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老宅
“啊……”湯睿腳下一個踉蹌,發(fā)出了殺豬般的嚎叫,轉(zhuǎn)身梗著脖子道:“姐,你上次不是說以后都不打我了嗎?怎么還下手這么狠?”
“你如果少犯點兒賤,我一定說到做到?!绷朱o楠湊近,雙眼微瞇,眼底帶著濃濃的威脅。
看到她這個表情,湯睿下意識咽了口唾沫道:“開個玩笑嘛又不是猜不到他是你戰(zhàn)友?!?p> 兩人說話間,易晨已經(jīng)走近,雙手環(huán)胸靠在路燈邊沒有說話。
“以后說話注意著點兒,小心我抽你?!绷朱o楠惡狠狠來了這么一句,轉(zhuǎn)身拉開車門看向了易晨:“老易,上車。”
易晨站直身子,回味了一下“老易”這個稱呼,自己似乎并不反感。
依舊沒有任何回應(yīng)地,他淡定地拉開車門坐進了后座。
林靜楠搖下車窗,手炫耀似得朝年輕人揮了揮,發(fā)動引擎,揚長而去。
湯??粗喬澾^地面濺起的煙塵,發(fā)泄似得朝空氣踹了一腳,轉(zhuǎn)身攔下了停在路邊的一輛出租車。
林靜楠與湯睿的相處模式總是這樣,每次都是湯睿吃蔫,可每次林靜楠呼叫他時,他又總會屁顛屁顛地過來。
隆景市距離沅蕪縣有一段距離,即使是走高速也要四五個小時,曉得易晨話少,林靜楠只開車,沒有開口,想想似乎也沒什么好說的。
“你和你弟弟,很不一樣?!彼坪跏怯X得林靜楠和湯睿太過不同,向來冷若冰霜的易晨率先扯開了話題。
林靜楠聞言,稍稍放慢了車速:“當(dāng)然不一樣,父親老友的兒子,也不知道是遺傳誰的,居然這么矯情?!?p> 聽到“矯情”這個詞,易晨莫名覺得有些好笑,想死年輕人過于豐富的面部表情,發(fā)現(xiàn)這個詞用得還算恰當(dāng)。
“他哥就不這樣,謙遜知禮,是個典型的商人,不過為人太圓滑,反而不那么討喜了?!绷朱o楠依舊在說,也并不指望易晨接話:“遺傳學(xué)真是個牛逼的東西,一母同胞,性情怎么就天差地別呢?”
“你一直都這么欺負(fù)他?”易晨聽著林靜楠吐槽,聲音里都染上了些許笑意。
“欺負(fù)?”林靜楠轉(zhuǎn)頭看了他一眼,有些奇怪:“怎么能說是欺負(fù)呢?當(dāng)年要不是我罩著他,他早被那群混混打殘了?!?p> 她說這話是十分理直氣壯,沒有絲毫炫耀的意思。
“當(dāng)年?很久了嗎?”易晨顯然沒聽出她話里的關(guān)鍵,隨口這么問道。對于林靜楠多年前就是領(lǐng)頭大哥的事并不奇怪。
林靜楠揚頭思考了一陣才道:“有六年了吧,我入伍前教了他些拳腳功夫,之后也沒聽說他被誰欺負(fù)呢?!?p> “哦?!币壮康貞?yīng),以示自己在聽。
。兩人就這么有一搭沒一搭地聊著,雖然沒營養(yǎng),但氣氛卻并不尷尬。
整整六個小時的車程,兩人到達沅蕪縣城時,已經(jīng)接近凌晨一點了,隨便找了旅館住下,便決定明天再去老宅的所在地,上柳村。
本著早去早回好交代的意識,第二天林靜楠和易晨都起得很早,退房后隨意在路邊吃了早點,兩人就直接動身了。
沅蕪縣城不比隆景市區(qū),道路很窄,僅容兩車并行,由于天還早,路上行人并不多,街兩旁的商鋪大部分是關(guān)著的,盡管如此,車依舊行得很慢。
“大白天在馬路上亂跑,也不怕被車撞死?!被蛟S是因為小地方與大城市居民間的素質(zhì)確實存在差異,是不是有一兩個小孩或一條狗穿街而過,林靜楠被迫放慢車速,很不客氣地吐了句槽。
易晨坐在車后座閉目養(yǎng)神,似乎是在為之后的任務(wù)保存體力,并沒有接話。
太陽升起,清冷的街道開始熱鬧起來時,易晨和林靜楠已經(jīng)出了市區(qū),行在很不平坦的水泥路上,四面環(huán)山的,住戶實在很少。
到達下柳村的時候已經(jīng)是傍晚了,由于道路太過崎嶇,盡管湯睿的那輛車很適合走山路,但兩人還是被堵在一條窄小的羊腸小道上。
“我的天,這兒看起來比我們借車的地方還落后,這是什么?土地廟嗎?”將車停在一處隱蔽的樹叢后,林靜楠將早上準(zhǔn)備好的被囊掛在背上,看著半山腰處半米高的土臺子以及臺子上同樣矮小的泥偶,有些地調(diào)侃道。
“也許真的是土地廟?!币壮炕亓诉@么一句,徑自走上了那邊的小道。
與他們打聽的差不多,兩人走了大概一小時,終于看到了住戶。
也許這個地方是真的太落后了,當(dāng)看到只留了個不到兩米的小門的窯洞時,林靜楠下意識多瞅了兩眼。
洞門的右側(cè)是一個灶臺,她也不確定能不能把它稱之為灶臺,煙囪很矮,一側(cè)的土房已經(jīng)被熏黑,看起來相當(dāng)原始。
門口不遠的地方,一個老人正坐在小凳上吃飯,看到從山下上來的兩人,他停下了手上的動作,有些疑惑。
“大爺,這兒就住了你一個人?”看周邊似乎并沒有能住人的地方,林靜楠上前幾步,上前問道。
老人聞言,將筷子別在端著碗的左手上,順手抹了把嘴道:“村里人是怪多嘞,都在山里,離這兒有點遠。”
老人講的似乎是當(dāng)?shù)氐姆窖?,所幸辨識度還算高,林靜楠又靠近了些再次問道:“那您知道這兒有座古宅嗎?就在這山里?!辈煌谝酝妮p佻,這次她笑得很和善。
“古宅?”老人有些茫然地反問一句,搖了搖頭道:“我不曉得,你們年輕人找的東西,我不懂?!?p> “哦?!绷朱o楠轉(zhuǎn)頭看了眼易晨,攤手表示無奈。
“要不我領(lǐng)你們?nèi)フ掖彘L吧,他知道的多?!崩先艘詾樗麄円沂裁礀|西,很熱心地想要帶路。
林靜楠轉(zhuǎn)頭見老人已經(jīng)起身,半低著頭問道:“您不忙嗎?”
