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諜女傾國

第七章 初識莫陽

諜女傾國 葉緗 4782 2018-02-06 13:32:00

  見我站在原地一動不動,南宮先生氣的摔袖而去。莫陽趕緊過來,幫我把弓和箭掉了個個兒,我才恍然大悟——我原就是左撇子,自然會拿反。

  以前常聽娘親講,我四歲時,跟爹爹學拿筆寫字,用的就是左手。爹爹每天都要站在一邊看我寫字,逼著我用右手。

  我那時頑固的很,偏要跟他對著干,爹爹實在沒法子,整日攥著我的手教我寫。后來爹娘又軟硬兼施,一個唱白臉一個唱紅臉,下了很大功夫才讓我改用右手。

  跟著冰玄師父初學劍,也曾有一段時間不適應,大概也因此,她才覺得我“朽木不可雕也”。

  這件事上,我一直覺得很羞恥,別人都是右手,可我卻慣用左手,我已經(jīng)不能融入這個王府,若是讓其他人知道,只會覺得我是另類。所以,除了青衣發(fā)現(xiàn)我刺繡時用左手,別人并不知情。

  莫陽為我矯正后,說了句,“別灰心,慢慢改,總會習慣的。你先回去歇歇,改日師父氣消了就沒事了?!?p>  走了幾步,他又回頭道:“放心,我不會說出去的。因為——我和你一樣?!?p>  他也是左撇子!

  我終于不再是另類了,就像找到知己一般,內(nèi)心歡呼雀躍,心情大好。

  改掉左撇子這個“病”,需要多些時日、多些練習,我怎么能回去歇著?外人只覺得我愚笨,天生不適合習武,卻不知我為學會“以右為主”,付出了多少。

  我往前走了數(shù)十步,重新擺好弓箭,對準箭靶。右手用力拉弦,不料力道過小,羽箭落在了前方。我嘆口氣,南宮先生如此輕松,不代表我能行啊。

  我彎腰去拾箭,馬上就要到之際,卻被另一只手搶先拿去。我抬頭一看,竟是莫陽。

  “你怎么回來了?”他不是走了嗎?此刻回來做什么。

  “這種弓不適合你,給你換一柄。”他給我另一柄。

  我接過弓,掂量掂量,除了輕一些,與另一柄沒多大差別。

  “這個弓弦是蠶絲和麻繩的,韌性強度稍弱一些,原先那個是鹿筋的。初學箭術(shù),還是要從容易的做起?!蹦柲托牡慕獯?。

  “多謝了。”我將那重一些的鹿筋弓拋給過去,他揚手接住。

  過了些時日,我基本適應了右手執(zhí)箭,南宮先生的氣卻還是沒消,他讓莫陽給我指導,自己不過隔兩天檢查一下,挑幾個毛病,訓我一頓而已。

  我把南宮先生挑出的毛病一一改過來,直到他無話可說,這才肯放我一馬。

  每每閑著,難免憶起往事,因此我不能停下來,總要找些事情來做。

  一天早晨,我剛從紫竹園回來,途徑碧素堂,恍惚覺得有人。

  碧素堂原先盛放岐王府的柴米油鹽蔬菜瓜果之類,因離后廚過遠,就慌棄了,如今一直未曾啟用,倒也安靜。

  抬頭一看,是莫陽。彼時他正坐在房頂?shù)奈菁固?,似有所思的望著遠方。

  借著一旁矮墻,我一躍而起,來到莫陽旁邊坐著。“你在想什么?”我順著他張望的方向看去。

  “我?guī)煾?。”他頭也未回,語氣也很冷淡,我有點懷疑他還是不是之前那個莫陽。

  “堂主他怎么了?”我試探性的問。南宮先生有什么可想的,我有點不明白。

  “不是他。是我?guī)煾?,斷龍?zhí)玫那耙蝗翁弥鳌!?p>  “你的師父不是南宮先生嗎?”我驚詫道。他沒有言語,只是一味的望著遠方,眼神有些悲切。我意識到他可能不愿提及過去,趕忙道,“抱歉,我是不是問的太多了?我只是奇怪……”

  “這不是什么秘密。”他轉(zhuǎn)過頭,勉強擠出一個笑容,“你愿意聽我的故事嗎?”

