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漸黃昏時,葉睿澤才乘坐王府的馬車回到了王府。
而這一夜,葉睿澤又睡在了王妃的賞馨院。于是王府中便有幾個院子多剩了幾盤涼掉的菜,多碎了幾件不小心被丫鬟打碎的瓶子。王府這個夜晚,諸人的各自思量全部都掩蓋在了這個沉沉的夜色之中。
次日一早,葉睿澤剛和榮梓顏一起用過膳,便有管家來向葉睿澤匯報王府及產(chǎn)業(yè)的收入支出等諸多事宜。榮梓顏見葉睿澤并不沒有要去書房的意思,便也沒有說什么,只是在自己的座位上靜靜地喝著茶。
葉睿澤用余光看了一眼自家王妃,見她一臉沉著的樣子,不由得笑了笑。這樣一張蠱惑人心的臉做出一副沉著的樣子,竟然還有些……可愛。努力地把思緒拉回來,壓下忍不住上揚的嘴角,生出這樣的想法,一定是還沒清醒。
“王爺?王爺?”管家匯報結(jié)束后,半天沒有聽到葉睿澤的聲音,于是抬頭看了一眼自家主子,并把葉睿澤的思緒拉了回來。
榮梓顏仿若不知,只是用茶杯掩住了唇邊的笑意。
“咳……”葉睿澤清了清嗓子,回復(fù)了往日冰冷不可近人的形象,對管家吩咐道,“以后內(nèi)宅的諸多事宜便交由王妃打理吧。至于其他王府產(chǎn)業(yè),王妃初來乍到,大概不知兩國之間的一些細微不同,還是由你幫忙照看著吧?!?p> 管家躬身回答:“老奴知道了。一會兒老奴就派人把近來王府內(nèi)宅的記錄冊給王妃送來,也讓王妃了解一下,省的以后忙起來的時候有什么疏漏。”
榮梓顏對著管家微笑道,“辛苦管家了?!?p> 管家急忙回應(yīng),“可不敢當(dāng)。為主子服務(wù)本就是我們下人的分內(nèi)之事。王妃不必如此客氣。”
于是榮梓顏便笑了笑不再回話了。
不多時,葉睿澤便已時候不早,還有公務(wù)要處理為由離開了賞馨院,去了書房。
路上,葉睿澤邊走邊問管家,“溫叔,你覺得這位主母如何?”
溫管家思量了片刻,回道,“王妃足夠端莊穩(wěn)重,但骨子里還是有著她身為公主的驕傲的。不過,這也難免,畢竟她是一國公主嘛?!?p> 葉睿澤冷笑了一聲,“已經(jīng)嫁入我北國就要有身為北國人的覺悟。驕傲?哼?!?p> 溫管家躬身聽著,并不再說話。葉睿澤思考了片刻,停住腳步,對著溫管家吩咐道,“今晚我就不去賞馨院了。去素音閣吧?!?p> 溫管家恭敬應(yīng)道,“是?!币娙~睿澤如此反應(yīng),他便也放下心來。想來,王爺也并不是沉溺于女色之人。那么,秋姑娘若日后進府便也不會那么難過了。
賞馨院內(nèi),榮梓顏放下了手中的茶,紅玉招呼下人把茶杯端了下去,又跟著榮梓顏進了內(nèi)室,“王妃,看來王爺還是很寬容的,至少,他并不吝嗇于管家之權(quán)呢?!?p> 榮梓顏淺淺笑了笑,話語中卻并無軟意,“傻丫頭,這可不是什么寬容。身為正妃,這本就是我應(yīng)得的權(quán)力。他這么做,只能說是一種尊重罷了?!睒s梓顏看了看一邊有些疑惑的紅玉,伸出一根蔥白玉指點了點她的頭,“你還是太小,該學(xué)的東西還多著呢?!闭f到這一點,她便不禁想到了青梧,青梧一向是兩人之中聰穎穩(wěn)重的那一個,同樣也是陪著自己最久的那一個,只是,卻沒想到,一同度過那段時日卻讓她對君書的起了感情。
輕輕嘆出一口氣,不過這也難怪吧。那樣一個儒雅君子,又有誰能不喜歡呢?榮梓顏并不怪青梧喜歡上君書,但這份感情在她們踏入北國的這一刻起,就不可以再存在了。
身在異國,卻因為曾經(jīng)的恩情或感情而相信異國的皇子,這是一件太過危險的事情。
即使她們并沒想過要作為南國的細作為南國傳遞北國的情報,但北國的人,尤其是皇室中人,是不會相信的。
連她一個小小女子都知道,只有死人才能被相信,更何況掩藏了無數(shù)腌臜的皇室呢?
想著想著,她便出了神。
來到這里以后的每一分每一秒,她們都看似輕松,卻又無比謹(jǐn)慎。但再艱難,也比不過那段時間。
走過鬼門關(guān)的人,還有什么是可畏懼的呢?
