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他離開,轉(zhuǎn)眼已經(jīng)四年了。四年,不長不短,不痛不癢,方可結(jié)良緣,亦可釀千古恨。
慕容夫婦也終于結(jié)束了長達五年的海外企業(yè)拓展,為印倫集團海外的知名度進一步奠定了根基。
自凌羽蕎和慕容聰復合后,凌羽蕎事業(yè)上節(jié)節(jié)高升,最后做了慕容聰?shù)氖紫?。高魅事業(yè)上歷經(jīng)輾轉(zhuǎn),后來跳槽到了印倫總公司,經(jīng)提拔,她半年后在營銷部當策劃分組組長,畢業(yè)多年,兩個好朋友又重組到了一起。
慕容少剛剛結(jié)束了長達兩年的服役生活。擁有好皮膚的他,就像宋仲基歐巴一樣,皮膚似內(nèi)有精華曬不黑。他們這一批志愿兵服完之后打算在一間KTV辦聚會,慕容少一向出手大方,就請纓在自家投資的宜凡國際KTV開party了。
場面雖說不像民國時期的上海灘那樣歌舞升平,但是不得不說也是低調(diào)的奢華。各種形狀、種類的酒瓶陳列在兩邊的吧臺。閑來無事時看彩虹般的液體在調(diào)酒師掌心間游刃有余,也是一種享受。
每次有大聚會,凌羽葙蓼藍瑛她們就要整齊地排好隊,被教導著要按流程走,大家又在話余間討論這次又是哪位大老板請的客了。
凌羽葙被安排到了聚會前廳部當服務員。聚會如火如荼進行中,可以看到很多穿制服的兵哥哥。
在這里工作,首先要承受的就是音樂聲不間斷的嘈雜和人山人海的擁擠,而捧著托盤的你依然要保持平衡。
……
“下面讓我們以熱烈的掌聲歡迎我們的壓軸出場嘉賓?!比珗隽⒖谭序v。此時燈黑了,重新亮起時,一個身穿軍服的身影,背上掛著把吉他,凌羽葙很自然地剛想往那個方向望去,張荃渝躡手躡腳地靠近她拍了拍她的背,“喂,羽葙,我跟你換個崗好不好,我想在前臺,前臺可以聽唱歌!”張荃渝是個歌迷,很喜歡在前廳工作,見縫插針。
“OK,沒事?!?p> “辛苦你了!”她雙手合十。
舞臺上,慕容少帥氣地彈起了吉他,富有磁性的嗓音很容易會讓人覺得他是歌手。廚房離前廳還是有一段距離,而且碗碟噼里啪啦的聲音完全蓋過了外面,凌羽葙在忙著刷碗洗碟,汗如雨下,而外面慕容少正在和他們部隊把酒言歡。
晚會從四點開始準備,直落到晚上11:00才落幕,足足七個小時。凌羽葙累得衣襟都可以擰出水來。
晚會接近尾聲,張荃渝過來廚房跟凌羽葙對接了工作,凌羽葙接著在前廳收尾,以免在經(jīng)理清點人數(shù)時發(fā)現(xiàn)。最后,當凌羽葙一眾人準備解下外套工作服離開時,凌羽葙被經(jīng)理叫住了,“18號是吧,”羽葙的制服上掛著18號的牌子。
“嗯,怎么了?經(jīng)理。”
“你過去后臺收拾一下器材,把它們一并搬到前廳吧。”
“哦。”來不及說一句,經(jīng)理,現(xiàn)在已經(jīng)11:00了,下班時間到了,能不能明天再說?只能默默再系上紐扣,繼續(xù)工作了。真是熱死了。凌羽葙用巴掌給自己扇涼,熱得松了松自己的衣領(lǐng)。又是體力活,前臺的服務員小姐都能感受到她的累。后臺靠前門一部分裝飾了簾子,一顆顆水晶球似的,晚上熄了燈還會發(fā)著亮,那場景就像是掛滿了星星的吊墜微閃,又似花叢間的流螢燭光。當她不知道第幾次從前門走進,此時慕容少剛從后門洗手間出來。突然,她察覺到鞋帶卡住了腳,便蹲下系鞋帶,頭發(fā)甩到了胸前,擋住了半邊的側(cè)臉,就這樣,橘黃色的燈光下,他們迎來了多年后的“擦肩而過”。
器材雜而多又笨重,凌羽葙大半件衣服都濕透了。當她不知道第幾次走出前門時,前臺的服務員小姐都下班了,已經(jīng)11:30分了,只留下一盞微弱的燈光。她把最后一件器材放到目的地時,剛起來電話鈴聲就響了。
“經(jīng)理,怎么了?”凌羽葙盡量保持平常接電話的音量。
“完事了嗎?”
