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八五章 再造之恩

　　法師博炎終于鼓起勇氣向國王坦白了自己的罪行。

　　他一直都有著黑羊部落的背景，國王早就知道這些。但國王之所以沒有點破這層關系，還屢次提拔博炎，想必也是有放長線釣大魚的打算。

　　天有不測風云，黑羊部落的變故以及神圣王國東南部的叛亂攪擾了國王的美夢，也破壞了法師博炎的計劃。

　　博炎清醒地認識到，不能再回到黑羊部落去了，法師赤杰的悲慘下場殷鑒不遠，如的今黑羊部落哪有自己的安身之所？

　　精明的博炎馬上決定放棄黑羊部落這個靠山，徹底倒向神圣王國。這是一場豪賭，決定自己命運的豪賭。

　　國王知道博炎的用心，他故意試探道：“我派車隊送你回去吧，路費自然少不了你的?！?p>　　博炎心里咯噔一下，國王從未如此威脅過自己，局勢越來越緊張，這個節(jié)骨眼兒上居然要把自己趕回黑羊部落，這不就等于暗示說，我要把你扔回黑羊部落送死去么！

　　他到底是個老謀深算的家伙，驚慌沒有打亂他的思維，他認定這只是國王的敲打，要他自己擺明態(tài)度，徹底效忠。

　　那還猶豫什么？

　　“陛下！”博炎伏在地上行了大禮，抬起頭來時已是滿臉淚痕，“罪人博炎欺上瞞下，左顧右盼，為了蠅頭小利，長期以來竟首鼠兩端。但說到底，我只是貪戀財富，卻沒有絲毫想要謀害陛下的野心??！”

　　博炎抽泣著，淚如連珠，就像被施了魔法一樣嘩嘩流個不停。

　　“現在，您也知道黑羊部落已經沒有我博炎的容身之所，回去肯定是死……”

　　國王聽了面無表情，心里想道，算你實在一次，終于把內心的擔憂直說出來了。

　　“與其死在狼子野心的叛賊手中，不如接受神圣王國的正義裁決。即使千刀萬剮，靈魂毀滅，我也覺得無上光榮！”

　　國王冷笑了一聲，沉默了一會兒才回答，“博炎，既然你決定不回黑羊部落去，我就再給你一次機會?！?p>　　“陛下英明！您賜予我的機會，猶如永生天神的憐憫，又像仙界神靈的仁慈，陛下！我愿為神圣王國肝腦涂地，若有二心，天誅地滅……”

　　“好吧……”

　　國王決定留下博炎，當然還有別的用處。

　　“我們神圣王國歷來少有優(yōu)秀的法師。我準備讓祭司院新設法師廳，你和赤杰先生都是法師，希望你們能不吝賜教，好好幫我培養(yǎng)一些法師”。

　　“陛下太客氣了！這是我們作為臣屬的榮幸，我們一定會全力以赴！”

　　“我相信你們兩位的實力，相信你們會成為神圣王國法師隊伍的領軍人物。讓赤杰先生好好休養(yǎng)，一周后，你們兩人就去大祭司薩萊曼那里報到。”

　　“陛下！我替赤杰感謝陛下的再造之恩……”

　　博炎跪的時間太久，兩腿發(fā)麻，他蹣跚地走出國王圣殿時才發(fā)現棉袍都被汗水浸濕了。

　　“活著真好！”他暗自慶幸，終于放下了一個沉重的包袱。昨天已經過去，他不再是提心吊膽的潛伏者和告密者。

　　在通天城呆了這么久，博炎第一次感覺這里的空氣呼吸起來如此舒爽，充滿了自由的芬芳，初春的星空是如此燦爛清新，一如自己即將迎來的新氣象，充滿希望。

　　正當通天城的街頭巷尾議論著東南氏族叛亂的消息時，早已賦閑在家的海力思最近也感覺異常緊張。

　　他一直謹小慎微，努力做好自己分內的事情，尤其是他“身患重病”之后，不得不卸下總督這個職務，徹底遠離政務回到官邸休息。

　　沒想到自在的日子過了沒多久，他就被另一件事搞得不知所措。

　　在那日春祭過后，海力思和王妃一起準備回官邸休息，卻在半道上遇到了大巫師的學生傲涵，那個稚氣未脫卻聰明過人的小家伙。

　　傲涵故意摔倒，還在自己面前釋放了魔法，雖然別人都以為是傲涵在修復斷掉的魔杖，但是海力思卻清楚傲涵究竟利用那個短暫的時間做了什么。

　　他猜不透傲涵的用意，也無法揭開傲涵的底細。

　　這天，他派人到巫師圖書館去，稱要借一些書，讓傲涵找到以后送到王子官邸來。

　　傲涵按照海力思王子寫的書單在圖書館中找了兩天，才把那些內容生僻、無人問津的書翻了出來。

　　他恭敬地將這些書送到海力思的官邸，跟在侍從后面進入了海力思的書房。

　　進入書房以后，侍從將門關好，傲涵隱約聽見門外的侍從小聲說道，“你們都跟我去東苑，有些東西需要搬來……”

　　這是故意要把人們調開吧？機智的傲涵早就看穿了一切，看來海力思王子并不是一直被蒙在鼓里。

　　他看到海力思正蜷縮在書桌后面的寶座上，看起來萎靡低落，全無力氣，面色如土，虛弱不堪，簡直連站起來的精神頭都沒有。

　　“尊敬的王子殿下……”傲涵畢恭畢敬，不敢在禮數上有半點差錯，“您需要的書籍都在這里，請您過目……”

