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赫離回到府中直接跳入臥室早已涼透的大浴缸中,整個人沒入水中。腦中不斷浮現(xiàn)剛才凌煙歌的樣子。這么多年有不少穿著更暴露的女子投懷送抱,他臉色都不曾變過。季赫離在浴缸里待了許久,直到徹底冷靜下來才穿著粘在身上的夜行衣走出來。換了身干凈的衣裳后,季赫離來到書房,從書架的暗格里拿出一幅畫,畫的不是別人,正是凌煙歌。這是在凌煙歌離開帝都之后季赫離畫的,旁邊還有一首詩。
綠槐影里樓新斜,石榴窗前笛清淺。
暖室生香佳人臥,夢覺琴鶴瑤池邊。
原以為這輩子只能在畫里見她了,不曾想還會有再見到的一天。季赫離摩挲著畫中人的眉眼,戀戀不舍。煙兒啊,我該怎么辦?
申屠愷在乾王府比在自己家皇宮還舒服自在。凌煙歌每日都要起來晨跑練劍,等她回來的時候,申屠愷依然在床上呼呼大睡。霜兒在門外端著盆兒等了好久申屠愷都沒動靜。
凌煙歌敲了敲門,依然沒動靜,直接就把門踹開了。
霜兒驚訝的張大了嘴巴!小姐這也太粗魯了吧!好歹這也是梓桑的太子殿下呀!
“好了,你把盆兒給她端進去放那兒我們?nèi)コ燥?!?p> 凌煙歌把門踹開的聲音驚醒了申屠愷。申屠愷一骨碌坐起來聽到凌煙歌說的話,氣的肺都要冒煙了。
“林陌!你還是不是女人!隨便就別人的房門!”
凌煙歌倚在房門上,淡淡地說:“你再不起床我讓霜兒掀你被子!”
凌煙歌一句話讓霜兒差點沒放穩(wěn)盆兒。申屠愷則驚恐地抓緊身上的被子,心里暗想扮男人時間久了的女人真恐怖啊!
申屠愷拖拖拉拉起床洗漱吃完飯半上午過去了。
“殿下,王爺今日進宮給頤妃娘娘請安了,您可以在王府逛,也可以去街上,王爺安排好了人給您帶路?!?p> “我就在府上轉(zhuǎn)轉(zhuǎn),不出去了?!?p> 宮里頤妃的寢宮。
“纓兒,你快做!”
頤妃坐在榻上,下手是給戰(zhàn)長纓準(zhǔn)備的椅子。
“母妃身體近來怎么樣?”
“還是老樣子,不好不壞!”
頤妃是老太師的掌上明珠,知書達理秀內(nèi)惠中。生了戰(zhàn)千臨之后身體就一直不太好,平時靜養(yǎng)在宮中,不爭不搶。
“我聽十公主說你們?nèi)ソ莸臅r候路過你二哥那里了?”
“嗯,去過!二哥很好,母妃就安心的養(yǎng)病吧!”
“你二哥常年在外,你要是在帝都了得空就多來陪陪母妃。最近母妃總是會想起你們兄弟兩小時候的事兒,還是小時候好,雖然頑皮但是都在身邊?!?p> 頤妃說起戰(zhàn)長纓戰(zhàn)千臨小時候的事兒,臉上掛著恬淡的微笑。
“好,兒臣有空就進宮陪您!”
