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多久快到年底了,筱仙小朋友的生辰就在這兩天,族里準備了加冠禮,十里堡的每個男兒都有參加過自己的加冠禮,這次的盛會邀請了很多親朋好友參加,徒竇和我也都參加了,我原先以為這是很多年輕人都參加的活動,徒竇只是參加的人中的一個,沒想到,加冠禮是在筱仙小朋友生辰這天舉辦的,按照規(guī)矩,徒竇和我出席了復雜的禮節(jié)中的某一部分,這才知道長大以后生活的心境自然而然地不一樣了,也許是因為這是一種緣分的表達,是成長的必經之路,所以經歷過不出意料便會有所感悟,這可能就是“成長”的涵義,不止是年歲漸長,不只是守著天亮盼朝陽,這里面有一種率性而為的果斷,也有一絲古語有言的期盼,還有一點點前路未知的忐忑不安,成長教會我們的,可能有很多,也可能只是點點滴滴的小故事,小啟發(fā),不過筆直地朝著前方走,路必然寬闊無比,能容得下少年時的青蔥歲月,也能容得下未來的海闊天空。
行過禮節(jié),徒竇和我便返回京城,筱仙小朋友則返回了水龍吟,大家都開開心心地忙活起來了。
徒竇照常每天早晨上朝,每天傍晚退朝后回家,看得出他的生活過得很充實,我便沒有再提讓他辭官回鄉(xiāng)的事情。
八年以后,也是在筱仙小朋友生辰這天,徒竇向朝廷提出辭官,這個時候筱仙小朋友已經成了正六品官員了,筱仙小朋友沒來送送我們。我們暫時搬出官邸,搬到哥住的屋子的西苑。
雖然生活開始變得簡單,但該有的準備比如準備新的窗簾還是很有必要的,新生活新的不同嘛。
哥還在朝廷為官,前年好像變成從三品官員了,我倒沒有留意這些細枝末節(jié)的事情,哥有哥的理想和目標,徒竇是這樣,我也一樣。
徒竇每天早晨都會起來練字,偶爾也會畫一兩幅畫,哥每天回到家都會和徒竇探討關于練字關于寫詩關于畫畫關于琴棋的一些問題,雖然都是閑談,他們卻搞得好像很正派很嚴肅,不知道是為什么而執(zhí)著。
嫂子每天都會教筱昭小朋友讀詩詞,有時也會教他一些謀略文章,大概是為筱昭小朋友以后的考試奠定無可撼動的基礎吧,說了我自己都想笑。筱昭小朋友的年紀還小,嫂子就開始留意他人生的智慧篇章了,這對他是一種提拔。
有時候會想到回鄉(xiāng),是不是應該回十里堡看看幾位長輩呢,徒竇暫時沒有這樣的想法,我則還沒在京城逛個夠,還想在京城多住幾天。
不過回鄉(xiāng)的日子也定好了,就在哥辭官的第七天,嘴上這么說,實際上哥什么時候辭官還是未知,自然什么時候回鄉(xiāng)也還不知道,哥在城墻邊打轉了這許多年,要離開城墻,他肯定會非常舍不得的,城墻是他的引路人,他對城墻的稱贊已經不是一句兩句深情的話就可以表達,那是一種迷途知返的“提點”,也是一種更上一層樓的“提攜”,城墻成就了哥的功名利祿,也成就了哥的柔情百轉。
雖然哥和嫂子沒有子女,不過這似乎在他們眼中不重要,生活嘛,開心快樂每一天!
有時候徒竇也會到宮城門附近的城墻那里溜達溜達,好多年前,他的“獎狀”就張貼在那里,他的無上榮光,他的少年時代,他的金榜題名一再提醒他要把余下的時光也栽培出全新的模樣。
不過辭官以后的家?,嵤碌拐娴暮瓦@些沒有半點關系。
今早聽月曼表姐說月齊表哥要和一個京城女子成親了,這話聽著像午后喝點涼白開一樣平淡無奇,雖然月齊表哥的確年紀不小了,能找個女子成親也不容易,竟然還有京城女子能看上他,這些都挺讓人驚訝,但為什么連起來一想,這件事真的不算新奇。
婚禮當天,月齊表哥居然沒有落淚!這是他期盼了多少年的美好人生的美麗開端,他可能也覺得這事沒什么好說的,成親了,不再是獨自一人飲酒醉了。
生活平平淡淡的,沒什么重大的事情發(fā)生,我便找了個閑暇時間到安歲山許愿。這是一條長長的路??斓綇R里時遇見逸晨了,不知道他是打算守著這座廟還是偶然遇見我了,總之我們倆很友好地互相打招呼,一別數(shù)年,眉眼看著卻依舊還是從前的樣子,大概時光也會輕慢好看的人,讓他的眉眼處總留著少年的一點留戀,那是多少年不變的細致,不變的依稀可見。
“沒想到又遇見了。”
“誰說這不是緣分,上山求緣,緣分不請自來?!?p> “你這次是許愿?”
“愿望已成,過來看看?!?p> “那好說,你在山上觀望罷。”
“你是迷途不能擇?”
“不是,平常問候,也是許愿,我希望神靈能聽到我的愿望,保佑我的日常好運?!?p> “神靈真的能聽到你的愿望,不信你可以看看,當這座大殿的日光消失以后,你仔細聽,應該能聽到山在回響一兩句話,無關風的大小,總是能聽到的,所以神靈必然能聽到你的愿望?!?p> “你是說這座山很有門道?”
“聲音回響,可不是神靈在持續(xù)不停地聽你的話?!?p> “那這么說,我之前許的愿望成真以后我除了還愿還需要做什么嗎?”
“我也是來還愿的。其他的……這座廟里有寫明的話就照做,沒有提的話那就算了?!?p> 于是我也仔細聽了聽風傳送回來的聲音,雖然聽不真切,不過那或許是我許的愿望吧。
下了山已經是傍晚時分,徒竇的馬車在山下等我,于是拜別逸晨,坐上我來時坐的馬車返回家中。
夜深了,哥和嫂子準備了晚膳,他們沒有問我為什么這么遲才回家,大家就這樣似乎不顧及世俗對時間的刻意要求一樣很晚了還在用膳。而徒竇也沒有問我為什么許個愿竟然用去一整天時間。
對了,我還在廟里用過膳了,我怎么好像不記得有這么一回事了,雖然那是早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