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祁內(nèi)心一陣驚濤駭浪,這種震撼已經(jīng)不能用言語來形容。雖然眼前的孩子用著稚嫩柔弱的聲線,可她所講的內(nèi)容明明是一個滿腹心計,聰慧絕頂?shù)娜恕?p> 他不敢相信這丫頭居然從收到樂聰?shù)牡谝环庑殴{開始,已著手布署她的反擊。她的不驕不躁,她的伺機而動,即使是一個成年人,都不一定能做到這些,何況她還是個孩子……這份能耐,趙祁自嘆不如。
或許從今往后,他真的不能再把她當成一個孩子來看待了。
由于趙祁對樂姚的好奇,好幾次,他讓金四去打探樂姚的動向,然而每次金四都會帶來驚人的消息。此時,趙祁再也沉不住氣,他要問出心中擱置已久的疑問,雖然金四已經(jīng)向他匯報過,可趙祁還是想樂姚能親口告訴他。
“香粉、保健丸、烏發(fā)膏、舒緩膏......”趙祁激動不已,可面上仍舊云淡風輕,他認真地看著樂姚,“真的都是你配制出來的?”
樂姚點頭,烏黑的眸子直視趙祁,神情異常認真:“如果我說……自從我來到這個世上,我就已經(jīng)會很多東西......你信嗎?”
天生聰明絕頂,通曉世事,如同菩薩轉(zhuǎn)世,神通附身,這樣的人極為罕有,可確實存在,母親身邊的媽媽說外祖父就是這樣的人,可是他從來不曾見過外祖父,母親亦是。以前,趙祁是絕不信這些胡話的,可眼前的樂姚,卻讓他不得不信。況且直覺告訴趙祁,樂姚沒有騙人。
趙祁不禁心跳加速,或許......或許樂姚能助他......
從今往后,他得更加努力習武做學問,說什么都不能讓這丫頭給比下去。
趙祁微微點頭,表示相信樂姚的話。然趙祁像是又想到了些什么,他眉頭微微蹙起,開口道:“你既然知道葉角有毒,你怎能任由王家把它賣給金陵城百姓?”
“誒,千萬別亂說,這葉角怎么有毒了?它可沒毒,只是這東西用在人身上后,皮膚會有過敏反應而已?!睒芬m正趙祁的用詞。
“周身紅腫、瘙癢難耐,這還不是中毒?”趙祁反問。
好吧,樂姚投降,古人在用詞方面真的和現(xiàn)代人有些不同,可樂姚還是要為自己辯駁幾句,“我承認我是冷眼旁觀了,可我絕對不是白蓮花!您認為葉角有毒,那就有毒吧,我可沒說自己是圣母!”
“白蓮花?圣母?”趙祁不明所以。
“呃......我的意思是,我不是壞人,可也不是偉人,我只是個商人!”樂姚抓了抓腦袋,繼續(xù)道:“不過這葉角一旦停用,過敏癥狀就不治而愈了,最多也就身子癢個兩三日,只要忍住不撓,皮膚癢了就用干凈的帕子熱敷,身上的紅腫就能很快退去,放心,死不了人!”
不治而愈?那你還讓人送舒緩膏給那個劉大姐?趙祁腹誹,可轉(zhuǎn)念一想,他便知道了樂姚的用意,這丫頭倒是從不錯失任何一個賺錢的良機。
“唯利是圖!”趙祁冷哼一聲。
“您說啥就啥唄,盈滿閣都那么多天沒開張了,姚兒可不能白吃了這個虧是不?!”樂姚坦然接受了趙祁的“贊賞”,蠻不在意地扯了個笑容,“世子叔叔,您可別忘了,盈滿閣賺得愈多,您也就能拿得越多,姚兒又不是殺人放火,我這不都是為了咱們的口袋著想么?再說,姚兒的舒緩膏還有潤膚的功效,這大冬天的,有備無患呢!況且這舒緩膏售價便宜量又足,咱盈滿閣就快重新開張了,姚兒不也想著多擺幾款商品出來賣,街坊鄰居也能多點兒選擇,是不?!”
這語氣......趙祁怎么感覺自己正在被一個娃子教育呢?!
趙祁暗自甩了甩頭,甩去奇怪的想法,繼續(xù)問:“說說你的要求!”
嘖嘖......樂姚暗嘆,跟聰明人說話就是爽快,樂姚不禁給趙祁點了個贊。
“我想替小叔叔拿回佟慧坊?!睒芬φJ真道。
趙祁頓了頓,遂點了點頭。
......
趙梨跪在御書房冰冷光滑的石地上,哭的梨花帶雨。自她一進門,就給景德帝跪下了,然足足哭了一刻鐘,至今仍未說出一句話。
景德帝被她哭的腦仁疼,對于這個堂妹,景德帝不知該說什么好。
自皇叔過世后,趙梨便被王老夫人從封地接了回來,然她一直呆在王家,雖頂著景德帝堂妹的名號,其實景德帝對她也沒太多感情,充其量也就是挺同情她自小沒了父母,所以景德帝一直對她挺照顧,只要是不太過分的要求,景德帝都會盡量滿足她。
對于今日在喜迎樓外發(fā)生的事情,景德帝已聽房公公說了?,F(xiàn)在趙梨在他面前這么一哭,景德帝用腳趾頭想想都知道,趙梨是來請他“擦屁股”的。
景德帝沒好氣道:“自己造下的孽,就該自己承擔,叫王慶好好做人,別老是想著歪門邪道!”
“冤......冤枉啊,堂兄......”趙梨掏出帕子,擦了擦兩頰的淚水,“咱們王家是被人陷害的呀......都是那個盈滿閣,是盈滿閣陷我們于不義?!?p> “陷你們于不義?”景德帝氣笑了,“人家拿著刀子架在你脖子上,要你們?nèi)屗姆阶恿???p> “可是......可是那個盈滿閣,明明知道方子有問題,他們......他們就不顧百姓們的死活,眼睜睜看著他們買有毒的花粉,眼睜睜看著他們中毒而無動于衷么?!他們的心肝怎么就那么黑?這天理何在呢!”趙梨義正嚴辭道。
景德帝無語了,口中只擠出一單音節(jié)字:“你......”
“堂兄......”沒等景德帝叫她起身,趙梨自顧自地站了起來,她邁步到龍案前,“這盈滿閣的方子有毒,這黑鍋可不能讓咱們王家背,堂兄,您得為咱們王家做主啊!”
“你......”景德帝大手一揮。
身邊的房公公大驚失色,他碎步上前,雙手穩(wěn)住龍案上的端硯。
房公公欲哭無淚啊,老祖宗誒,這可是最后一個了,不能砸了!
見房公公笑得比哭還難看,景德帝只得放那案上的端硯一條生路,他大袖一揮,對著趙梨道:“回去!給朕回去!以后沒事兒,別進宮了。看好王家的后院兒,生意之事交給王慶,婦人家管那么多作甚!”
沒等趙梨有所反應,景德帝已率先離開了御書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