“家里就我一個人,沒啥好忙的?!崩先苏f著直接進屋將碗放了回去。
“那行,謝謝您了?!碧ь^見老人準(zhǔn)備去鎖門,林靜楠笑著道了謝。
易晨看著她臉上真誠的笑容,第一次覺得,女隊友似乎還很擅長交際。
這兒的路統(tǒng)一都不是很好,而林靜楠和易晨也曲解了老人所說的有點兒遠的含義,行了兩個多小時的山路,三人找到村長時,天已經(jīng)黑透了。
不同于老人的寒酸,上柳村人聚集的地方也是以瓦房為主,雖稱不上破舊,但總歸不算富裕。
觀察了村里人的居住條件,在看到村長家的二層小樓時,林靜楠有些吃驚,不由得在想,是不是村長吞了國家的補助,才讓這地方這么落后。
但想歸想,她回頭看了一眼始終一副生人勿近模樣的易晨,打開包里的強光手電,任由老人敲響了鐵門。
“誰呀?”屋里的人很快應(yīng)了聲,似乎還沒睡。
“長貴啊,是我,你梁叔?!崩先溯p咳一聲,提高了音量回應(yīng)。
“梁叔?這么晚了,是有什么事嗎?”院子里的燈亮了,腳步聲靠近,門也應(yīng)聲而開。
林靜楠隨手關(guān)上了手電,被喚作梁叔的老人指了指她和易晨開口解釋:“哦,這兩個年輕人要找個什么古宅,我不曉得是啥,就帶他們來找你了。”
村長是個禿頂?shù)闹心昴腥?,借著院子里的燈光,林靜楠看他似乎并不想壞人。
名叫長貴的村長探出頭看了兩人一眼,緊了緊身上披著的外套將門拉開道:“進來吧,有什么事,問我。”
梁叔側(cè)身替兩人讓了路,揚頭才道:“那你們聊,我就先回去了?!?p> “梁叔,路太遠,你今晚就別回去了,屋里就我和玥玥,有的是地兒?!贝彘L朝梁叔招了招手,干脆讓他也留下了。
村長和年僅十九歲的小女兒住在一起,大兒子和兒媳都在城里工作,很少回家,偌大的樓房顯得有些冷清。
“聽梁叔說,你們要找什么古宅?”村長洗了幾個蘋果放在桌上,坐在兩人對面的沙發(fā)上問道。
開口的依舊是林靜楠,她正了正身子,這才道:“是這樣的大叔,我們是文物局的,聽說你們這兒有座民國時期的老宅,就想來看看有沒有什么研究價值?!?p> 易晨見她一本正經(jīng)地胡扯,下意識掃了她一眼,見對方面色如常,一副公事公辦的表情,不由得感嘆起女隊友的演技來。
“我們這兒是有座古宅,就在南面的山里,聽說是當(dāng)時一戶姓范的富商為他家老太太特地修的別苑,哎呦,有一百多年了,后來不知道怎么就沒主了,前些年有個大老板給它修了一下,還有城里人來這兒旅游來著,后來聽說那兒鬧鬼,就又荒了?!币宦爟扇耸俏奈锞值?,村長一股腦兒把知道的全說了,連證件也沒問他們要。
“鬧鬼?”一聽到鬼,林靜楠登時來了興趣,她低頭斂去眼底的笑意,佯裝好奇地再次問道。
“哎呦,你不知道,當(dāng)時這事兒鬧得可厲害了!四年前六個年輕人到這兒來旅游,還說要在老宅里住一晚,誰知道當(dāng)天晚上他們一個同伴就吊死在閣樓上了?!贝彘L說得神乎其神,仿佛自己親眼看到了一樣:“后來聽說啊,當(dāng)年范家那老太太就是吊死在閣樓上的,變成厲鬼來索命呢!”他說完朝后看了一眼,一副后怕的樣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