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漢豫州,沛國譙縣曹府。
一個身長八尺有余的虬髯大漢邁著龍行虎步,跨入府門,自然無人敢攔。
他一進府便目標明確直奔后院而去,此時的后院聚集著一群鶯鶯燕燕,她們個個都是姿色出眾,氣質(zhì)卻各有千秋,有的大家閨秀、有的小家碧玉、有的妖媚多情有的卻是含羞帶怯,但她們此時卻都圍在一個矮壯、皮膚黝黑、相貌普通卻氣質(zhì)不凡的青年身邊,像是爭奇斗艷一樣,搶著噓寒問暖,一碗藥汁被她們搶來搶去,都涼了青年還沒有喝上一口。
但青年此時只是笑著看著這一切,有過一次無比接近死亡的經(jīng)歷之后,他發(fā)現(xiàn)自己對許多事情都看得開了,莫名想到了尚在雒陽的郭嘉,似乎他現(xiàn)在的心境,倒與郭嘉越來越像了。
大漢站在一旁不好出聲,這么多“嫂嫂”在,顯然讓他有些不知所措,還是青年看到之后,輕咳了一聲,這時候一個略微矜持有著大婦風度的女子立刻站出來說道:“好了,夫君有要事相商,咱們先下去吧,有什么事情晚上再說。”
一聽到“晚上再說”,青年下意識打了個哆嗦,感覺下身略微有些軟麻,直到女人們在那丁夫人引領(lǐng)下退下去,而后那大漢上前咳嗽一聲提醒,才回過神來,訕訕一笑,問道:“子廉這時候找過來,可是雒陽那邊,有什么消息傳過來?”
“難得孟德還能這般悠閑,京畿一帶可已經(jīng)鬧翻天了?!?p> “哦?與我細細道來……”
這青年自然便是曹操,那次在呂布的追擊下,他雖然有著名為“典韋”的壯士殺出來幫忙阻攔,最終得以成功逃脫,但在典韋到來之前,他就與呂布硬拼了一段時間,彼時剛剛才突破到二流武將的曹操,又怎么可能是呂布這種戰(zhàn)斗經(jīng)驗極其豐富、更有著赤菟嘶風獸這等天下難求的坐騎傍身的一流武將的對手,當時便被打成了重傷,在典韋阻攔住呂布之后,他強撐著最后一點清醒的意識,驅(qū)馬趕到了附近一個有人的村莊,僥幸被一戶良善山民救下,而后又輾轉(zhuǎn)回到了老家,并在此繼續(xù)養(yǎng)傷。
呂布的殺傷力太強,他傷得太重,哪怕身體底子好,有著名醫(yī)補藥,也將養(yǎng)了近一個月,在這段時間里,他倒也不算太苦悶,畢竟一屋子女人在,但他畢竟非常人,不會只流連于這花間美色,而忘了自己還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
事實上他一直在暗中籌謀著,就等待著一個機會。
一方面,他在積極的四處串聯(lián),曹家在當?shù)匾恢庇兄恍〉挠绊懥?,只是要公然對抗當朝相國董卓,從明面上來看也就是對抗朝廷,不是誰都能夠狠得下心來的,曹操也只能小心翼翼的先試探一番,對于那沛國國王也得警惕著。
當然收獲還是有的,例如那陳留人衛(wèi)茲,本是湊巧經(jīng)過此處,在曹操派人與之接觸之后,卻起了極大的興趣,畢竟秦國當年那呂不韋“奇貨可居”的故事,至今仍是流傳甚廣,但凡有點兒野心的人或者家族,莫不會想著往更高層走一走,只是苦于沒有途徑。
那衛(wèi)茲家中巨資,甚至有傾家以助曹操的趨向,只是曹操還能沉得住氣,一則還得試探對方真意,二則自己目前因為行刺事件,還不方便在臺面上,需要一個合適的時機。
另一方面,就是他要等待的那個時機,為此派人緊盯著司隸一塊,但凡有重大消息,立刻來通報他。
因為有傷在身,雖然痊愈勢頭不錯,但一個人處理這么多事,精力總是不濟,曹操已經(jīng)有意待到再去雒陽之時,便特意繞道去潁川招賢納才,他已看中了一人,與他一樣有著刺董經(jīng)歷不過機事不密還未成行便被發(fā)現(xiàn)而后據(jù)說返回潁川亦是躲藏起來的荀攸荀公達。
此時顯然,這大漢便是將他最想要知道的雒陽消息帶來了,要知道此前一直都是風平浪靜,這可是第一次有“鬧翻天”的評價。
大漢乃是曹操從弟,名為曹洪,字子廉,此時他便將自己得到的消息娓娓道來。
近來雒陽最受人矚目的消息,不外乎就是九卿之一、少府監(jiān)郭汲一家慘遭滅門一事,盡管朝廷(董卓)對外的說法,是郭汲有溝通匈奴的叛逆之舉,但外界對此眾說紛紜、莫衷一是。
不管其中到底有怎樣的隱情,這都激發(fā)了朝廷命官們的憤怒,隔日朝會上,先是有槐里侯、左中郎將皇甫嵩上奏請辭,結(jié)果遭到董卓訓(xùn)斥,而后將其以謀助叛逆定罪下獄,擇日再處,令原本便暗流涌動的朝會頓時變成了群情洶涌,一位位大臣站出來指責董卓不臣。
