除了楚家和諸葛家,樂姚在人群中還見到了白珍珍的兄長白珍灝,石家和邱家兄妹,以及幾戶二等世家的子弟。
“樂姚……”一清脆尖銳的叫聲打斷了樂姚與小友們的寒暄。
趙臨身手靈活地從人群中擠出小腦袋,她甩開一旁的宮女,向樂姚飛奔而來。
“公……”“主”字還沒出口,樂姚便一把捂住了自己的嘴巴。
趙臨怎么出宮了?
還沒等樂姚細想,趙臨已實甸甸地給了她一個熊抱,幸好一旁的桂花反應快,在身后抵住了樂姚,若不然,這倆人定摔個四腳朝天。
“樂姚,原來鋪子開張那么熱鬧呀,虧的我向父……父親求了恩準,這趟出宮真沒白跑?!壁w臨興奮地拉著樂姚的袖子道。
老百姓們不認得趙臨,但在宗室學堂進學的學子們可是一眼就把趙臨認了出來,盡管趙臨今日打扮得像個小丫環(huán)。
在學堂的時候,因大伙兒都是學子身份,所以皇室就免了學子們對皇室子女的一些基本禮節(jié),但現(xiàn)在不是在學堂,按理大伙兒應朝趙臨行禮,可這會兒,樂姚卻先人一步開口道:“臨姐姐,你父親怎么讓你出門了?”
樂姚這么一說,學子們立時心領(lǐng)神會,遂與趙臨寒暄了幾句就走開了。
待身邊的學子散盡,樂姚才向趙臨剛跑過來的方向望去,只見兩個丫環(huán)打扮的宮女終于擠出了人群,她們樣子有些狼狽,碎步朝盈滿閣走來。
樂姚小聲問道:“圣上放心讓你出宮?”
趙臨賊兮兮地湊到樂姚耳朵邊,小聲道:“有蕭統(tǒng)領(lǐng)在,不怕!”
樂姚順著趙臨的目光,看到人群中站著一個肩膀?qū)挻?,身材魁梧,濃眉大鼻的中年男子,這人便是禁衛(wèi)軍統(tǒng)領(lǐng)蕭睿。
蕭睿附近,零星地站著幾個同樣有著高大身材的男子,男子們身穿布衣,看起來倒像是鏢局里的鏢師。
樂姚朝蕭睿的方向微微一福,蕭睿神情嚴肅地點了點頭。
“樂姚,父皇也讓世子叔叔出宮了,可是他嫌這兒人多,所以就去了杏花樓?!壁w臨說。
杏花樓是石家的產(chǎn)業(yè),在東華、西華、南華和北華四條街上都有,而南華街上的杏花樓,就在盈滿閣對街右邊的第三家鋪子。
樂姚抬頭,目光與杏花樓三樓窗戶邊站著的人撞了個正著。那人身穿白色寬袖深衣,肩上披著件熊皮披風,深邃的眼眸正看著自己,那人不是趙祁又是誰?!
樂姚朝趙祁展顏微笑,趙祁亦牽了牽嘴角,然舉起手中瓷杯湊近嘴邊,輕輕呷了一口。
趙祁向窗外望了一會兒便坐回了幾案,一旁的青衣為其添了杯熱茶。
青衣將瓷壺放回原位,開口道:“世子,金二有消息了?!?p> 趙祁有些激動,欲取瓷杯的手頓了頓,然一息間,便平復了心緒。
“人呢?”趙祁問。
“等著了?!鼻嘁抡f。
“讓他進來!”趙祁說。
須臾,一衣衫單薄,身材干癟的駝背老叟,挑著扁擔,一瘸一瘸地走進趙祁的包廂。
青衣提高了兩分嗓音,朝老叟道:“老頭兒,你真有甲魚賣?這鬼天氣,你那兒弄來的?假的吧?你可別忽悠咱們少爺?!?p> 老叟頓了頓步子,朝青衣認真道:“老頭兒從來不騙人,公子不信可以看看,看好了就多挑幾個唄!”