“嗯,剛弄完,除了左后側(cè)柜臺上的那些沒別的要搬了吧?”還是像以往一樣,凡事愛問得很清楚,也就是這樣很容易被上頭隨意使喚。
“嗯—就是想再叫你幫個忙,因為前臺服務員已經(jīng)下班了,有個嘉賓的吉他遺忘在舞臺后面的柜子上,你去拿一下。之后你出去門口過了小橋,在那等他就可以了?!?p> “好的。那是完了后我可以直接下班了是吧?”凌羽葙邊說電話,邊走了進去,找到了那把吉他,她低頭跨過背帶,斜鞍在左側(cè)腰間,在儲物間拿好自己的包包,單跨在右肩膀,像往常一樣戴一頂黑色的帽子,就出發(fā)了。
走出酒店,到了小橋前頭,不知用了多久的發(fā)帶斷了,掉在了地上。頭發(fā)散了,風很大,帽子似乎都要隨風而立,加上汗味浸體,她有點難受,就小心地放下了吉他,蹲下找到了發(fā)帶,在接頭處打了個死結(jié),開始在頭發(fā)上綁了幾圈。真是個節(jié)省的孩子。此時,離小橋另一端的不遠處,一個偉岸的身影下了車,正邁步走向橋邊,因為車必須在此處停,經(jīng)理為了不麻煩貴賓,就請自己的人背著重重的吉他過橋給客人送去了。凌羽葙很隨意地綁了綁頭發(fā),把帽子往上一扣,背上吉他繼續(xù)行走,橋中間很高,兩人看不到彼此,卻在彼此靠近。
當凌羽葙走到小橋中間平平的地段時,慕容少也已到達橋頭,掃了掃周圍,發(fā)現(xiàn)還沒有人,突然聽到了腳步聲在靠近,回眸一轉(zhuǎn),對方的身影逐漸出現(xiàn)在眼前,最后看到了大包小包的她。凌羽葙看著月色反光下那張白皙的側(cè)臉,還沒來得及換掉的海藍色軍裝,心里甚是驚訝,用力地眨了眨雙眼,瞪得老大。有那么一秒她身體凍僵了。但是因為帽檐有點低,所以從慕容少的角度來看,是只看到下半張臉。凌羽葙心跳特別快,此刻突然“蹦”的一聲,凌羽葙的發(fā)帶彈了出去。她也來不及當著他的面去撿,涼風一陣,后面的頭發(fā)“呼”的全飛到了前面,因為雙手累得抬不起來,只好任留頭發(fā)在風中凌亂。五年后同在一片斑駁的月色下,是他依然桀驁的臉和她黑暗也擋不住的倦容,兩顆孤獨的心在靠近。
“是周經(jīng)理讓你送來的吧?!彼乳_了口?!安缓靡馑?,是我忘拿了?!庇质悄菢铀实男θ?。時而冰冷桀驁,時而溫暖如日,這就是他。
凌羽葙走到了離他一段小距離前停了下來,帽檐很低,頭發(fā)擋住了大半張臉,只有躲閃的目光。他沒認出她,五年了,雖說算不上“時過境遷,物是人非”的程度,但也并不是什么都沒有改變。凌羽葙低頭想要把吉他放下來,快點還給他。沒想到吉他在半中間卡住了頭發(fā),當時她心里真想把頭發(fā)都扯斷。看來是無論對方真不知道自己的身份,她都注定在他面前出丑呢??粗莻€樣子,慕容少跨一步向前,就走到了她身旁,她頓時臉都紅了,心跳加速,以為被認出來了,不知道怎么辦。慕容少雙手跨過她的肩膀,為她拉出了糾纏在吉他弦間的頭發(fā),把吉他拿了下來。雖然只是不到十秒鐘的時間,但是凌羽葙緊張得忘記了呼吸,是她熟悉的氣息。
“謝了?!彼团e吉他示意著說到。她沒有回答,深深地點了點頭,用手抓住帽檐便走開了。月色下,她眸光微閃,走遠了,直到他聽不到的地方,禁不住捂臉失聲痛哭。是從來沒有想過的重逢。四年啊,人生最美好的青春都在里頭,紅塵里都為他倆捏一把冷汗。子時的逆光里,他看著她越拉越長的背影,有點詫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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箋翎
最浪漫的在這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