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明科斯蒂亞小鎮(zhèn)近在眼前了,李查德卻變得越來越不安。
在風雪小鎮(zhèn)的時候,除了他自己之外,沒有人聽到過烏鴉的叫聲。甚至于,領(lǐng)事還問他什么是烏鴉。這件反常的事他始終銘記在心,正是因為擔心秦天帶領(lǐng)的隊伍會出事,他才直接讓車夫改道來科斯蒂亞小鎮(zhèn)。
當然他自己是不愿意相信秦天會出事的,他覺得這種可能性不大,畢竟秦天的實力他再清楚不過。
兩輛篷車一前一后進入科斯蒂亞小鎮(zhèn),車夫特意停車詢問了一下李查德的意見,接下來要去哪里。
在仔細考慮了一會兒后,李查德讓車夫直接前往位于小鎮(zhèn)中心廣場的傭兵工會。那是當初他和秦天將隊伍分開的地方,他覺得以秦天的領(lǐng)導能力,還有秦天身邊那些伙伴的實力,在傭兵這個世界里站穩(wěn)腳跟沒有問題。
所以他就想在傭兵工會等秦天他們回來,到時候再來個大大的擁抱??墒撬趥虮蟮扔业鹊攘苏惶?,卻沒等來任何一個同伴。
心中的不安感正變得越來越強烈,大有演變成恐慌的趨勢。意識到不能再拖延下去的李查德果斷把隊伍分散開來,挨家挨戶,一間旅館一間旅館的找,傭兵工會可不會好心到給每位傭兵提供吃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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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一找,就是整整一天的時間。
越是找不到秦天的隊伍,李查德就越是著急。路德維希說過,秦天所帶領(lǐng)的隊伍遭到魔龍教的合圍,幾乎全軍覆沒,只有秦天一個人逃出生天。當時他只當路德維希是在編謊話,可如今謊話似乎正一步步成為現(xiàn)實,尤其是在想起死亡的姜堰后,對于路德維希說的話李查德也信了幾分。
好在功夫不負有心人,進入科斯蒂亞小鎮(zhèn)后的第二天晚上,李查德自己在小鎮(zhèn)外圍一間比較陳舊的旅館中,找到了正在旅館休息的克萊茵和林雨萱。
可剛一進門他就發(fā)現(xiàn)不對,除了確認死亡的姜堰以外,秦天也不在。不安的情緒在此刻達到頂點,他看著似乎很疲憊的克萊茵和俏臉冰寒的林雨萱:“喂,你們怎么在這里?秦天呢?他去哪兒了?說話呀!”
一聽到這個名字,林雨萱立刻就有失控的跡象,克萊茵趕緊攔住她,眼眶紅紅的,眼淚一直在眼眶里打轉(zhuǎn)。最后她還是憋不住了,眼淚開始止不住的往下掉:“我們,對不起你……秦天他被……被魔龍教的圣女,陷害了……一個多星期前,他跟,跟魔龍教的圣女……同歸于盡了,對不起……我們,是我們的錯……是我們沒有給予他足夠的信任,對不起……都是我們的錯……”
心中的不安感終于應驗,李查德聽到這個消息的時候,心跳仿佛停滯了那么一秒鐘,他踉踉蹌蹌的向后退,一邊后退一邊搖頭,安吉里卡趕緊扶住他。看著克萊茵淚如雨下的樣子,李查德覺得她沒開玩笑:“克萊茵,你說的……是真的嗎?秦天他……?他真的……?”
克萊茵一邊掉眼淚一邊拼命拉住企圖朝李查德沖過去的林雨萱,林雨萱又被戳到了痛處。她是真的很不愿意再提起這件事了。每每在人前提起一次,那種像是已經(jīng)長好的傷疤被重新揭開的感覺,都會讓她痛不欲生:“嗯,真的。自從秦天死了之后,雨萱她就變成了這樣,一聽到秦天的名字就會失控。我們,我們可能是鬼迷心竅了,在秦天被魔龍教的圣女陷害的時候,我們沒有……相信他,所以他才……用死來證明清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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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啪——!”
李查德打了克萊茵一耳光之后就被眼疾手快的安吉里卡拉住了,他仍然氣勢洶洶的要給林雨萱也來一耳光。
苦于無法掙脫,他只好氣紅了臉指著克萊茵的鼻子怒罵:“大爺?shù)?!你們兩個都是白癡嗎?秦天是什么樣的人你們難道還不了解嗎?你們兩個干什么吃的?如果他真是壞人的話,會讓你們兩個活到今天嗎?會嗎?我他媽的掐死你們兩個的心都有!他媽的!氣死我了你們這兩個白癡!”
李查德怒火沖天,說話也完全不留情,還粗話連篇的。如果不是安吉里卡眼疾手快拼命拉著他的話,恐怕他會真的過去把克萊茵和林雨萱都掐死。斯麥爾和泰倫斯頹然的一屁股坐在地上,格蘭特瞪大眼睛,卻一個字都說不出來。嘴巴一張一合的,活像一條缺氧的金魚。
克萊茵一直在哭,不停地抹眼淚。林雨萱漸漸不再掙扎,她默默地走到一旁,一言不發(fā)的窩在椅子里。
悲傷的情緒在成員之間彌漫,在西塞羅和姜堰之后,秦天也沒能幸免。斯麥爾很識趣的沒有在這種時候搞笑來逗大家開心,自知之明他還是有的。他最尊重的兩位大哥之一,就這樣離開了,他無法接受這個事實。
“等一下!斯麥爾,你要去干什么?”泰倫斯眼疾手快一把拉住斯麥爾的手臂,他感覺到了從斯麥爾身上散發(fā)出來的強烈的殺氣,黑色的殺氣??涩F(xiàn)在不是意氣用事的時候,所以他拉住了斯麥爾。
“放手!你給我放手!”斯麥爾甩了一下手臂,沒能把泰倫斯的手臂甩掉。他轉(zhuǎn)過身,用因為過度悲傷導致血灌瞳仁的一雙眼睛看著泰倫斯?!澳闶且易暡还軉??還是你覺得秦天大哥被魔龍教白白殺了,就是他活該?西塞羅死了!姜堰死了!現(xiàn)在連秦天大哥都死了!我們跟魔龍教之間是不死不休的血海深仇你不知道嗎?你還有人性嗎混蛋?要還當我是兄弟的話,就別攔著我!”
