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晉葉

第十章 安定

晉葉 青豐巖木 3177 2019-04-29 18:02:52

  待葉凌和葉?;貭I時已經(jīng)是晌午時分了。

  葉凌一下戰(zhàn)馬,葉玄就連忙圍過去問道:“爹!出什么事了?”

  “回帳內(nèi)再說!”

  葉凌看了葉玄一眼,神色并無變化的說了一句,倒是葉常聽罷,直夸葉玄敏銳。

  葉玄聽了叔父的話,猜到了一些,嘿然一笑,緊步隨著葉凌葉常兩人回到了帳中。

  葉母和子憐見兩人進帳,忙起身迎過來,神情有些忐忑,問道:“夫君,那邊有鼓聲,是不是發(fā)生什么事了?”

  這么一說,原本懶懶躺在床上的葉坤,也頓時神色緊張的坐了起來。

  葉凌見罷,忙笑著解釋道:“夫人放心!是有事,不過,是好事!”

  葉凌說完,葉常也開口了:“對!是好事??!”

  葉母四人并不知道所謂“好事”是何事,不過心提著的心也總算是放了下來,一臉詫異與好奇的問道:“什么好事?”

  “圣上下旨,賜封亭南郡公楚西王爵,任安將軍為輔國大將軍!若不出意外的話,一個月內(nèi),大軍就將北伐中原,我們不久便可以回家了!”

  葉凌振奮的說道,臉上寫滿喜悅,葉母聽罷,先是有點不相信,等反應(yīng)過來已是喜笑顏開,眼眶里已經(jīng)閃著淚花了。

  轉(zhuǎn)身對身邊同樣高興的虛子憐說道:“子憐,太好了!太好了!再過不久就可以回家了,就可以團聚了!”

  虛子憐聽著,高興得已不知該如何言語。

  葉凌接著說道:“等解決了糧草問題,楚西王即刻發(fā)兵北伐!”

  葉母聽著,一邊一邊自語道:“真是三生有幸,三生有幸??!”

  一旁的葉坤聽完也振奮起來,道:“楚西王北伐,我葉坤第一個去賣力!”

  葉玄聽葉凌說完后,也是高興了一下,但隨即聽到“糧草”二字,不由得想起了自己上午在安字營糧庫看到的一幕,心沉了一下,但隨即還是搖搖頭,可能是自己想多了吧!

  葉凌隨即笑著說道:“好了好了!大家先準(zhǔn)備一下,咱們今天晚上還得進城呢!總不能今天晚上還睡在這吧!把該帶的都帶上,別落東西!”

  眾人聽罷,都高高興興的收拾行李去了。

  傍晚,葉凌一家人在一名安字營將官的引路下,來到了江陵城內(nèi)。

  安書武在城里特意為葉家準(zhǔn)備了一套宅子。

  宅子不大,只有院落兩進、廂房十余套和兩間廳堂,以及一些雜物房和廚房馬廄,因為此次南下匆忙,所以在洛陽時,葉凌便遣散了府中的大部分仆役下人,只有一些忠實的貼身府衛(wèi)和丫鬟不愿離去,才隨著葉家一同南下,這一行總共也不過二十人而已,這樣的宅院足夠安置了。

  進了大門,是一方寬闊的院落,院子中用青磚石鋪就,但四周靠近廂房前又各自留出了一條空地,栽植了一些矮小的荊樹藤條,使得整座宅子看上去既精巧雅致,又不失恬靜溫馨。

  一行人見了,都十分滿意,給了那將官一些賞賜后,便搬進宅邸之中,因為從洛陽帶來的東西有些雜亂,所以整理安置起來也頗費時間。

  葉玄和葉坤被安置在同一間廂房內(nèi),這倒不是因為房間不夠,而是葉常故意為之的,目的就是讓葉玄督促著葉坤,不要放縱懶散。

  葉玄和葉坤正查看著兩人的房間時,兩個府衛(wèi)抬著一個箱子進到了房內(nèi),放下后,對葉玄道:“公子,這是主母大人讓仆下抬過來的,并囑咐公子仔細(xì)核查,妥善保管!”

  葉玄點頭后,兩名府衛(wèi)便恭敬的退出去了,葉坤看了看,這木箱子足有半人高,長四尺,寬有三尺,做工精致,紋飾優(yōu)雅,不禁眼睛一亮,盯著葉玄道:“景之,這里面裝的什么寶貝啊,大娘如此看重,還要妥善保管!”

  葉玄笑了一笑,沖葉坤努努嘴,道:“自己打開看看不就知道了!”

  葉坤得了葉玄的許可,迫不及待的打開這華麗的大木箱子,可看了一眼后,便露出了失望和不屑的神色,大咧咧的道:“我還以為是什么寶物呢!怎么全是一些這樣的玩意??!”

  看著那一卷卷的竹簡和書軸,葉坤不禁渾身打了個趄趔,他從小到大,最怕的就是這東西了,小時候讀書習(xí)字,葉常不拿著木杖盯著他,他是絕對不會寫一個字的,所以,當(dāng)他此時再看到這些詩書經(jīng)義時,只覺得心中惡寒,想躲得遠(yuǎn)遠(yuǎn)的。

  葉玄則不同,雖生在軍武世家,但他自幼便喜好詩書器樂,于是便蹲下身去,左手拿起一卷鄭玄的《毛詩箋》,右手則握著一卷《吳子兵法》的竹簡,看著葉坤道:“這東西就是最大的寶物!當(dāng)然要妥善保管!”