  “前提是你信得過我?!蔽乙恍?,做好準備當一個傾聽者。

  “我是個孤兒,從小被師父養(yǎng)大,他待我就如同一個父親對待兒子一般……”

  從莫陽那里我才知道,斷龍?zhí)们叭翁弥髅麊境o,是個行俠仗義的好漢。因為家人被貪官污吏迫害至死,楚辭便入了斷龍?zhí)?,專懲治和劫掠油水極大的官員。老堂主覺得楚辭身兼大義、一身正氣,武功又不在他人之下,便把堂主之位傳授與他。

  楚堂主在外行俠仗義之時,意外撿到了被遺棄的莫陽,那時候的莫陽尚在襁褓,楚堂主見他可憐便帶回了斷龍?zhí)?。自此,楚堂主先當?shù)螽攷煾福棠枌W走路、學說話、學認字、學功夫、學做人……

  雖然沒有父母,但在楚堂主的呵護教育下,莫陽依舊過得很快樂。有一次,他突發(fā)奇想給楚堂主準備了驚喜,叫了堂主一聲“爹”,結(jié)果反被打了一頓,劈了一個月的柴。

  我問原因,他答:“師父訓斥我,說他不過給了我?guī)卓诔缘?,教了一招半式的功夫,而父親是生你養(yǎng)你恩重如山的人,不能相提并論。我不懂,在我心里,他就是我爹?!闭f這話時,莫陽眼里還滿是倔強,一臉孩子氣。

  莫陽十二歲那年,楚堂主身染惡疾,臨終前唯一放不下的,便是莫陽。他本想讓莫陽繼任堂主之位,思慮再三,覺得莫陽年紀太小,于是南宮先生便當上了斷龍?zhí)锰弥鳌3弥鲊谕心?,好生跟著新堂主,把斷龍?zhí)媒?jīng)營好。莫陽說,如果師父未曾叮囑他,恐怕他早已離開這個傷心之地。

  “今天是師父祭日。五年了?!彼捳Z平淡,卻透出無比的悲傷,沒有過生離死別的人是不會懂的。

  “我爹娘也離世四載了,過得真快,好似昨天他們還在我身旁?!蔽姨ь^看天,把淚水憋回去。

  莫陽支起腿,搭上一條手臂,然后把臉埋在上面,好一會兒,才長舒一口氣,抬起頭。

  “斷龍?zhí)檬菐煾府吷男难乙欢〞Wo好它。只是,不知道我究竟有沒有做錯。”莫陽喃喃自語,我雖未聽明白什么“對對錯錯”的東西,但眼下也不想再勾起他的痛苦回憶。

  “好了,不說這個了。你也是左撇子?”我岔開話題,越是沉浸在悲傷中,越是難以跳出來,只有你不去想他了,才會慢慢走出來。

  “是啊,沒料到竟然遇到了個同類。”莫陽嫣然一笑,嘴角浮現(xiàn)淺淺的酒窩。

  “其他人知道嗎?”我問。

  “做我們這一行的,若是留下了某種既定的特征,一尋便尋的到,仇家會不斷找上門。為了多活兩年,需多耗費些精力去克服。最好,能不讓人知道便不讓人知道。”他轉(zhuǎn)頭看向我。

  “你告訴我,就不怕我泄露出去?”我故作壞笑的樣子,想逗他一逗。

  “你說了也沒人信,我可不像你,漏洞百出。”莫陽不屑的冷哼一聲。

  “你!”看我被堵的無話可說,他笑的前仰后合,又變回了我初次見到時的莫陽。末了,他忽然一本正經(jīng)的說,“謝謝你,珝如?!?p>  我半開玩笑道:“你變臉竟比翻書還快,方才笑的如同瘋子,這會兒就比大家閨秀還嫻靜。”

  “我是認真的。師父走了之后,沒人同我這樣掏心底的說過話,沒有人愿意聽我嘮叨,更沒有人懂我的感受。每當我想念師父時,只能一個人坐在房頂眺望遠方。”莫陽有些凄然的望著那片潔凈而又遙遠的天,轉(zhuǎn)過頭是神色稍稍緩和點的臉,“你能聽我啰嗦這樣久,我真的很開心?!?p>  “那你要一直開心下去,你師父定然希望你過得幸福?!?p>  “你也是,你爹娘也一定希望你過得快樂。”莫陽嘴角上揚。不知怎的,我心里忽的一沉,爹娘希望我活的快樂?那我如今,算是快樂嗎?

  “發(fā)什么呆!走吧,都午時了。”莫陽拽著我往下跳,我還未準備好,就被他拽到了地上。氣的我白了他一眼,“想摔死我啊你!”

