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四章:三問
但沈相言的表情卻極糾結(jié),讓燕語遲生出想安慰他的感覺。
他紅著眼看向了她,“你信我嗎?”
未等燕語遲回答,便自問自答道,“我連自己都不行,憑什么要你來相信我……”
燕語遲朝他走近一步,伸手抱住了他,這一刻她覺得沈相言不再是那個威風(fēng)凜凜的大將軍,像是一個找不到方向的孩子一般,驚惶無措。
“記得第一次來東洲我問過你,可相信葉憐兒的死與我無關(guān)。”燕語遲頓了頓,回想起那日的事情來,眸中竟閃過一絲歡愉,“你說你相信我。”
“那是你第一次向握吐露真心話。”燕語遲又道,伸手抓住了他的手腕,抬頭直視她道,“你既然相信我,我便也信你。”
真心,本就是兩個人交換得來之物,若只剩一方相信,一方半信半疑,那么真心便化作了虛無之物,不復(fù)存在。
而這個世界上,最難能可貴的,便是真心。
真心是難得之物,也是人最深處的軟肋。一旦真心被人握在了手里,這個人便是自己最信任的人。
她握住沈相言的手,“現(xiàn)在你可以告訴我,你這是怎么了嗎?”
沈相言卻一副愁容,靠墻而坐,雙手支撐著腦袋,道,“我總愛做夢,夢里是一些穿著奇裝異服的人,他們有說有笑,我穿梭在人群里,就像是生活在哪兒的人,但我并不記得那是在什么地方?!?p> “直到父親第一次帶我去東洲,我看見東洲城的那一幕,與我夢里的景象恰恰吻合?!鄙蛳嘌缘?,“若這些都是巧合,但我隱隱覺得,這里就是我的歸宿?!?p> “歸宿?”燕語遲凝眸,這些話聽在心里,若是旁人說的,她必然會以為那人是在胡說八道,但這些話都是實(shí)打?qū)崗纳蛳嘌赃@個“老實(shí)人”嘴里說出來的,她便不得不信了。
“會不會是夢魘?”燕語遲像是想起了什么來,“城西那說書人講過,夢魘食夢而生,虛構(gòu)出無數(shù)個場景來,讓你深陷其中?!?p> “這解釋不通?!鄙蛳嘌缘?,“若單單由夢而來,我怎會對這里的一磚一瓦,都產(chǎn)生一種無法形容的感覺?!?p> “別想了?!毖嗾Z遲見他這幅痛苦表情,“我們抓緊把事辦好后,就回中原?!?p> 沈相言輕輕地嗯了一聲,便開門離去。
燕語遲回屋的途中,大老遠(yuǎn)便看見了領(lǐng)隊在自己門前來回踱步的樣子。燕語遲疾步走去,“何事?”
領(lǐng)隊神神秘秘地將她推進(jìn)屋子里,又左右一看,確保無人偷聽后才對燕語遲道,“我剛剛聽到了一些關(guān)于沈?qū)④姷脑??!?p> “什么話?”燕語遲問道。
“國師的幾個弟子,稱沈?qū)④姙辇堊?。”領(lǐng)隊道,“東洲奉龍為天神,這兒的王便是天神下凡,而王的兒子便是龍子?!?p> 燕語遲聽完一笑,反而質(zhì)問他一句,“你為何對東洲如此熟悉?連東洲的神話傳說都摸得這么清楚了?”
說完,未等領(lǐng)隊答話,便從腰間取出匕首,劍光火石之剎,便取了那人的命。
這個動靜驚動了兩個士兵,破門而入后看見此景便道,“將軍,這…”
燕語遲在一片血泊中取下了那“領(lǐng)隊”的假面,嚇得一個士兵驚聲道,“這是什么!”
“假面人皮?!鄙蛳嘌在s來時,望著燕語遲手里的東西道,一旁真領(lǐng)隊趕來后,憂心忡忡地看向燕語遲道,“將軍您沒事吧?”
燕語遲搖了搖頭,她雖武功算不上最高強(qiáng)的,但應(yīng)急能力不比在場任何一個人少,畢竟過去在新婚當(dāng)夜和沈相言一打成名。
“把這人帶上,咱們?nèi)鴰??!毖嗾Z遲凝眸,便朝二樓走去。
燕語遲一行人被安排在四樓,與二樓相隔了一層,明眼人都知道這是被故意安排的。二樓明顯與其他地方都有些不同,墻壁上的壁畫、柱子上的雕刻,全是一些燕語遲未曾見過的奇蛇異獸,無不透露著一股怪異氣氛。
“幾位這么晚不休息,來這兒作什么?!币粋€弟子攔住了燕語遲,未表善意。
領(lǐng)隊自然也毫不露怯,亮出劍來,沉聲道,“來這兒作什么,你們最清楚不過。”
那弟子見不是這幾人的對手,笑道,“有事明日再說,大人現(xiàn)在已經(jīng)歇下了。”
“帶上來!”燕語遲吩咐一句,幾人便將那偽裝領(lǐng)隊的人丟在那國師大弟子的面前,嚇得那弟子一驚,疑神疑鬼地打量著燕語遲。
“你們怎能在此隨意殺人!”大弟子怒道,聽那語氣似乎在責(zé)備他們。
“此人偽裝我們的人欲行不軌,若不殺了他現(xiàn)在躺在這兒的就是我了?!毖嗾Z遲將那人面假皮丟在了他面前,這下人證物證俱在,燕語遲倒要看看他想如今狡辯。
“這…”那國師大弟子無話可說,身后走來一個人影。
“這是假面術(shù)。”國師緩緩走來,身上披著一件深棕色的狐貍皮,銀色面具下的眼睛閃著微光。
“假面術(shù)乃你們中原的邪術(shù),此人必定是出自中原,至于是哪里人士,便無從可知了?!眹鴰煹?,將所有的責(zé)任推卸地干干凈凈。
燕語遲正想說什么,便被沈相言攔下。
“既然如此,煩請國師大人將此人處理了?!鄙蛳嘌缘?。
“那我便賣你這個面子?!眹鴰熜Φ溃泻魩讉€弟子將地上那人抬了下去。
直到人群散去后,燕語遲才抓著他的手,質(zhì)問道,
“你為何攔我?”
“我們沒有證據(jù)?!鄙蛳嘌缘?,“便是證據(jù)確鑿,以國師心狠手辣的本性,必然會趁早對你我下手?!?p> 燕語遲腦子里盡是那人的話,于是便隨口一問,“沈?qū)④姵D暝跂|洲,可聽過有關(guān)天神語龍子的傳說?”
“龍子?”沈相言皺眉,直言道,“東洲王的長子,便被稱作龍子,與我們中原所說的太子如出一轍?!?p> “你怎么突然想起問這個?”沈相言不解,這龍神的傳說在東洲人盡皆知,東洲國奉龍為神的事,算不上是一個秘密,但畢竟漠北與東洲相隔深遠(yuǎn),對于在京城長大的燕語遲而言,照理說她不會對此好奇。
燕語遲打著哈哈,“害,不過是聽城西那說書人說過一嘴,從此便記下了?!?p> “方才那人可有什么奇怪的舉動?”沈相言問。
燕語遲搖了搖頭,卻對他撒了謊,“我雖在兵營時日不久,但看人卻很準(zhǔn)的,領(lǐng)隊的行為舉止與那人完全相反?!?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