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行，答應(yīng)你了”。
小賢心想，不管怎么樣你今天救了我，將來我給你送終也算合情合理，反正也時常要來鎮(zhèn)上賣藥，十天來看一次老乞丐，也沒什么不可以。
傍晚，小賢狀態(tài)好了許多，只是被蛇咬的傷口處還有些疼痛，眼看衣服也干了，小賢穿上衣服，拿著老乞丐送的書回到馬蹄灣。
到了師傅家門口，小賢有些擔(dān)憂，他是害怕師傅和玉林已經(jīng)答應(yīng)媒婆的說親。
“師傅，我回來了?！币贿M門，小賢就扯了一嗓子。
見沒人應(yīng)，他拿著書，往玉林的房間走去，想把這份禮物送給玉林。到了玉林房前，門沒鎖，小賢進了門，屋里沒人，就走了出去，只是剛出門就碰到玉林回屋。
見小賢從自己屋里出來，玉林擋住了小賢的去路。
“說，今天跑哪里去了，一整天不見人？”
玉林盯著小賢的眼睛，問這個失蹤了一天的人。
“進山采藥了”小賢答。
“藥呢？”
對這個回答，玉林顯然不滿意，接著追問。
“藥，這呢，給你換鞋模子了”。小賢拿出老乞丐送他的兩本書，準(zhǔn)備送給玉林。
“書?。∵@個紙做鞋模子最好了，哪里弄到的？”
玉林接過書，愛不釋手，在手里翻轉(zhuǎn)，心里想著這小子真不錯。
“從鎮(zhèn)上一個老乞丐那里換的?！?p> 小賢如實交待。
“鎮(zhèn)上老乞丐，什么老乞丐，那是我們村的秀才，馬文才，是個文人?！?p> 玉林根據(jù)小賢的話語，推斷出是老乞丐的身份，畢竟鎮(zhèn)上愛藏書的老乞丐，只有一個，那就是從馬蹄灣走出去的馬文才。
……
“知識份子，怎么會淪落到這個田地？”
小賢滿是懷疑。
“這個誰知道，但聽說他家以前是馬蹄灣第一大戶，他就是那個時候出去游的學(xué)，只是后來不知道怎么就落寞了?！?p> “你一定要尊重他，他是個有學(xué)識的人?！?p> “他和你換書，說明他不煩你，我把書還你，你有機會再去找他，讓他教你識字?！庇窳钟X得馬文才愿意和小賢換書，肯定也愿意教他識字。
“識字有個屁用，這個年代填飽肚子才是王道?！毙≠t表達自己的看法。
“你啊，我和你說，我之前一直不答應(yīng)別人的提親，就是因為那些人都是睜眼瞎?！?p> 想嫁一個有學(xué)識的人，可一直是玉林的心愿，因為在這馬蹄灣，識得兩個字的人不少，就連她自己也識得一些簡單的文字，但真正有學(xué)識的人太少了。
“那你可以找個老乞丐?！毙≠t對玉林的想法表示不理解，因為在他看來，識字、學(xué)識和填飽肚子、穿得暖和比起來簡直微不足道。
“我想找個小乞丐，要是馬文才你和一般年紀(jì)的話，我倒是愿意找他的?！?p> “這樣，小賢，你明天就去找馬文才，讓他教你識字?！?p> 玉林像是隨口說說，又像是有什么特別的暗示。
“識什么字喲，看著書上密密麻麻的蚊子腳，我就頭暈?zāi)X脹，想流鼻血?！毙≠t對識字，實在不感興趣。
“我不管，反正你必須去找他學(xué)，一本一本的學(xué)”，說著玉林將一本書硬塞小賢手里。
……
往后的日子，小賢繼續(xù)過著每天上山采藥的日子，期間他也去橋底找老乞丐，一來是他答應(yīng)了老乞丐，每十天去看一趟他，二來是他答應(yīng)玉林要去找老乞丐學(xué)識字。
但總共去了七八次，都沒有遇上老乞丐，讓他覺得老乞丐不是死了，就是離開鎮(zhèn)上了，至于去了哪里，他也不知道。
夏去冬來，小賢早已習(xí)慣以前是日子，找不到老乞丐，就可以明正言順的把識字的事拋在腦后。
玉林還給小賢那本書，被小賢放在床底當(dāng)枕頭，兒玉林留下的那本，早已被他做了鞋模子，糊了些面糊，在冬日下晾曬。
冬月十六的這一天，小賢年滿十八歲零一個月了。
滿十八歲以來，小賢覺得自己長大了，很多次都想把自己心里的想法告訴玉林，告訴玉林自己可能喜歡她，但一直沒有說出口。
因為他不知道該不該說，該怎么說，要是說了玉林沒答應(yīng)，他和玉林就不能像現(xiàn)在一樣，自在的生活了。
但要成家的想法，在小賢的心里冒了很多次，只是因為他的謹(jǐn)慎，那一次次的想法都被他按了下去。
他不知道，這樣壓制自己內(nèi)心的想法，要到什么時候，只是始終覺得時機還不到。
這幾個月，來玉林家里提親的人又增加了三波，但因為都是些沒學(xué)識的人，玉林都沒有同意。
……
彈棉花呀彈棉花；
半斤彈成八兩八；
舊棉花彈成了新棉花；
彈好了棉被那個姑娘要出嫁。
伴隨著一首彈棉花的調(diào)子，馬蹄灣來了兩個棉花匠。
兩個棉花匠一老一少，老的叫梅凡候，50多歲，長得一張梨臉，少的叫賴毛兒，20來歲，長得一張瓜子臉。
他們是一對師徒，也像一對父子。
這個冬天，他們在馬蹄灣住了下來，挨家挨戶的幫馬蹄灣的人家彈棉花。
因為長年在外游蕩，兩個棉花匠見多識廣，邊彈棉花邊給馬蹄灣外面講些新奇的故事。
見小棉花匠聰明伶俐，人又勤快，灣里還有好幾戶人家想把他留下來，做女婿。
這天，小賢像往常一樣進山采藥，順便砍些柴火過冬。
馬少學(xué)請來了梅凡候和賴毛兒師徒倆，給家里彈兩床新棉被。
玉林在家里收拾家務(wù)，也把一些破舊的棉花，破爛衣服收揀出來作為彈新棉被的材料。
梅凡候和賴毛兒進了馬少學(xué)他們家，吊弓一響，調(diào)子一唱，就彈起棉花來。
忙完了一些瑣事，玉林又勤快的把糊好的鞋樣子拿出來曬了個曬。
雖然出著太陽，但氣溫還是低，沒一會彈棉花的賴毛兒就開始尿急，撒尿回來，正好看到玉林曬在院子里的鞋模子。
賴毛兒拿起一個鞋模子，看著上面的字，開始念了起來。
桃之夭夭，灼灼其華。之子于歸，宜其室家。
桃之夭夭，有蕡其實。之子于歸，宜其家室。
桃之夭夭，其葉蓁蓁。之子于歸，宜其家人。
接著又拿起一個鞋模子，開始念。
窈窕淑女，寤寐求之。
求之不得，寤寐思服。
悠哉悠哉，輾轉(zhuǎn)反側(cè)。
賴毛兒，你識字啊，看著賴毛在這念鞋模子，玉林和賴毛兒搭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