  “那你自己好好保管吧!”葉坤看著這一箱子的書籍,帶著恐懼的表情快步退出了屋子,逃走了。

  葉玄也知道葉坤的性子,笑著搖了搖頭,開始整理這一大箱的書籍。

  天下本就書籍稀缺,經(jīng)由漢末百余年的動亂,秦時先漢所積累下來的大量著作都隨著戰(zhàn)火焚燒殆盡。

  大晉開朝以來,皇室整理舊都書卷,僅僅不過萬余冊,而天下士家大族視自家書籍如傳家瑰寶,控制極其苛嚴(yán),因此,即便是在市面上,拿錢也買不到書籍,所謂有價而無市,大抵就是如此吧!

  所以,這一大箱一大箱的書籍,才真正是葉家的立家根本,這不是珍寶又是什么!

  至晚上天黑時,宅邸已經(jīng)收拾的差不多了,葉玄一家人第一次在江南大地吃上了一頓真正意義上的晚飯。

  席間葉凌葉常還溫了點小酒,一家人高高興興,有說有笑,似乎已經(jīng)完全忘卻了他們剛剛經(jīng)歷過一個多月的廝殺,從腥風(fēng)血雨的殘酷歲月中艱難爬出,方才抵達(dá)荊州的殘酷事實。

  此刻大家的心里都是明亮的,充滿希望,因為他們盼望著北伐,而且知道北伐指日可待,回家、團聚也觸手可及。

  席間,葉玄同樣心境大好,應(yīng)葉坤的提議,取出那支飾有佩玉的竹笛,在庭院中吹奏起來。

  伴隨著笛音起伏,明月漸升,庭院內(nèi)短暫的安靜了下來。

  因為喝了酒的緣故,葉凌的臉紅紅的,看著吹奏笛曲的葉玄,眼中滿含柔情與慰藉,靜心傾聽著這一首他最喜愛的《風(fēng)入松》。

  葉玄知道這是父親最中意的一首曲子,因為這是他學(xué)會竹笛后,母親教授他的第一支笛曲,同樣也是母親吹奏的最好的一首曲子。

  葉玄猶記得年幼時,每每在父親征戰(zhàn)歸來時,無論勝利或戰(zhàn)敗,葉府的庭院中,總會響起這一首清雅平和的《風(fēng)入松》。

  其實,直到多年以后,他才知道,父親和母親兩人正是因為這一曲《風(fēng)入松》而相識、相戀,進而才有了這樣一個溫馨美滿的家庭。

  一曲終了,在一片叫好聲中,庭院中又重新變得些許喧鬧起來,氣氛也更顯得溫暖和睦。

  當(dāng)然,唯一顯得有些鬧騰的就是,葉玄那不太正經(jīng)的叔父此時又喝高了,扯著葉坤的衣裳,醉醺醺的道:“哎呀,兄弟,我跟你說啊......”

  葉坤:“爹,我是葉坤,是您兒子,不是您兄弟!”

  “什么?”葉常頓時瞪圓了眼睛,怒氣沖沖的道:“你小子竟然不認(rèn)我這個兄弟?”

  “不是,爹......我真是坤兒,景恒!不能和您稱兄道弟的!”

  “老子就問你認(rèn)不認(rèn)我這個兄弟!???”

  “爹,您又喝高了,這不是認(rèn)不認(rèn)的問題!”葉坤欲哭無淚:“這是不能認(rèn)??!這輩分不全亂了嗎?哪有這么瞎來的!”

  “那咱們倆各論各的,你管我叫大哥,我管你叫兒子,行不行?”

  “......”

  葉坤自然不肯,但葉常又逼著他拜把子,于是葉坤跑,葉常追,兩人在院子里上躥下跳。

  葉坤死活不肯認(rèn),倒也不是他把倫理綱??吹锰?,只是他要是今天晚上拜了把子,明天早上起來肯定會挨一頓揍,因為葉常酒醒之后,依然記得事,那個時候的對話往往就會變成這樣:

  葉常:“聽說你小子昨天晚上和你爹拜把子了?”

  葉坤戰(zhàn)戰(zhàn)噤噤,滿臉委屈:“爹,是您逼著孩兒拜的!”

  “老子讓你拜你就真拜嗎?傳出去讓外人怎么看?我看你小子就是故意趁老子喝醉了占老子便宜!”

  “爹!我錯了!下次再也不敢了!爹!下手輕點!”

  對于這對鬧騰的父子,葉凌只會在一旁看熱鬧,一邊看還一邊笑,只有葉母偶爾會說兩句,當(dāng)然,一兩句話肯定攔不住喝高了的葉常。

  而葉玄,早已將頭偏到一邊去了,對于這樣的事,見過不止一次兩次了,裝作沒看到是他一貫的作風(fēng)。

  他有時候都會想,是不是自己老爹在小的時候給了這位叔父太多了陰影,不然他又怎會那么想聽葉坤叫他“大哥”呢?

  葉玄搖頭一笑,望著天上的一輪明月,放下手里的竹笛,看著眼前這樣溫馨熱鬧的場景,笑著自言自語一句:“北伐!”

  而此刻的安字營主將營內(nèi),安書文正在讀兵書,忽然一個兵士進來報告:“稟報將軍!在糧庫周圍發(fā)現(xiàn)可疑動靜!”

  安書文聽罷,頭也沒抬的說道:“你們?nèi)ゲ椴榘?,盡量別擾動使臣!”

  士兵聽罷,道一聲“明白”后,便退下了。

  士卒退出營帳后,安書文也合起手里的竹簡,起身出了營帳,抬頭望著天上的那一面缺月,先是嘆一口氣,而后又低下頭,有些輕蔑的笑道:“北伐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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