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章 白澤巨巨的心事
白澤回到長風閣也不理人，就一個人躺在長風閣的軟塌上和衣而眠。
葉秋嵐輕手輕腳的摸了過去：“小澤？要不要吃飯？”
“不要?！卑诐擅稍诒蛔永飷瀽灥恼f。
“好好好，不吃就不吃?！比~秋嵐伸手去扒白澤的被子：“不吃飯也給我起來說說話，我一天沒看見你了。”
白澤掙扎：“別鬧！沒心情跟你鬧?！?p> “你就不想知道你那獨孤郡主又搞出什么幺蛾子了？”
“不聽，不聽！王八念經(jīng)！”白澤搶過被子重新蓋在頭上。
葉秋嵐鼻子都快要氣歪了，不停地在白澤身上戳戳戳：“小崽子！你說誰是王八呢！誰是王八！”
“…………”白澤極度不想理他，只能越縮越往被子里鉆。
“小澤！你到底怎么啦！說話啊……”
“我只想自己呆著，你給我出去?！卑诐砂驯蛔右凰ぃ桶讶~秋嵐一個人推了出去！
“唉！小澤！我住哪??！你把我轟出來了，這么冷的天！”葉秋嵐啪啪啪地拍著門，毫無形象的大喊著。
院中值夜的龍鱗衛(wèi)面面相覷，你看看我，我看看你。
七殿下這是怎么了？
不知道啊……不過他不經(jīng)常這樣嗎？
還是將軍鎮(zhèn)得住他。
對啊，看這慫的，
…………
白澤聽著葉秋嵐的聲音不停地傳來，也是煩躁得不行。
最后只能蒙著頭，縮在被子里睡覺。
當白澤幽幽醒來的時候，已經(jīng)是深夜，推開門出去，葉秋嵐靜靜地坐在廊下，打盹。
白澤過去戳戳他：“醒醒！你看看你真是斯文掃地，我的七殿下?！?p> 葉秋嵐被嚇了一跳，卻還是說：“被你趕出來也不丟人么，我小時候被你欺負多少回！”
“那是你個小屁孩太粘人?！卑诐蓱崙?，勞資當年可是一個心智健全的成年人，天天后邊跟著個糯米團子一樣的小殿下，打不得罵不得，怎么可能不上火！
也就只能欺負欺負他，結(jié)果沒過幾年，團子就長大了，又高又壯。
白澤暗想長這么高！糊頂棚么？浪費糧食。
“哦……你啥時候會好??？”
“沒事，我只是不爽！我想自己呆著！”白澤微笑，沒有多說?！澳阋灰M去躺會兒?！?p> “行?。 比~秋嵐拍拍衣服，溜溜達達就跟著白澤進去了。
躺在白澤對面的床榻上，葉秋嵐抬手熄燈，在一片黑暗中說道：“小澤……其實……我們真的覺得你是個好人。”
“呵呵！我知道?！卑诐奢p聲道：“我……知道我做的是對的，可是……午夜夢回，我怎么能不想起那些人，那些臉……”
“沙場浴血，我以為你已經(jīng)習慣了……”葉秋嵐沉聲道：“既然執(zhí)劍，就要有對敵人拔劍相向的勇氣?！?p> “我……征戰(zhàn)多年，其實沒有拔過劍，你不是知道么？”
“神獸將軍……都說你是因為陛下?lián)哪阍幃惖脑破饡渷y宮闈才讓龍鱗衛(wèi)四處征戰(zhàn)，不駐京畿的，可是，卻是你自請離開瑤光京。漂泊各方的?！?p> “我在瑤光京長大，我白家世代為將。殺人見血，馬背打下來的江山?！焙诎抵邪诐傻难劬υ絹碓搅粒骸斑^去，我一直憧憬著快意沙場的生活，八百里分麾下炙，五十弦翻塞外聲?？膳了……”
“那現(xiàn)在呢？”葉秋嵐似乎聽出了白澤語氣中的憧憬，唇角揚起一個笑容，問道。
“我……建功立業(yè)，為國為家。我不曾拔劍，可是因我而死之人，不知凡幾。我是你的伴讀，你還記得我們進書房的時候，林夫子說的第一句話么？”
葉秋嵐想了半晌，突然道：“座下諸位為君者，應(yīng)心系民生，為臣者，應(yīng)克己忠君，為將者……應(yīng)死而后已……”
“為將者，應(yīng)死而后已，而我都在讓別人去死。獨孤寂雪孤身從回頭崖跳下，她都沒有想過，要別人的命，而是要了自己的命?？墒俏摇卑诐稍秸f聲音越小，甚至哽咽了兩聲：“我卻在片刻之間就決定了哪些人該死，哪些人該活……”
“你們……不一樣啊?！比~秋嵐一時間也不知道該說什么，半天也只憋出來這么一句話，“她和我們確實不一樣的……”
“有什么不一樣……如果是二十年前的我，無論如何我都不會去傷害任何的性命。我們沒有資格去覺得哪些人該死，哪些人該活……”
“二十年前，你也只是個光屁股小孩，什么生死，什么資格。都不如，午后的瓜果來的有吸引力吧……”葉秋嵐道：“上位者，翻手云，覆手雨。你的決定不再關(guān)乎一人，而關(guān)乎千萬人的時候，你就有資格去做你認為對的事情?！?p> “可我為什么有資格……”白澤悶悶地說。
“上天賜予我葉氏皇族的時代，我們守護的是榮耀，是江山穩(wěn)固。雖然皇室骯臟殘酷，但不代表你就能隨便改變。”葉秋嵐舉了一個不怎么恰當，但是又無比貼切的例子：“同樣，白家的使命殘忍，但也你代表你可以改變。這是時代的命運……也是為君為將者的宿命。”
“獨孤寂雪值得我們佩服，但是我不想你成為那種人……所以關(guān)愛這獨孤寂雪的人也都不喜歡她是那種為大家而舍棄自己的人。因為這樣帶來的傷痛，才是一生都彌補不了的?！?p> “時代……確實如此。我接受的教育告訴我，這有才是對的，那他就是對的。如果，我一旦手下留情，帶來的后果不是我自己可以承擔的，所有人都深陷其中，無法離去。整個利益集團都會崩潰……”白澤盯著窗口透出來的一小束光，喃喃道：“你放棄皇位，跟我一起賭這一局……你就不后悔么？”
“我不爭不搶是為了你，我要爭要搶也是為了你……小澤啊，雖然我不知道這樣的后果會是什么，但我們的人生早已經(jīng)偏出宿命的軌跡了…………”葉秋嵐笑著說：“跟著你，才是我想要的。”
“德行！”白澤不客氣的嘲諷一聲：“你跟了這么多年，不怕倒了血霉啊?！?p> “可是……跟你在一起。我從來都沒有過血光之災(zāi)啊……我相信你還是愛我的！吼吼吼吼吼吼吼吼！”葉秋嵐皮了一小，笑呵呵的說。
“滾！睡覺！”白澤很恨地咬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