青衣一邊關(guān)門,一邊道:“行!真沒忽悠人,就多買你幾個。”
老叟來到趙祁面前,向其恭敬地行了禮。
趙祁將眼前的老叟打量了一番,笑道:“你怎么又瘦了?”
老叟驀地抬頭,朝趙祁眨了眨他那雙靈動的大眼,這雙大眼生在這老叟身上,怎么看怎么不協(xié)調(diào)。
老叟沒有立時回應趙祁,只是轉(zhuǎn)過身朝青衣的方向邁了一步,老叟布滿皺紋的臉上扯出一個咬牙切齒的笑容,遂動作靈活地伸出手掌,“嗖”地向青衣的背脊拍去。
“賣甲魚?你才賣甲魚呢,你全家賣甲魚!”老叟用著與他這個年齡截然不同的聲線大聲道。
青衣的反應也是極快,巴掌還沒落到背脊上,身子已經(jīng)跳開了去,“表哥,咱們可也是親戚呢!”
青衣口中的表哥,便是眼前的這位“老叟”金二。青衣與金二是表兄弟,倆人從小一塊兒長大,小時候老家發(fā)洪水,房子和家人都被洪水沖走了,兩兄弟輾轉(zhuǎn)流離來到南城,后來被趙汕所救,一個做了趙祁的小廝,一個做了金字部衛(wèi)士。
金二還想追著青衣打,青衣卻清了清嗓子道:“咳咳......世子在呢,說正事要緊!”
青衣這么一說,金二倒是收回了巴掌,他轉(zhuǎn)身望向趙祁,扯了個大大的笑容,“世子爺,您最近可好?”
“好。”趙祁淡淡一笑,朝金二伸出手掌,“拿來!”
“誒!”
金二從腰上取下匕首,在自己衣裳的前襟劃了一口子,遂伸手往里一掏,一塊半個手掌大的破布被他抽了出來。金二又拿起匕首,將破布一邊的針腳逐一挑開,遂一張折了好幾下的宣紙從破布里掉了出來。
金二將宣紙放到趙祁的掌上。
趙祁一目十行,將宣紙上的內(nèi)容一字不漏地引入腦海,然后將宣紙遞給了青衣,青衣拿出火折子,將宣紙燃得一干二凈。
“遲烈那邊有什么消息?”趙祁問。
“據(jù)探子回報,遲將軍劫的那四十箱黃金已不見了一半?!苯鸲?。
“一半......知道去哪兒了?”趙祁問。
金二搖頭。
趙祁沉思片刻,繼續(xù)問:“咱們手頭上還有多少銀子?”
“不足五千兩。”金二答。
“五千兩......”趙祁喃昵,這數(shù)目遠遠不夠啊……趙祁的目光不自覺地飄向窗外,遂開口道:“先過了這個年吧,銀子我來想辦法!”
金二的臉色有些難看,自上次那四十箱黃金落入遲烈的囊中,他們的人在南邊兒可謂舉步維艱。
現(xiàn)在南邊的大部分勢力幾乎已被遲烈控制,他們想在那兒弄到銀子,幾乎比登天還難。世子爺真的能弄到銀子么?金陵城亦有數(shù)雙眼睛看著他啊......
金二甚是擔心趙祁,而趙祁倒是沒被這個消息擾亂心緒,反而開起了金二的玩笑:“下次別扮老頭子,難看得都認不出你了!”
金二:“......”
金二糾結(jié)了,世子爺,人家就是要這個效果呀......
“世子爺,快過來看!”站在離窗戶最近的青衣突然提高了聲線。
聲音打斷了金二的思緒,這時趙祁已經(jīng)起身走到了窗戶邊,金二也一起跟了過去。
“世子爺,那些女子都是什么來頭?”青衣伸手指了指盈忙閣的方向,只見一群打扮妖艷的女子氣勢洶洶地站在盈滿閣門口。
金二插嘴道:“風塵女子唄!”
“風塵女子?”青衣不解,盈忙閣得罪了風塵女子?見這些女子的氣勢,就像是盈滿閣殺了她們的爹一般。
趙祁微微牽了牽嘴角,“來砸場子的。”
青衣一急,“咱們要不要去幫忙?”
“幫忙?”趙祁微笑搖頭,“不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