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端妃娘娘,又見面了?!?p> 深宮落雪,紅梅掩映,紅磚碧瓦的宮殿樓閣上掛滿了的朱紅色的宮燈,隨著吹過的風雪輕微的晃動。
正在焚香煮茶的白色衣影微微停頓,從背后看去,潑墨長發(fā)未束未綰,隨意的遮蔽了那一身的風華。
“慕四小姐?!倍隋O率稚系膭幼?,腕間的十八顆佛珠隨著她輕微的轉動,散發(fā)出悠悠的檀香,不遠處的三足獸面鼎中,燃著半根明滅不定的長香,桌上陳列的貢品只有一碗長壽面像是在祭奠亡人。
其實很早以前慕若就問過自家二哥,那個時候她是真的好奇,為什么不管何時何地,端妃總是一身白衣,仿佛在為誰戴孝,后宮嬪妃三千,姿容雅妍者有之,妖媚者有之,雍容者有之,可皇帝獨獨對她最是不同。既不是寵冠后宮,亦不是時刻提防,他們之間總是有一股特殊的氣息,維持著這份君不君,妃不妃的平衡。
那時候他的二哥是如何回她的呢?
不過是一副意味深長的笑容。
“皇上說,慕四小姐想來同我學棋?!倍隋迹请p算不得驚艷的眼中浸潤著太過通透的光。
慕若垂眸低笑,艷麗的紅衣仿佛要灼透人的眼睛,她的笑聲有些清啞,旋即挑眉看過去:“端妃娘娘總是這樣嗎?”
“總是如此直接,又如此不夠真誠?!?p> 室內的光線突然變暗,外面的驕陽被烏云籠上,檀香的味道變得有些濃郁,墨雪輕聲支開了屋內的花窗。
“這要看對誰了,畢竟你連皇上都敢擺一道,我也是要小心一點才好?!?p> 慕若擺擺手,她慣常的慵懶,廣袖從腕間朝著相反的方向滑下去,露出她冰肌玉骨的瘦勁手臂,比之嬌柔的女子多了一份蓄勁的美。
“我確實醉翁之意不在酒?!彼聪蚨隋辶劣只煦绲难壑虚W過些許笑意:“前些日子,我聽到了一個有趣的事情,想要講給端妃娘娘聽?!?p> 對面人聞言,湖水般靜謐的眼中清光微凝:“你的故事我可不敢隨便聽?!?p> 自五年后慕若于地宮中推棺清醒,便只一次踏入深宮與她講故事,也正是這一個故事,讓她第一次背叛了皇上的初衷。
“娘娘不必如此警惕,慕若對于自己講故事的水平還是很有信心的。”
端妃神色復雜的凝視著慕若,似乎感受到了她內心的壓力,外面的天空忽的就翻過滾滾的烏云,竟是一場暴雪將要來臨。
慕若眼角微挑,噙著有些惑人的笑意,指尖勾著墨雪奉上的鴛鴦五彩紋牡丹酒壺,廣袖上的狐面似動非動,似是燃起了幽深的冥火。
“聽聞十五年前,京都長安有一個江湖神醫(yī)在拜閣封相的同一天,迎娶了一個街頭要飯的乞兒,這樣的大事怪事在姜國從未有過,于是一時間就傳遍了大江南北。”
慕若看了一眼靜坐如僧的端妃,又飲了一口美酒,支開的窗欞外有被風雪肆虐的低枝殘梅,楚楚可憐的縮在宮苑的墻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