其中具體,自然不可能完全流于外界,只知道最后結(jié)果有數(shù)位朝臣直接被去職下獄,還有的亦被責令閉門思過,更有甚者有位欲直接沖撞董卓的大臣反被董卓一劍刺死,可以想見當時朝會上因血濺朝堂帶來的震撼引發(fā)的寂靜無聲,據(jù)說連天子都被嚇哭了。
朝會自然不歡而散,但事情到此并未完全結(jié)束,董卓以練軍名義將禁軍調(diào)出雒陽,卻又換以自己的嫡系西涼人馬,在雒陽內(nèi)外全部都是他的軍隊與李儒暗中發(fā)展起來的密探,同時許多明里暗里投靠董卓這邊的官員開始活動,或是探聽消息或是上下鉆營,一時間被搞得烏煙瘴氣。
在那次朝會結(jié)束的當夜,就有幾位禁軍將領(lǐng)密謀營救皇甫嵩,卻因泄密被當場抓獲格殺;
數(shù)日后,四世三公之家的家主、司空袁逢辭官返鄉(xiāng),“雒陽七公子”其二袁紹、袁術(shù)紛紛逃離雒陽,只留下袁隗坐鎮(zhèn);
十月十九,皇甫嵩被定罪,卻又因功抵過,只是去職,保留爵位,而后被責返回鄉(xiāng),但一代名將竟在返鄉(xiāng)途中直接病逝,享年六十一歲;
十月二十,董卓于朝會之上預(yù)備推行新幣,取代已經(jīng)駁雜不堪的舊幣,實則卻有為自己斂財?shù)恼嬲鈭D,但在司徒王允等人支持下,居然通過了決議,朝堂上下再次感受到了董卓的赫赫威風;
十月廿一,在撤換一大批軍中職務(wù)之后,董卓將空閑軍職大肆分封手下諸將,左將軍張濟、后將軍李傕、前將軍郭汜、右將軍樊稠,西涼“四大天王”一個不落,此外還有驃騎將軍董旻(董卓之弟)、衛(wèi)將軍董璜(董卓之侄),還有呂布、華雄、牛輔等人,各有封賞,真可謂一人得道,雞犬升天。
自從入主雒陽以來,一直奉行的低調(diào)被董卓自己親手打破,但因為一系列雷霆手段,而且如陳平、王允、蔡邕、袁隗等人盡皆保持沉默,而大漢近年來軍中大將有些青黃不接,皇甫嵩已被下獄,而除他之外最有名望的“飛將軍”李廣卻又駐守在雁門郡,遠離權(quán)力中樞,且防御外敵責任重大,不可能調(diào)離。
是故整個京畿地區(qū)竟為董卓淫威所懾,一時間噤若寒蟬、朝野失聲。
“奉孝……”
別說曹洪,就是在雒陽的許多人,也不清楚董卓為何要首先挑郭汲下手,但曹操卻是能夠想得到。
想到郭嘉很可能是受到自己的牽連,才會有此劫難,他心中實難言說到底是何滋味,對董卓恨得牙癢癢,可他必須要壓制住自己,而且曹洪也提到了,郭嘉在追擊中中箭墜河之后,并未被發(fā)現(xiàn)尸體,至少還有希望。
“對了,王承嗣呢?”
“什么王承嗣?”曹洪有些懵,不明白曹操怎么會提到一個完全陌生的名字。
“難道,就奉孝一人?”
曹洪皺了皺眉,說道:“這便不清楚了,但消息上的確沒有提及其他人?!?p> 曹操沉默一陣,突然站起身來,說道:“去請那衛(wèi)子許(衛(wèi)茲)來,吾要與他談?wù)劊急?。?p> 曹洪眼前一亮,“孟德是想……”
曹操沒說什么,只是點了點頭。
就在這時,外面有小廝進來傳話:“主人,外面有一位自稱典韋的壯士,說與您有舊,這……”
曹操突然哈哈大笑,拉住曹洪的手就跨步向外走去,一邊說道:“子廉走,隨我去見見這位于我有救命之恩的壯士!”
留下那小廝在原地,不明所以。
……
幽州是大漢三大邊塞之地,與涼州近羌族、并州近匈奴不同的是,這里環(huán)繞著烏桓、鮮卑等異族,但因為幽州牧劉虞的存在,異族敬其為人,竟是能夠和諧相處。
不過對于北平太守公孫瓚而言,這就并非好事。
公孫瓚,字伯圭,常年與烏桓作戰(zhàn),勝多負少,有“白馬將軍”之稱,在邊塞中威名赫赫,手下“白馬已從”更是大漢十大名軍之一。
他主張非我族類、其心必異,對于烏桓、鮮卑向來排斥,而與劉虞還不只是理念不合,更因為劉虞的存在,阻礙他向上之路。
劉虞不僅是朝廷任命牧野幽州的地方行政長官,還是宗室,不管是地位威望,都要壓他一頭,對于公孫瓚而言,自然不會愿意有這樣一個上官。
不過此時,他與劉虞尚未撕破臉皮,雙方雖然暗中齷蹉不斷,卻還能克制住。
這一日,他在右北平郡郡治平剛縣城的住所,迎來了三位不速之客……
凋謝的提阿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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