  “這不是好好的嗎?”莫陽上下大量著我,一副無辜的樣子。我故作生氣轉(zhuǎn)身便溜了,好在,他又是那個我所認識的莫陽了。

  ……

  大約是快要入冬的緣故,孫姨近來總是咳嗽。前些日子我為了找些事情做,向軒哥哥討了《傷感雜病論》來看,如今倒派上用場了。

  按其癥狀,我選取書中“射干麻黃湯”一方,去軒哥哥的藥廬抓了些許射干、麻黃、半夏、五味子、細辛、大棗一類,熬了大半天,被煙熏的睜不開雙眼,方才完事。

  孫姨坐在床上,出神的望著掛起來帷幔,就連我進屋都未曾聽見。

  “孫姨,我給您煮了麻黃湯,去咳嗽用的,嘗一嘗吧。”我把托盤擱在桌上,端藥過去。

  “珝如丫頭,你這兩天也不來看看我,都沒人陪我說話了?!睂O姨先是抱怨了一通,掃了眼我手中的麻黃湯,哀愁道:“快別讓我喝這些難喝的藥了,太苦,也不管用。軒兒配了好幾服藥,我都要喝吐了?!?p>  “正所謂‘良藥苦口利于病’,生著病自然得吃藥。不過,這麻黃湯中添了足足七個大棗,定是不苦了?!本拖駝窈⒆右话悖夷托牡慕忉屩?。

  孫姨將信半信的看了我一眼,我抓住機會,“您看這樣可好,我跟您聊著天的同時,您也吃藥,這樣心思都在說話上,便覺不到藥本身的味道了?!?p>  “你呀,鬼點子真多。我吃還不行啊?!睂O姨心滿意足的笑說,“我要是有個你這樣的兒媳,那真是燒了三輩子高香了。”

  “孫姨要是這么個聊法,那珝如就先告退了?!蔽易銎鹕碛郀?。孫姨忙拉住我的衣袖,“別別別,我就是開個玩笑,玩笑?!?p>  “來,吃藥?!蔽矣脺滓ㄆ鹨簧诇?,送到孫姨嘴前。孫姨嘖嘖舌,眉頭微皺,隨后又舒展開來,“沒我想象中那么苦?!?p>  如同往常一樣,我們又聊起了家長里短,聊著聊著了,便聊到了孫姨年輕時候,聊到了孫姨名義上的主子,宜妃,軒哥哥的母親。

  孫姨年僅十歲便入宮,因此對宮里的風風雨雨耳聞不少。

  這事,還得從那位寵極一世的陳貴妃說起。陳貴妃是當今皇帝外出巡游時所遇到的,那時候皇帝還是太子,兩人一見鐘情,只怨相見恨晚。

  因為那時皇上已經(jīng)立沈氏為正室,沈氏行事又極其謹慎,料他是皇上,也不能隨意廢后,更何況彼時他只是太子。

  風口浪尖上,一個不是,皇位就易主了。于是他把心尖上的人封為側(cè)妃,到后來的后宮一人之下萬人之上的貴妃,直逼皇后之位。

  不必言說,陳貴妃和皇帝自然恩愛非同,還生了個皇子——凌宇,剛滿四歲便封為郡王,即位后封“成王”,封地在富饒安定的京都以東,靖州。

  按道理和祖宗規(guī)矩來說,嫡長子凌祺被立為太子應當無任何異議,可皇上還是想著把皇位留給成王。

  然而,那太子也有些不幸,身子骨軟軟弱弱的,風一吹便病倒,一病便是個把月,更談不上為他父皇分憂解難了。

  于是乎,這分憂解難的重擔落在了成王身上,那時他不過十一二歲。

  成王也未辜負他父皇的期望,積極上進,飽覽史書,皇帝甚是滿意。

  常理來講,兒子體弱多病,做父親的怎么也不會暗暗高興,但這事兒的確發(fā)生了?;实凵磉叺拿餮廴艘磺票阒?,自然,沒人敢言語。

  原本,天下所有人都覺得皇帝是最大的贏家,江山、美人、愛情、親情,一樣不落。這樣的日子要是能長長久久,豈不是沒老天爺什么事了?

  嘉元一年,新帝即位不久,朝政尚不穩(wěn)定,手握十萬大軍的大將袁臻更是蠢蠢欲動。新帝見勢便要削弱他的兵力,不料這正給了袁臻造反的借口,袁臻率領(lǐng)七萬大軍向京都進軍。

  為鼓舞士氣,新帝御駕親征,這一做法迅速在民間流傳開來,人人心向皇帝。

  反觀袁臻,攻城略池、燒殺搶掠,用蠻力征服一座座城池,是一個不折不扣的莽夫。正所謂“得民心者得天下,失民心者失天下”,不由分說,袁臻自會潰敗,這場政變僅僅持續(xù)了半年。

  然而,就在勝利的眼前,皇帝失去了畢生所珍愛之人。

葉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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