東宮名曰毓慶宮,乃當朝太子的居所。
皇太子大婚,毓慶宮是人聲鼎沸,花團錦簇,人來人往,熱鬧非凡。
就連往來穿梭的宮人臉上都洋溢著喜悅。
然而,就在這樣喜慶的氛圍里。
夏侯玨那張臉依舊是冷若冰霜,顯得格格不入。
很明顯。
他對這個唐家出身的太子妃并不滿意,也不相信唐鎮(zhèn)驍那不安分的老家伙,能教養(yǎng)出什么好女兒。
他眼里從不揉沙。
如果唐家女兒能安分老實不搞小動作,給她一席之地倒也無妨。
可如果……
他瞇了瞇眼,黑沉著臉往新房走去。
他身形高大,步伐沉穩(wěn),黑眸深邃毫無波瀾,半分喜悅也沒有。
跟在身后的小太監(jiān)似乎感覺到了什么,大氣不敢喘。
生怕主子一個不高興,他們的小命兒再丟了。
……
太子進了后院,新房這邊也得了消息。
“縣主縣主!快別吃了,太子殿下快到了!”
碧月風風火火跑進來,撞得屋里的垂珠紗簾叮當作響。
“這么快?!”
唐宛凝趕緊把雞腿扔下,擦了擦嘴邊的油漬。
胡亂把紅蓋頭蓋上,老老實實坐回床邊,屏息凝神聽外邊兒的動靜。
不多時。
一道沉穩(wěn)有力的腳步聲停在了門口。
她的心瞬間提到了嗓子眼。
停頓了一會兒,門忽然被推開。
那道有力的腳步聲開始朝她這邊緩緩逼近,隨之而來的還有一股強大的氣息。
唐宛凝整顆心都揪了起來,心臟咚咚亂跳,緊張不已。
‘鎮(zhèn)定,鎮(zhèn)定,你可是大將軍的閨女!’
‘怕什么,他又不能把你怎么樣?’
唐宛凝拼命暗示自己,但并沒有什么卵用,還是緊張。
片刻的功夫。
唐宛凝就看見一雙紫金蟒靴立在自己面前。
她大腦一片空白。
正不知所措時,一副精致的秤桿緩緩伸了過來,紅蓋頭突然被挑開。
光線刺眼,她下意識要往后躲。
卻聽一道冰冷低沉的聲音從天而降。
“抬頭!”
她順著聲音下意識抬頭,就對上了那張冷峻無雙的臉。
眼前之人身形高大,鼻梁高挺,眉毛濃黑如墨,薄唇緊抿,五官精致而立體,俊美如神衹,多一分太剛,少一分則太柔。
尤其一雙深邃黑亮的眸子,讓人情不自禁地深深陷進去,無法自拔。
‘真好看!’
‘這五官,比之前見過的所有人都好看?。?!’
‘可惜了’
‘他是太子,是公用的,如果不是就好了……’
‘唉,可惜!’
她別開臉,掩去眼里的惋惜之色。
而此時。
夏侯玨也正盯著她,一雙黑眸看不出喜怒。
微寒的目光掃過杯盤狼藉的桌子,掠過她凌亂不堪的妝發(fā),最后落在她嘴角的油漬上。
他連五官也懶得細看便移開了臉,唇角微勾,眼里微微浮動著嫌棄。
停頓了片刻。
夏侯玨冷漠地轉(zhuǎn)身。
“來人,沐?。 ?p> ……
重新回過神。
唐宛凝已經(jīng)被泡在巨大的浴桶里,被身邊的宮女嬤嬤揉來搓去。
香料胰子花瓣藥材,各種味道直沖腦門,熏得她頭昏腦漲。
她有種人為刀俎我為魚肉的絕望。
這就要……洞房了么?
雖然這男人長得好看,但是她不想失身啊!
誰知道他究竟睡過多少個女人?
她不想成為其中的一個!
好好當個名存實亡的太子妃就不行么?
只可惜……
理想很豐滿,現(xiàn)實很骨感。
當她被大紅棉被裹著,塞到那張精雕細琢描金繪銀的檀木大床時。
全身上下連一件里衣都沒剩下。
“唉!”
唐宛凝很絕望。
看來……貞操是保不住了!
她咬著牙盤算了一會兒,在貞操和小命之間做了個衡量。
然后果斷選擇了小命。
沒辦法,誰讓她怕死呢!
不過有句話說得可真對。
所有命運饋贈的禮物都暗中標好了價格。
在阿爹和三個哥哥的庇護下,她曾是整個西北雍關城最逍遙的仔。
要風得風要雨得雨,誰敢輕易得罪?
現(xiàn)在風水輪流轉(zhuǎn)。
她被強行塞給太子當大老婆,被圈到這個鳥籠子一樣大的地方,生死未卜,前途渺茫。
以后她再也不能騎馬去塞外戈壁灘看日落。
再也不能偷偷溜進兵營和將士們一塊兒打馬射箭。
再也不能女扮男裝偷偷跑去花樓看胡姬美女跳舞。
想起這些,唐宛凝幾乎要哭出聲來。
這個代價,有點兒大?。?p> ……
也許是太累,她很快迷迷糊糊睡了過去。
睡夢中。
她感覺自己身邊有人靠近,是碧月來掌燈吧,不管她。
又過了一會兒。
那人開始解她的衣衫,是碧絡在替她更衣吧,不管她。
又又過了一會兒……
來不及多想,她下意識抬腳。
以迅雷不及掩耳盜鈴之勢,將那施加痛苦的罪魁禍首給狠狠踹了下去。
“嘭!”
夏侯玨跌坐在地上,衣襟不整,黑沉的眸子里帶著一點罕見的迷茫。
前一刻還在努力的他,下一瞬就……被踹下床。
“什么人?”
“好大的膽子!本小姐的臥房也敢闖?!
唐宛凝爬起來鳳目圓睜,像一只發(fā)怒的高傲孔雀。
然后下一瞬……
“撲通!”
她直接雙膝跪到床上,心臟差點兒停跳。
“太……太子殿下恕罪,妾……妾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