正出著神,便聽見窗戶輕輕響了一聲,榮梓顏對紅玉使了個眼色,紅玉會意招來了一個自南國帶來的小丫鬟,在她耳邊輕聲吩咐了幾句,小丫鬟會意端著盤子退下了。
過了半晌,這個丫鬟端著一杯廚房熬好的白燕走了進來,紅玉接過白燕,聽小丫鬟在耳邊說了幾句,于是便遣她退下了。
紅玉又把白燕遞給了榮梓顏,輕輕在榮梓顏耳邊說道,“紫燕說,只看到一個掃撒的丫鬟站在那,似乎是無意碰到的?!?p> “無意碰到的?”榮梓顏嘲諷的笑了笑。
紅玉又接著說,“我已經(jīng)讓紫燕盯著那個丫鬟了?!?p> 榮梓顏垂下眼眸,看了一眼手中的燕窩,沒什么胃口,舀了兩下就放下了。“這王府,水也不淺呢?!?p> 入夜時,葉睿澤并沒有宿在賞馨院內(nèi),而是去了素音閣。這一舉動又在后宅之中砸出了不小的水花。
清幽閣。
今日服侍林溪月的并不是叫蘭瑟的丫鬟,而換了一個年輕歡快的丫鬟,“聽說,今日白日王爺還將管家之權(quán)交給了王妃。可是夜里卻并沒有宿在賞馨院,這是何意呢?”
林溪月看著手中的閑記,“無論是何意都不干我們的事?!闭f著瞥了一眼身旁的錦竹,“我只要安安分分的做好我的側(cè)妃,而你,只要安安分分的做好我的丫鬟就是了?!?p> 錦竹連忙跪了下去,“奴婢明白?!?p> 林溪月看了一眼下面恭敬的人,又把眼光移回了書上,“林家還好嗎?”
錦竹把身體伏得更低了些,“林家還只當(dāng)側(cè)妃您什么都不知道,來的人說,林家希望您能留住王爺?shù)男?,或者,生下一個孩子?”
“然后呢?”林溪月放下了手中的書,嘲諷地笑著,“然后像他們想的那樣,加深王府和林家的關(guān)系嗎?”林溪月的聲音突然狠厲起來,“他們做夢!”
錦竹把身體盡可能的伏低,聽著林溪月的聲音,連身體都微微顫抖起來。
“靠著那些骯臟的手段想保住一個世家的富貴?我偏不讓他們?nèi)缫?!”林溪月努力地平息著心中的怒火,刻骨的仇恨卻讓她無法冷靜。她攥緊了手,指甲深深地陷入了手心,任憑殷紅的血液落在榻上。
此仇不共戴天,有朝一日,她必要親眼看著林家覆滅才能感到快活。
賞馨院。
“王妃,您說,瑞王殿下這是何意?。俊奔t玉在一邊苦惱的思索著,卻無論如何都沒有頭緒。
榮梓顏坐在鏡子前,看著鏡中卸了妝后仍然惑人心魄的自己,“有什么意思都無所謂,我們又不能左右他。更何況,我已經(jīng)拿到了掌家之權(quán)不是嗎?”
紅玉不滿地回道,“可是王府名下的產(chǎn)業(yè)打理卻并沒有交給王妃您啊?!?p> “那些啊?!睒s梓顏不甚在意地摸了摸自己的頭發(fā),“那些不交給我,也不會交給其他人。而且?!睒s梓顏摸著頭發(fā)的手放了下來,繼而摸了摸腕上的紅玉鐲子,扯著唇角魅惑地笑了笑,“那些,總會交到我的手上的?!?p> “可是,那些人,會不會覺得王妃您是惹了王爺不快所以才會在新婚第三日就宿在妾室房里啊,那那些妾室豈不是有了很多底氣?”
“本來他也沒有多喜歡我。”榮梓顏起身往床上走去,“至于那些妾室,再有底氣也只是妾室。而且,我們王爺可是個理智的人,寵妾滅妻那種事情,即便要發(fā)生,也要等他坐到那個位置上之后?!?p> 頓了頓,她又繼續(xù)說道“而且,你可不要小瞧了這王府里的人,這里的人可都精著呢。”
“可是,萬一這府中偏偏有不開眼的呢?”紅玉疑惑地問道。
榮梓顏笑得更加明媚了,“那就是她自己蠢了,死了也怪不得別人。這里,可容不下蠢的人活下去。就算不是我動手,她也會死在別人手里的?!?p> “時候不早了,不要想東想西的。養(yǎng)足了精神應(yīng)對明天的事情吧。”榮梓顏看著紅玉對她吩咐道。
“是?!奔t玉于是也不再多問,服侍榮梓顏躺下后便靜悄悄地退下了。
本書由瀟湘書院首發(fā),請勿轉(zhuǎn)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