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沐遠和何佳念把夜里的經(jīng)歷告訴了徐海,徐海去找前臺調(diào)監(jiān)控,然而可笑的是這酒店里除了大堂,其他地方根本沒有監(jiān)控。前臺極其敷衍地說可能就是有人敲錯門了吧,徐海氣不打一處來,轟隆轟隆地用他極其流利的英語對隨后趕來的經(jīng)理進行了轟炸??山K究,人在他鄉(xiāng),沒有證據(jù),他們再想追究也是無能為力。徐海最后是被張沐遠他們連拉帶拽地推上的車,生了一路氣。待他稍微冷靜下來,就很是耐心地安慰何佳念幸好沒出事,之后一定要多小心,blablabla。
可張沐遠從此,就再也放不下心了。他開始吃飯的時候叫何佳念一起,上車的時候叫何佳念一起,連大家中途下車去洗手間他都恨不得等著何佳念出來。用徐海的話說:“張沐遠啊,你現(xiàn)在真的活像何佳念他爸?!?p> “別逗了。這何佳念是卜愛文的好朋友,我得保證她安全不是,要不回去有我喝一壺的?!睆堛暹h這個理由用的堂而皇之,卜愛文不知道在國內(nèi)半夜里打沒打噴嚏。
“張沐遠,你是不是喜歡人家小姑娘啊?”徐海在北上巨石陣的火車上看著英國平緩的草地上那一群群的綿羊,百無聊賴地來了這么一句。
“我……”張沐遠不敢否定,他下不了這種狠心,哪怕是假話。
“What??是真的?。??哈哈哈?。∥液寐斆鳎?!火眼金睛??!”徐海眼睛一下就亮了,也沒心看風(fēng)景了,轉(zhuǎn)頭就只盯著張沐遠看。
“別煩了。我可什么都沒說。你就亂猜吧?!睆堛暹h把帽子扣到臉上,扭過臉不肯看徐海。
“哎,跟哥說說,什么時候的事???她知道嗎?”徐海這怎么肯放棄。
“什么什么時候的事。真是什么都沒有?!睆堛暹h眼看快甩不掉這塊牛皮糖了。
“噢~~我懂了,你自己偷偷喜歡人家的,哈哈哈?。?!我?guī)湍惚戆装桑。。∥易钕矚g幫助別人了?。?!”徐海越說越來勁兒。
“海哥,你是我親哥行么。這事兒你就別管了。我真是自己都不知道到底是怎么一回事?!?p> “沒事兒,這種事哥有經(jīng)驗。以后你有什么問題,隨時問哥。哥保證不會告訴你爸的啊,哈哈哈?。 ?p> 徐海一副大包大攬的樣子,張沐遠極其無語,只能嗯嗯啊啊地點了頭。
唉,這也說話就一年了,一切快得像夢一般。高中能和何佳念同班,張沐遠已經(jīng)感覺到了意外的幸運,后來自己的朋友卜愛文又成了何佳念的好友,他們四個人因此都有了一個快樂的小圈子。他該知足了吧,可他為什么時常有些空落落。
張沐遠不清楚自己想要什么,但他覺得,自己對何佳念的在意,好像一天比一天更深了。也許這便是執(zhí)著心吧,可是記得以前聽秦老師說,執(zhí)著不好,執(zhí)著生貪求。
張沐遠想的頭疼,他于是望向了火車窗外。海拔似有起伏,厚厚的云閃轉(zhuǎn)騰挪,草地很青,無邊無際,相隔很遠,才有兩間石頭房子,看樣子也只是為了看羊才建的。
這樣想著,迷糊著,火車也進站了。這一隊人,又是一陣手忙腳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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經(jīng)D城那一事,何佳念一直都心有余悸,但她在吃早飯的時候突然想起張沐遠跟那個醉鬼說的話來:“這是我和我女友的房間。”雖說事出權(quán)宜,但何佳念總覺得心里哪塊有點輕有點軟,想是誰用手一撓,就會咯咯笑出聲似的。
她也感受到了張沐遠最近如保護小動物一樣的關(guān)心,不過她不敢表現(xiàn)出自己感受到了,也不好意思說謝謝。她依舊保持著溫和的禮貌,但她發(fā)現(xiàn)自己越發(fā)樂見這些關(guān)心的存在。她有點慌張。然后她慢慢地躊躇地在用面包機的時候也幫張沐遠帶兩片抹了果醬的吐司,也偶爾順手幫他倒一杯加了奶的紅茶。
在成長的大湖里,他們像兩只小小的白鶴,剛剛學(xué)跳古典舞步,動作輕緩,致禮周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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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刻,面前是未知的深海。
巨石陣懸崖上猛烈的海風(fēng),吹得張沐遠睜不開眼睛。這種天地盡頭的真實感覺,他是第一次經(jīng)歷。他突然想到,如果這真是世界盡頭,他還有什么遺憾?可能還未建功立業(yè),未報父母重恩……也許,也許還有,未及向何佳念說一句,我喜歡你。想到這兒,他不禁笑了,笑自己的幼稚。他轉(zhuǎn)頭找何佳念,看著她也被風(fēng)吹亂的頭發(fā),很想上前幫她理順。在這狂風(fēng)里,他最想的,其實是能上前牽住她的手,和她并肩站在一起,無論需要直面什么,都永遠堅定,哪怕是最殘酷最疏離。一瞬間,電光火石般,張沐遠好像突然明白,自己想要的,究竟是什么。
之后的幾天,他們又到了北部海邊,那里有淺淺的海潮,冰涼甜潤的冰淇淋,也有可能是全世界最新鮮的喜鵲牌炸魚薯條,有要等到午后才被風(fēng)吹開的晴天,有永遠都跑不快的沙灘,有隨著山巒起伏的度假小屋,和沿著海岸線繁華的市集和商鋪。那一刻,何佳念想,她想要的悠閑是不是不過如此,有一輛開起來很順手的車,載著她愛的人,慢慢地靠在海灘旁度過一整個假期。在退潮時走過海邊拍照的小馬,再次漲潮時嬉鬧著飛奔回高地。沙灘上是他們留下的巨大的愛心沙雕。
想著想著,何佳念有一度黯然。這樣理想的未來?她能擁有嗎?她抬起頭,猛然看見遠處的張沐遠,她的心一陣悸動,但她馬上又告訴自己,不能多想,不要受傷。
“何佳念,我們合個影吧!”張沐遠看見她,馬上向她招手。
“好?!焙渭涯钏λ︻^發(fā),一步一陷地踏著這夏日綿軟的細沙,走向了那個少年。
快門輕落,那個夏季,永遠被珍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