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父女對壘
自從赫連脂嫁給大爺林璞紹做姨娘這些年，譚竹早就被打壓的沒了夫人的氣勢和地位，倉皇如小白鼠在赫連脂的眼皮子底下小心翼翼的過日子。
當家夫人撐不起來，大姑娘自小自然也是在赫連脂面前戰(zhàn)戰(zhàn)兢兢的，不過因為身體不好又是嫡出，老爺子格外關(guān)注了一些，大姑娘的日子才不至于跟譚竹一樣艱難罷了。
母女兩個從來也沒有在赫連脂手里討到一點好，像現(xiàn)在不動聲色的反諷赫連脂，兵不血刃的壓了赫連脂一頭的事情，從來沒有發(fā)生過。
陸封的目光在又顏的身上再次滯留。
門口的這一幕在又顏扶著譚竹進來的前一刻，傳進了正堂里面。
“坐。”正堂主位一側(cè)坐著的男子簡潔的說道。
譚竹緊張的吞了吞唾液，抬頭看向發(fā)出聲音的男人，有絲不確定的問，“大爺是讓妾身先坐嗎？”不知道是從什么時候開始，正廳幾乎不讓她出現(xiàn)，即使必須出現(xiàn)的時候，也是先讓赫連脂坐，她默默的遠遠坐在一旁的。
被譚竹稱為大爺?shù)哪腥司褪橇骤苯B，又顏的父親。
他身穿冰藍的上好絲綢，繡著雅致竹葉花紋的雪白滾邊和他頭上的羊脂玉發(fā)簪交相輝映，巧妙的烘托出他不凡的身份。
林璞紹年輕的時候風流倜儻，才華橫溢，是京都萬千少女夢想嫁的人，可以說只要他愿意，沒有他娶不到的貴女。
就在所有人瞪大眼睛看著哪個精彩絕倫的女子會成為林府的大夫人時，他卻出人意外的娶了名不見經(jīng)傳的譚竹。
一個落魄的縣令的女兒。
說是救了他一命的縣令臨終托付。
嫁給林邵璞的時候，譚竹就已經(jīng)是孤女，沒有娘家，沒有底蘊，沒有傾國傾城的美貌，這樣的女子卻占了京城無數(shù)貴女想要的位置。
可想而知引起了多么大的軒然大波，同時讓傾心于林璞紹的貴女們動了別樣的心思。
那些出身名門卻不是嫡女這樣貴重地位的庶女，就想嫁給林邵璞做姨娘。
她們在見過譚竹后根本不把她放在眼里，她們有那個自信，即便是姨娘，也能憑著自身出色的條件做夫人該做的事情，享有夫人該有的地位。
赫連脂就是這些庶女里面的一個，她憑借赫連家族的地位以及跟林家的交情，成功的嫁給了林璞紹。
這些年也的確如她當初的心思一樣。
譚竹這個夫人活的像姨娘，而她這個姨娘活的像夫人。
這些往事，早就不是什么秘密，京城貴族圈里人盡皆知。
又顏以前也覺得父親根本不喜歡，甚至是厭惡自己的娘親，更是看不起自己的娘親。
可如今透過夢境中真正的娘親回歸，父親那樣情深的模樣，她再仔細看著眼前的男人，猜測事實并不是這樣的。
眼前這個對她冷漠已久，要叫父親的男人，那通身的氣勢和斯文中隱隱的凌厲，絕對不會為了回報救命之恩就隨意娶一個并不入眼的女子為妻。
報答救命之恩的方式有很多。
憑著林府的地位和財力，讓譚竹衣食無憂，或者挑選一個不差的夫婿都不在話下。
犯不著拿自己去報恩。
當初這樁跌破所有人眼睛的婚事，她猜實際上僅僅是因為父親深愛娘親。
而當年的云宗非常反對外祖母嫁給外祖父，并因此把外祖母逐出家族，還跟戎宗幾度交惡。
導致外祖父不得不帶著外祖母離開，隱姓埋名過起隱居的生活，娘親的身份才變的落魄無比。
而外祖父外祖母并不想娘親卷入云宗和戎宗的糾葛中，就隱瞞了真實的身份，直到離世才告知。
娘親自傲，壓根不想找回自己的身份。
便把自己當作一個再普通不過的人，成了一個身份地位與父親太不匹配的女子，遭受各方面的反對。
父親這才用報恩做借口，堵住悠悠眾口，讓人無從阻止。
林璞紹瞥了眼譚竹，淡淡的嗯了一聲，注意力放在又顏的身上。
他嘴角噙著一抹可有可無的笑容，手指輕輕的扣在一旁的桌椅上，一下一下有節(jié)奏的敲擊著，問道，“你想讓人給你行禮？”
此時正堂的主位上是空的，老爺子臨時有緊急的事情處理，去了書房。
林璞紹的視線若有若無的在赫連脂和林玥顏的身上掃過，眉毛略微的挑起，雖然帶著笑容，可是這笑容卻沒有達到他的眼底……
即使是才跟著又顏進府的林叢霜三人，看到這個架勢也知道大姑娘這是要被問罪的節(jié)奏。
需要小心的回答，否則會很不妙。
可這個問題又不好回答。
回答是，那就是直接杠上了，肯定沒有好果子吃。
回答不是，那不是自己扇自己嘴巴么。
不過，又顏卻根本不以為意。
在這之前父親很少出現(xiàn)在她的視線里。
除了必要的節(jié)慶需要全家聚在一起之外，幾乎沒有單獨跟他在一起的經(jīng)歷，那些場合上也是禮節(jié)性的叫著父親，行著身為一個女兒該有的禮儀和本分。
蘇黎湛因為婚約的關(guān)系經(jīng)常到府里拜訪他，漸漸的跟他的關(guān)系倒比她這個正經(jīng)女兒還要親近一些。
一次蘇黎湛又來拜訪，兩個人相談甚歡，小酌了一番，不知道怎么父親喝過了頭。
他走到花園看到了正在賞花的她，口齒不清的要她多學管家能力和學會世家嫡女的風范，別跟她娘親一樣小家子氣拿不出手。
不要做個什么都不懂的擺設(shè)。
被夫家嫌棄，丟他的臉。
她當時氣的臉色發(fā)白，又委屈的不行。
沒想到父親會如此說她和娘親。
同時也委屈的覺得不是她不學，實在是姨娘赫連脂欺壓的太厲害，根本就沒有給她安排好的教習嬤嬤，更不給她學習管家的機會，父親清醒的時候又不管。
她當時差點難過的暈倒，還是身邊的丫鬟凌云扶住她，給她喂了藥丸才勉強保持清醒。
凌云是從小服侍她的，對她很是忠心，非常氣不過，就算知道身份上不允許自己造次，還是直接端了一盆冷水潑在父親的頭上，然后狠狠的罵了他一頓，罵完后就跪在他的面前讓他治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