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邊的黎雯聽見了他們的對話,心里很不是滋味。
怎么一個來路不明的小丫頭片子都值得她的師兄如此上心?
幾日前,她收到了幽灼的資料,這份資料,經(jīng)過實地考察,已經(jīng)十分精準(zhǔn)。
父母雙亡,無親無故,平時以販賣海邊的貝殼為生,在藺獲擊退白鳳時因被卷入戰(zhàn)斗而奄奄一息,被黎霽救起,成為他的徒弟。
她想不明白,黎霽作為公認(rèn)的仙界第一人,可以收下任何人,甚至收了大家族的獨苗都無所謂,為什么這樣的事情會落在一個如此平凡的陌生少女身上。這個少女難道是上輩子創(chuàng)造了世界嗎?
她一向很相信自己的情報網(wǎng),但是這次,她有些茫然了。
她的思緒被黎霧的輕咳打斷了。
“諸位可以在坐忘派公開的場合隨意走動,不必拘泥。弟子間的切磋明日一早進(jìn)行。”
“多謝掌門。”眾人似乎已經(jīng)坐累了,紛紛起身,在各自隨從的帶領(lǐng)下,走出了正殿。
黎霽徑直回了沉璧山,黎雯在半路攔下了他。
“黎霽師兄,可否讓我與師侄單獨談?wù)?”
“你有何事?”黎霽一臉平靜,似乎未把她的話放在心上。
“師侄貌美,不知實力如何?師妹想請教一下?!鼻拜吅秃筝叺那写瑁瑢τ诤筝厡嵲谑怯幸鏌o害,特別是黎雯這樣等級的人物。
“星火之光怎可與日月爭輝?!彼麚u了搖頭,幽灼不是人身,日常飲食與運用真氣的方式都與常人不同,平時遛鳥已經(jīng)非常麻煩了,更何況黎雯這種別有目的的人物前來探尋。
但是這句話仿佛錐子一般扎進(jìn)了黎雯的心里。
“師兄。”黎雯強(qiáng)扯微笑。
黎霽卻置若罔聞,用平靜的目光看向她。
“別以為我不知道你想做什么?!彼难壑袧M是警告。
黎雯不可置信地睜大雙眼。是啊,她的師兄從來都不是傻子。他很清楚她想做什么,也知道他應(yīng)該做什么。
“我沒有錯?!崩桷┌櫨o眉頭,直視著他的眼睛。真好笑啊師兄,你第一次動怒居然是因為那個寶貝徒弟。
“我怎么想是我的事,與你無關(guān)?!?p> “師兄!”她上前一步。但是黎霽展開了自身的修為壓制。
他周身的綠光讓她移不開眼,那氣息壓得她喘不過氣,但是讓她驚慌的,是他的腳下。
那是竹葉紋。
“仙擎?”黎雯呆愣當(dāng)場。她的師兄,已經(jīng)強(qiáng)到超出她的認(rèn)知范圍了。坐忘派這樣的大型門派,幾百年也才有一兩個仙擎,這黎霽,修行不到幾百載,居然已經(jīng)達(dá)到巔峰。
她回到了屋中,面如死灰地坐在桌前。
“啊啊啊啊啊啊——”她突然開始咆哮。
“我到底哪里差了?”她摔碎銅鏡,“為什么我從來沒有進(jìn)入過你的心里?一個隨隨便便的阿貓阿狗都讓你如此重視,我呢?黎霽!你知道我喜歡你有多久了……你知道嗎……你居然……”
她眼前出現(xiàn)了許許多多的黎霽。酌酒的他,撫琴的他,作畫的他,舞劍的他,淺笑的他,冷漠的他……以及幾十年前,救起她的他。
“我做的一切都是為了你,”黎雯的目光閃爍著滿滿的狠辣,“仙擎又如何?殺了我又如何?我不要命的。我什么都可以舍棄,包括我的人性?!?p> 至于黎雪為什么成為了小妾,道理很簡單,她只是一個小小的仙君罷了,她怎么可能容忍黎雪一躍成為掌門夫人,爬到自己頭頂。加上她就是想利用黎雪對她的恨意,讓她對黎霽與黎雯之間微妙的師兄弟關(guān)系加一味猛料。
不過現(xiàn)在黎雪只是調(diào)料了。她有了另一個想法。
幽灼?你師父如此保你,甚至假意收你為徒,我要看他能護(hù)你幾時?我管他黎霽怎么想的,只要結(jié)果是我一手創(chuàng)造的,我便無憾了。
黎霽在黎雯走后,收起了自己的殺意。他走回了沉璧山,一言不發(fā),徑直坐在門前的石桌旁。
“師父?”幽灼聽見動靜走了出來,卻被這樣的黎霽嚇了一跳。
黎霽在她面前一直是溫柔的,有些時候也是沉默的。這樣冷冽的他實在是太過陌生。難不成,黎霽生氣了?
真是千載難尋!幽灼蹦蹦跳跳地跑了過來,戳了戳他。
“師父?”
聞見他身上的酒氣,她突然皺眉,跳開了。
“你是不是喝多了?為什么不用真氣逼出來?”
黎霽有了反應(yīng),閉上雙眼,開始運功,不過那臉上的冷冽之氣還是沒有消散。
幽灼坐在他的對面,盯著他的臉,和他的表情。
黎霽怎么了?發(fā)生了什么事情嗎?他不會是生了我的氣吧?難不成他發(fā)現(xiàn)了?糟糕了,我剛才不小心打碎了他的茶具,收拾的時候又不小心拍裂了一個茶壺,但是我拿毛筆把茶壺都涂黑了啊!
難不成他全都發(fā)現(xiàn)了?不行不行,我得冷靜。他回來是帶著氣進(jìn)來的,應(yīng)該不是因為這些,門派中沒人能讓他發(fā)脾氣,那是不是因為我昨天說想湊熱鬧去宴會看看的事情呢?他沒這么小氣吧?記仇了?
“師父,您老人家消消氣吧。我不鬧了不鬧了?!?p> 黎霽挑起眉頭。
有反應(yīng)有反應(yīng),肯定是因為這個事情!幽灼笑嘻嘻地湊近?!安痪褪且粋€宴會嘛,師父您一定是因為我吃不慣喝不慣,是愛護(hù)我的緣故。是我不懂事惹你生氣了!”
黎霽結(jié)束運功,淡淡地看著她,但是腦子里也是很懵。
她在說什么?
“你知道就好。為師很欣慰?!睙o論她說什么,她很難得擺出這幅姿態(tài)是不是?就裝作有這回事吧。
他握緊面前的茶壺,不過他突然皺緊眉頭,松開了手。
“我?guī)讜r有的這個黑色的茶壺?我的白玉壺呢?我的茶杯呢?”