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方的朔風(fēng)鋒利如刀,丁原將被狂風(fēng)吹得有些歪斜的頭盔扶正,又用手在臉上抹了幾下,將風(fēng)中吹來的沙塵抹去。他振臂一揮,點將臺下的士兵們發(fā)出了震天的怒吼聲,狂放的氣勢令漫天的風(fēng)沙都為之一滯。
丁原將雙手搭在嘴邊,握成喇叭的形狀,放聲高喊道:“此番擊退鮮卑,重傷檀石槐,奉先居功甚偉!奉先在我?guī)は聯(lián)沃鞑疽宦毝嗄?,如今又立奇功,按理?dāng)要擢升以示榮耀!如此功勞,就是把我的并州牧贈給奉先也不為過!不過我丁建陽這把老骨頭還有幾分用處,就且讓我再當(dāng)個兩年并州牧為兄弟們謀點福祉!奉先,我有個好主意且說給你聽一聽,你看如何?”
點將臺下第一人,并州軍主簿呂布雙拳抱拳,點頭致意,洪聲道:“主公有話直說無妨!”
丁原大手一揮,豪情萬丈的對臺下吼道:“好!不愧是我并州軍的無敵戰(zhàn)神!那老夫就厚著臉皮一說了。如果奉先你不嫌棄,我丁建陽欲將你收為義子,作為我的繼承人,并州軍未來的領(lǐng)袖,你看如何!”
呂布眉頭一挑,臉上露出了耐人尋味的表情,不過他并沒有猶豫多久,便欣然應(yīng)道:“義父在上,請受奉先一拜!”
丁原大笑著伸手將呂布拉上了點將臺,高舉他的右手,兩人一同接受來自士兵們的歡呼聲。春風(fēng)滿面的丁原以手示意數(shù)萬士兵保持安靜,慷慨激昂的說道:“武帝時期出了飛將軍李廣,打得匈奴不敢南望一眼!如今我們并州出了飛將呂布,單騎大敗十萬鮮卑,使我大漢之威傳遍草原,真是快哉!快哉啊!”
“飛將呂布!”
“飛將呂布!”
在張遼等將領(lǐng)的帶頭下,數(shù)萬士兵喊聲震天,飛將呂布之名在并州的天空之上久久回蕩。
呂布撩起頭頂束發(fā)金冠的兩根雉尾,臉上露出狂狷之笑,他以拳捶胸大喝道:“就讓我呂奉先帶領(lǐng)你們爭霸天下,殺出屬于我們并州軍的無上輝煌!”
“殺!”
“殺!”
“殺!”
數(shù)萬人的齊聲怒吼凝聚成一股旋風(fēng),與那北方的朔風(fēng)交織在一起,一路向南方吹了過去。
漢元577年11月,益州牧劉焉以大將張任為先鋒,率五萬大軍自梓潼出葭蔭關(guān)兵至漢中,打出清君側(cè)之旗號,向長安進發(fā)。益州猛將嚴(yán)顏領(lǐng)七萬大軍由成都一路北上搬運攻城器械,大有不打下長安誓不班師的氣勢。
劉焉的舉動吹響了戰(zhàn)爭的號角,長安朝廷派遣李傕和盧植各領(lǐng)三萬兵馬前往迎擊張任的先鋒軍。與此同時,沙摩柯率領(lǐng)五溪蠻大軍對荊州發(fā)起了猛烈攻擊,沙摩柯匪夷所思的勇武帶給劉表和孫堅十分大的壓力。原本占據(jù)荊州的黃巾軍在劉表孫堅、沙摩柯、袁氏兄弟的三方壓迫下全線潰敗,轉(zhuǎn)而退守揚州,開始鎮(zhèn)壓江東豪族陸續(xù)發(fā)起的叛亂。
漢元577年12月,張任軍進駐五丈原。
呼嘯的寒風(fēng)終日在原野上肆虐不止,隨地可見細碎的冰渣,冰雪為這寬闊的原野披上了一層雪白的衣裳。渭河的另一端,盧植與李傕領(lǐng)著各自的人馬界限分明的扎下了營地,靜候張任軍渡河而來。
今年遇到了罕見的嚴(yán)冬,冰冷的空氣附在兵甲上立即結(jié)起薄薄的冰霜,在這寒風(fēng)不止的平原上,就連最基本的呼吸都變得十分困難。河面上已經(jīng)是光滑如鏡,就是不知道這看著厚實的冰層是否能夠承受住千軍萬馬的踐踏。
盧植盤坐在火盆邊,伸出雙手享受著火焰帶來的溫暖。曹操坐在盧植的對面,學(xué)著他的樣子將雙手在火焰上方不停翻轉(zhuǎn),以此來驅(qū)散嚴(yán)寒帶來的不適感。
盧植對著曹操露出了溫和的笑容,輕聲道:“孟德啊,知道我此次出征為何點名要將你帶來嗎?”
曹操手上的動作一停,疑惑地望著盧植說道:“孟德不知,還請大人明示。”
盧植雙眼精光暴射,渾身爆發(fā)出澎湃的氣勢,“孟德啊,你如此聰慧就不必故作愚鈍了。如今漢祚衰微,當(dāng)今天子為李傕等人脅迫,此為天下之不幸。如果說這天下還有誰能中興漢室,重振朝綱,我想非孟德莫屬了。”
曹操急忙向后退了幾步,俯首在地急促說道:“大人折煞我也,孟德雖有報效國家之志,卻無平定亂世之能,羞也羞也,大人之言孟德愧不敢當(dāng)!”