“我聽說梓桑的太子在你府上。你父皇看似寬容實則生性多疑,你要把握好分寸。你母妃去的早,在我心里你和你二哥一樣重要。你二哥遠(yuǎn)離帝都暫時遠(yuǎn)離了這些勾心斗角,你只要在帝都一天就得小心謹(jǐn)慎?!?p> 戰(zhàn)長纓的母親去世后他就成了眾皇子欺負(fù)的對象。直到十歲的時候寄養(yǎng)在頤妃膝下,才算是結(jié)束了被欺凌的日子。如果沒有頤妃也許他會成為一個內(nèi)心邪惡的人也未可知。
戰(zhàn)長纓在頤妃的宮里吃過午飯回去的。
午后凌煙歌在房里看書,霜兒坐在一旁搖著扇子打著盹兒了。
申屠愷的接風(fēng)宴安排在了七夕那天。也就是十天后。帝都的各家千金都在裁新衣做首飾,都想在當(dāng)天驚艷全場。本來只是一場小型的宴會,但是北方的草原部落突然遞了官文,想要與乾翼結(jié)成友邦,同時送各部落首領(lǐng)的女兒來帝都和親。
乾翼與北方草原民族接壤,一直以來大戰(zhàn)沒有,小摩擦不斷。如今他們愿意與乾翼和親聯(lián)姻,戰(zhàn)重君自然是歡喜萬分的。不是因為他多么體恤邊疆戰(zhàn)士和百姓,而是他們主動提出和親稱臣顯示了乾翼的強大。
戰(zhàn)重君早有與南越一決高下的打算,只是北邊草原部落越來越強,到時候一開戰(zhàn)就會腹背守敵。如今與草原結(jié)盟了,也就沒有后顧之憂了。
這一消息在帝都的千金小姐們中間炸開了。帝都未成婚的青年才俊本就不多,如今又來了和親的,那他們的機會自然又小了很多。
凌煙歌不在乎什么宮宴和親,她在想如何進朝露苑見凌沛源一面。
“草原部落怎么會突然提出要和親呢?”
申屠愷啃著個蘋果,說話還有些含糊不清。
“這三年冬天草原連遭雪災(zāi),牛羊損失慘重,今年夏天草場又逢干旱,他們需要乾翼來幫他們度過難關(guān)?!?p> 申屠愷點點頭,好像很懂得樣子。
“你要是喜歡林陌那丫頭就趕緊去求你父皇賜婚吧!萬一到時候讓你和草原來的姑娘和親呢?”
和親他是不會答應(yīng)的。同樣求父皇給他和凌煙歌賜婚也是不可能的。
“雖然那丫頭兇了點兒,除去出身不高,配你倒是也配得上?!?p> 戰(zhàn)長纓笑了笑。他的歌兒自然是能配的上他的。
江州城。
“殿下,草原部落要和乾翼聯(lián)姻了?!?p> 流川把剛得到的消息向蘇玹匯報。
蘇玹放下書中的書,嘴角勾起一抹清淺的笑。
“和親?看來帝都最近很熱鬧呀!這種好事,我們得前去祝賀一下吧!”
流川低垂著眉眼站在一旁。
“我聽說申屠愷也在帝都?”
“是!”
八天后,草原各部聯(lián)盟的和親團順利到達帝都。戰(zhàn)重君安排他們暫時住在帝都接待外賓的驛館中。
各方人馬集齊只等兩天后的七夕宴了。凌煙歌趁晚上戰(zhàn)重君接見草原使者京中巡邏重點在驛館與皇宮的這一機會,從王府出來去朝露苑。
從王府去朝露苑的一路上都沒見到有巡邏的士兵。凌煙歌順利行至朝露苑,守在門口的幾個士兵正在閑聊沒發(fā)現(xiàn)有人靠近。凌煙歌一個起落飛上后墻,探出頭看了看院里的情況。三組士兵輪番巡邏,每組十二人。
凌煙歌伏在墻頭等待著觀察著。三組士兵一個時辰換一次,每次換的時間大概就兩三分鐘。凌煙歌瞅準(zhǔn)時機,趁兩組換防的時候落入院里躲在墻角的陰影里。為了防止有人潛入,朝露苑里沒有一棵樹,只能躲在陰影里。
凌煙歌貼著墻行至屋后。后面沒有窗戶也沒有任何可以進入的門,是一堵石墻,挨著的是一個小廚房,里面沒有人,凌煙歌進廚房里看了看,蔬菜都是蔫兒了的,有的已經(jīng)壞掉了。揭開鍋里面是一碗清可見底的粥,已經(jīng)涼透了。
廚房外有腳步聲,凌煙歌躲到了門后面。
“這鬼地方真不是人待的,吃都吃不飽!”