“你說什么?你再說一遍!”克萊茵的眼神一下子就變得銳利起來,劍刃般銳利的目光凝在斯麥爾身上。斯麥爾被她的眼神嚇了一跳,后退了兩步?!澳銊偛耪f姜堰死了?這是什么時候的事?”
泰倫斯搖頭,看起來他是所有人當中最平靜的一個,事實上他只是強裝鎮(zhèn)靜而已。
雖然與秦天相處的時間不久,但對于這位新生最強者,他還是很尊重的:“前不久我們碰到了魔龍教十二使徒里排名第三的路德維希,他讓我們看了……姜堰同學的腦袋,告訴我們是桑德爾動的手,但我們,打不過他?!?p> 克萊茵一下子就崩潰了,滿腔悲憤無處發(fā)泄的情況下,她猛地拔出林雨萱橫掛在后腰的雪鱗劍,然后切向自己的脖子。泰倫斯見勢不妙一掌切在克萊茵手腕上,雪鱗劍落地,他向克萊茵搖搖頭:“千萬不能想不開做傻事,不能再有無謂的犧牲了,克萊茵。不該再有人死,包括你?!?p> ——
平靜下來后,李查德跪倒在地雙手瘋狂捶打著地板。眼淚一滴一滴的滴在地上,他的手指關(guān)節(jié)很快就鮮血淋漓:“為什么?為什么?為什么???你這個混蛋!我們一開始不是說好要一起回去的嗎?你這個混蛋怎么可以食言?你怎么可以食言?你當你自己說過的話是放屁嗎混蛋?你是混蛋!西塞羅和姜堰也是混蛋!你們?nèi)齻€都是混蛋!混蛋!混蛋!混蛋!你們?nèi)齻€混蛋!”
安吉里卡實在看不下去了,她跪在李查德身邊緊緊地抱著他。眼淚落在李查德的衣服上,形成一小片水漬:“李查德,你別這樣別這樣。秦天死了,西塞羅和姜堰也死了,大家都很難過。但你不能這樣傷害自己啊,如果秦天還在的話,他一定會制止你的?!?p> “可是他不在了??!”李查德幾乎是用盡全身力氣朝安吉里卡吼了出來,眼眶紅紅的,眼淚在他的臉上劃過。只有這樣做,他的心里才能稍微好受一些。“明明說好的多少人來就得多少人回去的??!他們?nèi)齻€就這樣扔下我們走了是什么意思???什么意思啊?我看不起這三個混蛋!”
雖然不是第一次看到李查德哭,但安吉里卡卻從來沒有像現(xiàn)在這樣,第一次覺得李查德這么脆弱過。
作為隊伍的領(lǐng)導者,李查德不能讓自己的情緒影響到成員們,更不能意氣用事??涩F(xiàn)在,他最好的兄弟一個接一個死去,可他偏偏又無力阻止這一切的發(fā)生。這個時候他哪里是什么領(lǐng)導者,只是一個失去了好兄弟的可憐人而已。安吉里卡也不知道該怎么安慰他,就只能默默抱緊他,然后一句話也不說。
“報仇。”
泰倫斯的眼眶紅紅的,他只是一直強忍著不讓眼淚掉下來而已:“他們?nèi)齻€的仇是一定要報的。殺了我們?nèi)齻€兄弟還想獨善其身?不管魔龍教有多厲害,敢殺我們的兄弟,就得做好付出慘重代價的準備。”
“在這個大陸上,我們真正能夠依靠的只有彼此?!?p> “雖然尋找光元素的任務還沒有完成,但我們是時候把任務先放一放了。秦天姜堰還有西塞羅不能白死,魔龍教圣女跟秦天同歸于盡了,殺死西塞羅的崔斯特已經(jīng)被李查德殺了。那么就剩下的殺死姜堰的桑德爾了,冤有頭債有主,復仇,就從明天開始?!?p> “也許我們這樣做在傭兵們看來是自尋死路,魔龍教的底蘊太過可怕。但如果不反咬魔龍教一口,那么,我們跟死了有什么區(qū)別?”
泰倫斯話剛說完,李查德就突然低著頭站了起來:“泰倫斯,首先我要糾正一點,我們不是狗,為什么要反咬魔龍教?對于他們來說,我們只不過是一群不起眼的小角色而已。但小角色也有小角色的兄弟,他們殺了小角色的兄弟,那小角色可不會管他們是什么主要角色。一個字,殺。要讓他們清楚的知道,小角色也不是可以隨便欺負的。”
“既然魔龍教先動手了,那我們也沒必要再跟他們客氣了。凡有一個算一個,只要是魔龍教的教徒,一個不留。我要用他們的血,來洗我兄弟們的墓碑。這,就是我的回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