盧植一揮手,盆中火焰陡然竄起三尺高來,熊熊火光將盧植蒼老的面孔映照得一片通紅。他看向曹操的目光帶上了一絲危險的色彩,聲音也冷了三分:“治世之能臣,亂世之奸雄??磥砟详栐S劭說得一點也不錯,曹孟德,是時候露出你的蝎尾了!莫非你認為一味的韜光隱晦就能在這大爭之世中脫穎而出不成?”
曹操的額頭慢慢滲出了冷汗,他不明白盧植對自己說出這番話到底有何用意,但他明白的是,只要自己現(xiàn)在走錯一步,迎接自己的將是滅頂之災(zāi)。
盧植冷冷地注視著曹操足有一炷香的時間,直到曹操開始猶豫自己是否要暴起的時候,盧植的一聲嘆息讓他懸著的心又落了下來。盧植扯了扯自己肩上的披風(fēng),嘆氣道:“我、義真(皇甫嵩)、公偉(朱儁)三個人都老了,大漢的未來還是要看你們這些年輕人。我盧子干一生教授過不少學(xué)生,也交往過形形色色之人,能夠入我眼中的年輕人只有三個,袁紹,劉備,你。”
“袁紹名門之后,倚仗家族四世三公之勢,為人禮賢下士,素有名士之風(fēng)。劉備是我的弟子,雖然出生落魄,但城府極深,深諳權(quán)謀之術(shù),假以時日必將應(yīng)運而起。而你,曹孟德,許劭的那句評語已經(jīng)說明了一切,你的所作所為我也盡收眼底。前兩者心中素有野望,當(dāng)他們得勢之時,恐怕就是覆漢之日。但是他們心中的野望與你比起來,那可就如螢火比之皓月,不足一提?!?p> “我說了這么多,其實用意很簡單,就是希望……”
一聲巨響打斷了盧植接下來想要說的話,渭河上層冰凍的河水在強烈的沖擊力下濺起了漫天的冰塊,大小不一的冰塊飛上天空又如雨點般落下,不少的冰塊砸進了李傕和盧植兩部人馬駐扎的營地,一頂頂帳篷在冰塊的沖擊下砰砰作響,驚得不少士兵抓起身旁的兵器就往帳篷外沖了出去。
“九原呂奉先奉旨討賊!”
呂布頂束發(fā)金冠,披百花戰(zhàn)袍,擐唐猊鎧甲,系獅蠻寶帶,縱馬挺戟,一路在河面上踏冰而來??穹诺臍鈩萦腥鐚嵨?,像是無數(shù)雙拳頭猛烈的轟擊著透明的冰面,他座下的汗血寶馬在冰面上疾馳如風(fēng),所到之處炸起萬千冰塊。單人單騎卻如千軍萬馬,以如此狂妄的方式閃亮登場。
呂布的怒吼聲猶如平地驚雷,將渭河兩岸的人馬全都給驚了出來。戰(zhàn)馬前蹄在不斷碎裂的冰面上重重一踏,矯健的身軀騰空而起,凌空的呂布揮動畫戟,一道月牙波轟擊在盧植軍的營地里,凍土四濺,營地中憑空多了一個大坑。
“呂奉先,你他娘什么意思?你奉旨討賊討到老子頭上了?”
呂布肆無忌憚的攻擊惹惱了營里休息的一人,他一把推開想要拉住自己的夏侯惇,拾起自己趁手的大刀沖了出去,一手指著呂布便破口大罵起來。
呂布輕夾戰(zhàn)馬,慢悠悠的來到了營地前,他不屑地望著膽敢對自己叫囂的壯漢,冷冷道:“來者通名,某戟下不斬?zé)o名之鬼?!?p> “老子是你大爺!你敢動老子試試?”壯漢一手撕去自己的上衣,露出了一身彪悍的肌肉,在寒風(fēng)之中更顯雄壯。
“哼?!眳尾忌陨蕴崞甬嬯?,不愿與壯漢再做口舌之爭,逐漸前屈的上身宣告了他狂風(fēng)暴雨般的攻擊即將來臨。
曹操跌跌撞撞的沖出盧植的帥帳,一邊跑著一邊舉著手高喊道:“仲康休得胡來!奉先將軍稍安勿躁!一切都是誤會!”
呂布嘴角掛起了輕蔑的微笑,低聲道:“要的就是誤會?!?p> 戰(zhàn)馬疾馳,畫戟如劈山般轟然而下,許褚渾然不懼,抬起大刀硬生生接下了呂布的突襲。一擊不中,呂布于馬上擰身再攻,畫戟斜斜切向許褚的肩膀,強勁的戟風(fēng)刮得許褚臉頰生疼,令他不由自主瞇起了眼睛。
“給我開!”許褚將身子轉(zhuǎn)向畫戟攻來的方向,雙手緊握大刀反撩而上,這次卻被呂布占著馬上的優(yōu)勢給壓制在了下風(fēng)。
“白虎之力!”僅過兩招,許褚便知這狂妄的呂布絕非庸手,實力尚且在自己之上,所以他毫不猶豫的開啟了“白虎之力”全力以赴的與呂布戰(zhàn)了起來。
在兩人交手之時,曹操麾下的一撥人馬呼拉拉全沖了出來。夏侯惇、夏侯淵、曹仁、曹洪各執(zhí)兵器將呂布圍了起來,絲毫不講江湖道義的對他發(fā)起了群攻。
“哈哈哈,來得好!這才過癮!”呂布放聲大笑,一桿畫戟舞得水泄不通,與五人斗得你來我往,一點都不落下風(fēng)。
“哼,匹夫?!辈懿倮淅涞乜粗裥Σ恢沟膮尾?,猛然舉起雙手,領(lǐng)域之力瞬間籠罩了整個戰(zhàn)場。
“霸業(yè)發(fā)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