一個士兵進廚房來找吃的來了。找了半天沒找到什么東西,就把那碗粥端出來準(zhǔn)備喝了。碗剛到嘴邊的時候凌煙歌一個手刀劈在士兵的后頸上,人就倒下去了。
將人拖到角落里凌煙歌換上了他的衣服,從廚房出來到屋前,見沒人正要推門進去。
“你干什么去?”
凌煙歌收回放在門上的手。
“我剛才聽到里面好像有打翻東西的聲音,打算進去看看,別出什么事了,要不然咱們兄弟們都得跟著受罰?!?p> 凌煙歌壓低聲音學(xué)者廚房里被他打暈的那個人的語氣。
“去吧!”
那人沒再多問走了。
凌煙歌推開門進入,里面的空間很大。一盞昏暗的油燈亮著,只能模模糊糊看清一點兒屋內(nèi)的景象。凌煙歌目光在屋內(nèi)掃視一圈兒后落在了床上。凌沛源背向凌煙歌躺在床上。
“爹!”
凌煙歌輕喚一聲。
凌沛源動了動,以為自己聽錯了,沒有轉(zhuǎn)過身來。
“爹!是我!”
這一次凌沛源起身轉(zhuǎn)向凌煙歌。凌煙歌走近凌沛源跟前。
“爹,我回來了!”
“煙兒,你怎么來這里了,很危險,趕緊離開?!绷枧嬖纯粗逻@是一場夢一眨眼女兒就沒了,但是心里卻在擔(dān)心她的安危讓她離開。
凌煙歌看著身形變得消瘦的凌沛源,心里有說不出的酸澀,忍不住撲進了凌沛源的懷里,抱著他的腰。眼淚從眼角不斷溢出,這還是曾經(jīng)那個儒雅健碩的西平王嗎?抱著的腰瘦骨嶙峋,都能感覺到骨頭的凸起??┑牧锜煾璧男纳凵鄣?。
“煙兒,爹沒事。你平平安安的就好?!?p> 凌沛源撫摸著凌煙歌的頭,就像小時候一樣。
“爹,我一定要救你出去。”
凌煙歌抬起頭,淚眼婆娑。
“你怎么救?帶著我殺出去嗎?”
凌沛源微笑看著凌煙歌,就像小時候看著她在懷里撒嬌一樣。
“爹!你告訴我他為什么要關(guān)押你說你造反?明明是沒有的事文武百官還沒有一個站出來說話的!”
凌沛源沉默了許久,最終開口了。
“因為你娘!”
與凌煙歌所想的差不多。
“你娘是鳳羽族圣女,幾百年來沒有人知道鳳羽族的消息,直到她出現(xiàn),人們才知道有關(guān)鳳羽族的一些事情。我跟你娘私定終身后就傳出了圣女有扭轉(zhuǎn)天下大勢的法力?!?p> “廚房有人!”
外面的人發(fā)現(xiàn)了廚房里的士兵。
“煙兒,快走!”
“爹!”凌煙歌不舍得看著凌沛源,她是多想帶他離開這個地方。
“快走!”
“爹,等著我,我一定會來救你的?!?p> 聽著外面快速聚集來的士兵凌煙歌咬咬牙轉(zhuǎn)身離開了。一出門口凌煙歌就被圍住了,日益精進的武功足以應(yīng)付脫身,過了幾招后凌煙歌向圍墻跑去,身形一展人就越過圍墻落在外面了。
“快追!”
院里的士兵從院里追到外面的時候,早已不見了凌煙歌的身影。
就在凌煙歌與外面的士兵交手的時候,凌沛源將一把匕首刺入自己的胸膛。他不能讓人知道來人是來看他的,或者是救他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