　　傲涵說著說著，用力從地上抬起盛放書籍的木桌，緩緩遞到海力思面前，他剛將那木桌放好，還沒來得及起身，就感覺到一股寒意抵近了脖頸。

　　他的余光瞥見了鋒利的劍刃正搭在左肩靠近脖子的地方，他緩緩站起身來，循著劍刃望去。

　　海力思瞬間變了一個人，他目光如炬，神情冷峻，像暴怒的猛虎要撕碎眼前的獵物一樣。

　　“王子殿下……您這是？”

　　海力思看傲涵竟沒有一絲慌亂，心里暗暗想到，到底是非同尋常的小家伙，刀劍架在脖子上還這樣鎮(zhèn)定自若。

　　他欣賞傲涵的冷靜，但是也難以抑制滿腔的怒火，咬牙切齒地問道：“說，你究竟想干什么？！”

　　……

　　神圣王國東南部，千刃山脈東側。

　　夷人氏族和樟人氏族起兵以后，他們的軍隊迅速推進到千刃山下，趁著神圣軍團夷城駐軍被消滅的有利局勢，向周邊的氏族頻頻派出使者。

　　本來對神圣王國懷有異心的氏族們，聽信了神圣王國將要在未來奪走氏族管理權的傳言。

　　他們也見識到了夷樟二氏族破釜沉舟、不畏強權的勇敢，一時間，神圣王國東南方人心浮動，騷亂頻發(fā)。

　　神圣王國將要奪權的傳言，幾乎扣動了所有氏族貴族們的心弦，誰也不愿意將氏族的未來就這樣拱手讓人，雖然神圣王國反復聲明不會那樣，可是沒有人愿意相信。

　　夷樟二氏族對神圣軍團夷城駐軍的勝利，更是激勵了無數懷有異志的貴族們，他們對未來的選擇徹底轉向了神圣王國的對立面。

　　位于夷樟二氏族西南方的雒中氏族和南風氏族就是這樣，他們撤下了神圣王國的藍底金鵬王旗，紛紛將本氏族的旗幟升起，同時派遣使者面見夷柯和樟巽，紛紛表示希望結盟的意愿。

　　沒過多久，夷樟叛亂的影響就擴散開來，雒中和南風二氏族相繼殺掉神圣王國派駐的官員，宣布徹底脫離神圣王國。

　　叛變的示范效應令人擔憂，被任命為平叛督軍的北谷霆將軍坐鎮(zhèn)中津城，準備對夷樟二氏族發(fā)動攻擊。

　　軍隊還未集結完畢，北谷霆就得到了南風和雒中兩個氏族也發(fā)動了叛亂的消息。

　　他焦慮的看著地圖，謀劃著第一戰(zhàn)的位置和布局。

　　中津駐軍統領淳休進言道：“將軍，四個氏族連成一片，清剿起來勢必困難，不如將他們分而治之，逐個擊破才是上策?！?p>　　“嗯……我也這么認為，可你看現在的形勢，我們原來設在千刃山中部隘口的夷城駐軍已經被拿掉。斥候報告說，夷、樟已經在隘口筑起了防御工事，想要將這個隘口奪回來，怕不是那么容易?！?p>　　淳休統領順著北谷霆所指的方向，看到了他提到的這個隘口。這是千刃山脈中的一個重要隘口，名叫采石口。

　　采石口東南方向不遠處就是夷人氏族的核心地區(qū)夷城，當初神圣王國的夷城駐軍就設立在采石口的山坡附近。

　　如今扼守要道的夷城駐軍覆滅，夷樟軍隊又在采石口修筑起防御工事，想要從這里突破從而直搗夷城，就顯得十分困難了。

　　淳休統領對這一帶的地形比較熟悉，他為北谷霆指出了另外兩條路。

　　“將軍，千刃山就像一堵墻擋在前面，中間雖然有采石口，但是現在這條路已經不通了，如果要繞過千刃山，還可以走這兩條路?！?p>　　“你指的是？”

　　“北路，繞過千刃山，可以抵達樟人氏族的領地，路途比較長，按我們的一般行軍速度，大越需要半個月才能翻過去?！?p>　　北谷霆搖了搖頭，半個月的時間顯然太久了，不符合自己發(fā)動快速打擊的計劃。

　　淳休統領又指著千刃山的南端說道，“南路，千刃山在這一帶漸漸變得平緩，繞過丘陵就是夷人氏族的領地，這里離我們中津城最近，一般行軍速度下，四天就可以抵達夷城?！?p>　　北谷霆仔細看了看淳休指的路，兩條路相比起來，當然是第二條的時間更短，更適合發(fā)動突襲。但他馬上發(fā)現了第二條路線的缺點，“如果從這里走的話，離雒中城也比較近?。　?p>　　“是的將軍，南路路線雖然用時較短，可是從這里出發(fā)會遇到更激烈的抵抗，雒中氏族人口眾多，他們和夷人氏族聚集在一起，一定會將這條路封死。”

　　兩人正在商量著，突然營帳外面有人進來，此人正是北谷霆的副將襄臣統領。

　　襄臣統領個子高，人又壯，走起路來像刮著四五級風，進帳時候差點把門框給頂下來，他連忙和旁邊的士兵一起把門框扶好，急匆匆地將一封卷軸交給了北谷霆。

　　“將軍！我剛帶著輜重部隊抵達，碰到了通天城來的飛騎信使，這是國王陛下交給您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