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一章:信任
這幾日,秋水都待在府內(nèi)。等到沈相言第一眼睜開時,看見的人自然也是他。
“將軍醒了!”少年的聲音帶了幾分興奮,轉(zhuǎn)身一臉驕傲地對阿秋道,“秋先生,你現(xiàn)在可考慮收我為徒了?”
“不敢不敢?!卑⑶镌卵姥垡粡潱Φ?,“想不到你小小年紀,毒術(shù)竟如此高明?!?p> 沈相言醒來后,竟像個沒事人一般,這兩日吃喝都還不錯,倒讓阿秋提著的心放了下去。
為了感謝秋水的救命恩情,沈相言便將他留在了京都,一來是為了滿足他想跟著阿秋學(xué)個治病救人的手藝,日后也好在這京城里某個小生意,二來是為了照顧好他阿姐。
“沈?qū)④?,這幾日可否讓我阿姐留在府里?!鼻锼畱┣蟮?,他深知自己一個外人,與他無親無故,沒有義務(wù)幫他到底,所以語氣也少了幾分底氣。
但沈相言卻點下了頭,“這院子里本就寬敞得很,多住一個人也養(yǎng)得活。”
秋水憨厚的臉上浮現(xiàn)幾分幸福的笑容,心里對他的敬重便多了幾分。有些歉意地道,“早前,我們東洲人都說你們中原人生性怯弱,吝嗇如鬼,如今看來,原是東洲人心眼子小,編出來的一些瞎話罷了。沈?qū)④娙绱诵膽汛笊?,日后必然會天賜福報,長命百歲?!?p> 沈相言一抓韁繩,上了馬后笑道,“這天下人善惡皆有,但我父親說過一句話,但行好事,莫問前程?!?p> 望著他離去的背影,秋水發(fā)誓,他一定要成為像沈?qū)④娺@般的人。
宮內(nèi),看見沈相言出現(xiàn)在朝堂下,眾人難免有些驚訝。段鈺喜出望外,親自下來扶他起來,笑道,“沈?qū)④娺@是好了?”
“多謝陛下關(guān)懷。”沈相言道,“臣無大礙。”
“甚好,甚好!”段鈺滿臉笑意,對所有人道,“今晚朕親自設(shè)宴,一來是為了祝賀我漠北大將重歸朝堂,二來……”
他頓了頓,接著說,“給大家介紹一個新人?!?p> 段鈺沒說太多,反倒引起了一眾朝臣的注意。下了朝后,人人都在討論這個“新人”是誰,見都說不出個所以然,便來問沈相言。
“沈?qū)④娍芍辣菹抡f的那個人,是誰?”
沈相言搖頭,出了宮便來到了燕府。
行至中庭,沈相言一眼便看見了那湖中小亭里的燕洵。他疾步走去,燕洵似乎也有所察覺,轉(zhuǎn)動輪椅轉(zhuǎn)身看見了他,眸中劃過一絲驚訝,轉(zhuǎn)而變成了喜悅。
“沈?qū)④姶箅y不死,必有后福?!毖噤Φ?。
沈相言卻一副心事重重地樣子,來到他身邊行了一禮后,便問,“那晚事后,可查到段寅的消息?”
燕洵自然知道他是為了此事而來,“我派了兩路人去查,至今都未有任何消息?!?p> 沈相言聞言,面露難色。
“如今這時候,四皇子應(yīng)該不會再來造次了?!毖噤?,“沈?qū)④娺@段時間,無需操心此事?!?p> 他想了想,還是打算說出來,“語遲打算,接替我的位置?!?p> “城南將軍一職,不能空缺太久?!毖噤?,“若是被有心之人拿了去,必然會掀出一番風(fēng)雨來,如今暫無合適的人選,交給語遲倒也讓人放心?!?p> “她!”沈相言滿目震驚,難怪那日隱隱約約看見一個穿著盔甲的女人,自己還以為是在做夢,原來那個人是她。
“她在哪兒?”沈相言問。
“兵營。”
這邊,燕語遲還在懲罰一些訓(xùn)練偷懶的人,幾人扛著十多斤地木柴繞著山跑,燕語遲騎馬跟在最后,跑了一圈后,那幾個被懲罰的人全都累倒在兵營的門口。
如此一來,一些將她當做小羔羊的人,如今便再不敢松懈分毫。
沈相言來時,燕語遲一眼便看見了他,見他穿得有些單薄,單手領(lǐng)了一件毯子走了過去,遞給他,“山里冷,拿著這個。”
沈相言接過,便隨她進了營帳內(nèi)。
“今晚我隨你一起進宮?!鄙蛳嘌缘馈?p> 燕語遲卻拒絕了他,“如今你我這個身份,還是少見為好?!?p> 她語氣并不生疏,拿捏地恰好。沈相言自然知道她擔(dān)心有人會說閑話,索性直言,“那休書已毀,便不作數(shù)了。若你心里不舒暢,我便再娶你一次?!?p> 燕語遲聞言,抬頭掃了他一眼,突然伸出手撫摸他的下巴,“你這張臉,誰家女子不會喜歡,為何非要糾纏我?”
“糾纏?”沈相言皺眉,“誰叫你入了我的眼,此后便容不下其他女子了?!?p> 燕語遲冷哼一聲,“想不到沈?qū)④姶蟛∫粓觯谷灰矊W(xué)會這些三流子的話術(shù)了?!?p> 沈相言不語,突然伸手握住了她的手,整日拿刀拿槍,她這雙手開始長出了老繭。但他卻只能看在眼里,疼在心里。
燕語遲卻抽出手來,一雙烏黑的眼睛直勾勾地盯著他,“沈?qū)④娙⑽?,不會是想讓我繼續(xù)當個大宅院子里的花瓶吧?”
“不會?!鄙蛳嘌詤s說,“你若喜歡,我便與你一同馳騁沙場,做一對官場夫妻。若你厭了這官場生活,我們便遠離京都,隱居于世,做一個逍遙的江湖俠侶。”
他說這句話的時候,燕語遲微微一怔。
“長輩都說,女子該相夫教子,該習(xí)女工管好那一宅后院?!毖嗾Z遲抬頭看他,接著又道,“你慣著我這性子,不怕我恃寵而驕?”
沈相言伸手將她抱在懷里,將頭靠在她的肩膀上,軟軟地聲音道,“你真的是一個特別的人?!?p> “特別到總讓人覺得,你像是來拯救這個世界的神仙。”沈相言道。
燕語遲卻推開了他,責(zé)怪地語氣說,“哪兒那么多神仙!”
“要真有神仙,那這世界為何還這般讓人心寒!”燕語遲道?!拔易蛉赵谏较屡龅揭粋€小孩,那孩子不過五六歲,這個年紀不應(yīng)該好好坐在書桌下讀書習(xí)字嗎!”
燕語遲帶著哭音說,“但他卻在冒著雨討吃食,那雙腳都泡得腐爛了。”
聽她這么描述,沈相言便知道那孩子是流民,這批人無法入京,又難以在郊外生存。但見她這幅樣子,心里面忍不住泛起來一陣酸意,“我同你保證,有我在,這世界便不再有流民。”
“明明都是人,卻要分個三六九等?!毖嗾Z遲道?!笆廊说钠?,如同一座大山,僅憑你我之力,如何捍動這座大山?”
“我?guī)湍恪!鄙蛳嘌缘馈?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