞之力的弱丫頭,“調(diào)戲”她的時候卻數(shù)次著了道。
杜曉瑜來到前面的鋪子里,那位傷者已經(jīng)躺在了小榻上,伙計正在給他清洗傷口。
賀掌柜已經(jīng)準(zhǔn)備好了縫合的針、棉線以及麻醉用的麻沸散和酒。
杜曉瑜先給傷者看了看情況,確定真的可以縫合以后才讓人給他喂麻沸散。
這次她不親自動手,在一旁當(dāng)指揮。
賀掌柜穿好線拿起針,蒼老的手指有些顫。
不僅是他,就連小榻上的那位傷者都嚇得瑟瑟發(fā)抖,“你們……你們這是要做什么?”
杜曉瑜冷靜地道:“你傷得太重,傷口需要縫合處理,否則很難愈合?!?p> 傷者目光落在賀掌柜手里閃著寒光的銀針上,又是一哆嗦,臉色白得不像話,“可是這也、這也太嚇人了?!?p> 杜曉瑜又道:“你剛剛服用過麻沸散,不會痛的,放心?!?p> “真的嗎?”傷者有些不相信地問。
“嗯?!倍艜澡ぐ矒岬匦π?。
小姑娘雖然瘦瘦弱弱,笑起來的時候卻很有感染力,好像陽光全都照進(jìn)了屋子,傷者不安的心慢慢平靜下來,認(rèn)命地閉了閉眼,對著賀掌柜道:“開始吧!”
賀掌柜轉(zhuǎn)頭看了看杜曉瑜,杜曉瑜對他點點頭,又用眼神示意不用緊張,否則緊張容易出錯。
賀掌柜深吸一口氣,小心翼翼地拉過傷者的手臂開始縫合。
剛開始的時候還是有些緊張,慢慢就適應(yīng)了,上手得挺快,不過縫合完畢以后還是弄得滿頭大汗。
伙計馬上打水來給他洗臉。
賀掌柜洗了臉之后感激地對杜曉瑜道:“今天的事,多謝姑娘了?!?p> 杜曉瑜淺淺一笑,“應(yīng)當(dāng)?shù)?,賀掌柜不必客氣,哦對了,記得囑咐他十天以后回來拆線。”
“拆線?”
“對?!倍艜澡さ溃骸拔覀冇玫氖敲蘧€,不能一直留在手臂上的,傷口好得差不多就能拆了。”
賀掌柜陷入為難,“可是我不知道怎么拆?!?p> 杜曉瑜想了一下,“這樣吧,第十天的時候我盡量趕來?!?p> “那可真是要好好感謝一下杜姑娘了。”賀掌柜心里喜滋滋的,又問她,“對了,你昨天帶來的那個人什么時候能醫(yī)治好?”
杜曉瑜問:“賀掌柜也想趕我走嗎?”
“不不不,我絕對沒有這個意思?!辟R掌柜急忙解釋,“我只是想問一下,然后讓人給你們買足夠的大米和油以及其他要用的東西?!?p> 杜曉瑜道:“大概要七八天的時間?!?p> 當(dāng)然,這只是第一個療程,如果把握得當(dāng),能讓李大寶恢復(fù)一半,至于剩下的另一半,那就得看他的表現(xiàn)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